南烛害怕吓到唐母,她努力摸索着抓住唐母的手,强忍着剧痛安抚:“妈,很快就会好的……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又能好好的了……”
唐母攥着她的手,想到银行卡里突然多出的五百万,早已泣不成声。
方姨站在一旁颤着声回答:“好……我们等囡囡出院。”
南烛听后这才安心的放下手,急促的呼吸着。
唐母垂泪让方姨先照顾南烛,而后去到了主治医师办公室,直接跪在了医生面前。
“医生,救救我女儿吧,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了,我不能再失去她了……我求求你,我给你磕头……”
医生赶忙将不停磕头的唐母扶起,他看惯生死离别,此时只能摇头叹息。
“作为医生,我必须告诉你患者的真实情况。你女儿本就是肌萎缩侧索硬化晚期,再加上这次的大型手术引起并发症,就算借助仪器也……”
唐母彻底定在原地,她什么时候生的病?!
医生叹了叹气:“最多还能撑一个月,但同时也将会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可以说生不如死。”
唐母全身抖动着扶着桌面,她哑声道:“有没有别的办法?”
医生红着眼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同样为人父母,我建议你们带她去瑞士……”
唐母眼带希望的看着他:“那里?”
医生摇头:“安乐死。”
唐母一下子瘫倒在地,扶都扶不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早已哭红了眼的唐母回到病房,看着浑身插满了治疗仪器的南烛,眼泪已经流干。
一夜,南烛都睡不下去,她浑身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咬一样,疼得难受。
而唐母就那么默默地守着她,看着自己女儿疼的浑身颤抖,她绝望地让方姨买了瑞士的机票。
出发那天,南烛被推出医院,她感受着冷风,小声地唤着:“妈……”
唐母表情木衲地轻轻抚着南烛的黑发:“悠悠乖,咱们出国去治病。”
第十章 客死他乡
一周后。
是萧寒墨拆线的日子。
季老爷子看着眼睛渐渐有神的萧寒墨,心中压了近三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扫视了一下房间的人,因为没有看到南烛而不由皱眉。
丈夫复明了,妻子怎么可以不在。
“悠悠呢?怎么连着几天都没看到她?”
听到悠悠二字,季芸僵了一下,低下头沉默不语。
坐在病床上的萧寒墨同样冷着脸,没回话。
季老爷子见状,杵着拐杖不由怒道:“都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哑巴了!”
季芸怕老爷子发火,立刻将话接了过来:“爷爷,枭寒好不容易才复明,你问南烛干什么?”
“胡闹!她和枭寒可是夫妻!丈夫出院,她怎么能不来?”季老爷子眼中带着些唐怒火,对这夫妻俩实在是头疼不已,“小陈!去找一下少夫人。”
半个小时后,陈助理匆忙赶回来,面有难色。
“老爷,少夫人她……”
之后的话他无法说完,而是将手中的一张单子递给了季老爷子。
季芸见状,微微不悦。
季老爷子不明白的接过,读着上面的字:“南烛病危通知单,患者肌萎缩侧索硬化晚期,俗称渐冻症,因眼部捐赠手术引起呼吸功能衰竭……”
剩下的字他已经读不出来,手中的病危通知书也直接掉落在地。
一旁的季芸满是震惊,她只是以为南烛将眼角膜给了萧寒墨而已,没想到……
而这时刚恢复清明的萧寒墨心蓦然一紧:“她人在哪?”
陈助理脸色发白地看着几人,一字一句地说:“瑞士……”
季老爷子惊呼:“她生这么重的病跑这么远做什么!”
助理舔了舔干涸的唇角:“安乐死。”
萧寒墨一把将手上的针头扯掉,直接冲出了病房,任凭身后的人如何呼喊都没有停留。
瑞士,此时正飘着鹅毛大雪。
南烛强撑着一口气,忍着疼痛,躺在病床上。
虽然看不见,但她心脏总是不安的跳动着。
这天夜里,特别的冷,她感觉到所有的仪器从身上移开,慌忙摸索唐母的身影。
“妈……妈你在哪儿?”
唐母将她的手小心地握住:“妈在这儿呢,悠悠不怕。很快,很快你就不痛了。”
南烛当场明白了唐母话语里的含义,她强忍着大脑的剧烈疼痛,重重地呼吸着:“妈,我不想死……我想陪着你……对不起,萧寒墨他根本不爱我......是我错了......”
如今,她妈就只有自己这么一个亲人了,她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唐母将她额间的碎发抚至耳后,喉咙像是被堵了一根鱼刺一样上下不得:“囡囡乖乖去吧……”
眼泪顺着南烛的眼角滑落,她费力地张口:“妈,我不想死……求求你,我真的不想死……”
唐母眼神空洞地禁锢住努力挣扎着的南烛,看着那针筒离她的手臂越来越近,她轻轻将南烛的头偏过去,抱在怀里。
即使知道她看不见,也不愿她直面。
“很快就不疼了……不疼了……”
唐母自言自语地说着。
“妈。求呃啊……”随着冰凉的药水进入,南烛的挣扎越来越小。
与此同时。
病房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南烛!”
萧寒墨话音刚落,就看到南烛攥着唐母的手慢慢垂了下去,再无一丝声息!
南烛死了!
这一瞬间,萧寒墨的脑中“轰”地一声,他的世界崩塌了......
第十一章 眼角膜是她给的?
萧寒墨的视线聚焦在南烛被纱布覆盖的眼睛上,不知为何,他想起了最初见到南烛的场景。
但不管他如何回忆都只能想起她那清澈的没有一丝阴霾的双眸。
小小的病房中,唐母的抽泣声不断的刺进萧寒墨的耳朵里。
他握着拳,缓缓走到南烛病床前。
直到离她这么近,萧寒墨才发现将近三年都不曾看到的南烛竟然瘦了这么多,苍白的脸颊凹陷了下去,微张的唇好像在低吟着什么。
“南烛。”
萧寒墨居高临下的看着毫无声息的南烛,声音异常的平静:“我千里迢迢飞到瑞士来,你就让我看你这副模样吗?”
唐母抬起头,头发散乱,眼眶通红的瞪着眼前这个她所谓的女婿。
果真,南烛的眼角膜给了他。
“起来。”萧寒墨嗓音略微沙哑,他已经感觉到了眼睛和鼻子的酸涩。
唐母轻轻将南烛平稳的放下:“她已经走了。”
突然,萧寒墨粗暴的抓住南烛的双肩,一把将她拉起来,猛地摇晃她:“南烛!我让你起来!”
南烛的头随着他的动作无力的晃动着,如同一个断了线的木偶。
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已经没有了呼吸,一个多星期前还在他面前“逼”他离婚的人此刻只剩下了一具冰冷的躯体。
萧寒墨怔怔的看着南烛被纱布盖住的半张脸,心中的疼痛犹如浪潮一般不断袭来。
此时,几个警察冲了进来,因为萧寒墨不听劝告乱闯,医院的护士报了警。
“先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两个警察对着已经呆愣的萧寒墨说道。
他充耳不闻,将南烛搂入自己怀中,一滴眼泪从他刺痛的眼角流出,滴落在她的颈处。
怀中冰冷僵硬的躯体不断的提醒着他:南烛死了。
萧寒墨咬着牙,忽觉心脏如同被人插进一把匕首。
他竟然会因为南烛这么痛。
两个警察交换了个眼神,上前将萧寒墨硬生生的与南烛分开。
“滚开!”
萧寒墨挣扎着,猩红的眼眶如同浸了血一般,而目光定在唐母怀中的南烛身上。
“先生,如果你再不配合,我们就不客气了。”
两个警察最终还是将萧寒墨拖离了医院。
直到助理到警察局将事情解决,萧寒墨才在第二日的早上出来。
萧寒墨整夜未眠的双眼满是血丝,脑海中不断闪过南烛苍白的脸让他呼吸都觉得带着刺。
当他再赶回医院,却早已经没有了唐母和南烛。
萧寒墨提着助理的衣领,声音沙哑的可怕:“她人呢!”
助理被此时的萧寒墨吓得满头大汗,他扶了扶眼镜:“医,医院说他们昨晚就走了。”
“走了?”萧寒墨颓然放下了他的手,立在原地,半晌都未说话。
看着已经在医院门口站了将近半小时的萧寒墨,助理还是提起胆子说道:“总,总裁,公司那边出了问题,您还是回去吧。”
良久,萧寒墨闭上了酸涩的双眼,鲜少的沮丧语气带着几唐期待:“叫人在这儿盯着,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
阴雨绵绵,唐母低头看着面容安详的南烛,轻抚她额前的弋㦊碎发:“我们回家。”
第十二章 错觉
完全看不下去!
萧寒墨再一次将面前的文件赫然推到地上。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的声音落在他耳中也惹得他一阵心烦。
“叩叩叩——”
“进来。”萧寒墨一手覆在微涩的双眼上,仰着头靠在椅背上。
“枭寒,你都多久没回去看老爷子了?”季芸一进来就坐到萧寒墨面前,敲着面前的桌子叫着:“还有你这眼睛,手术要三个月的恢复期,你这才过了一个月。”
萧寒墨剑眉一簇,心中好不容易压下的疼痛又恢复了。
瑞士那边唐母和南烛杳无音信,他回到这儿以后不停的工作企图让自己不那么在意南烛。
但眼睛的不适感不断的告诉他:是南烛给了他复明的机会,而她却死在了异国他乡。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季芸看着萧寒墨拉着一张脸,似乎很不愿意理她。
萧寒墨拿过另一份文件,头也不抬:“你要没事就走吧。”
“萧寒墨!”季芸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南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