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带赵母回家,但想到贺如山又打消了念头。
几番思索之下,她想起机场附近的那套公寓。
宋婉清看着手机中贺如山的号码,上一次拨出还是三个月前。
犹豫半天,她按下了拨通键。
待贺如山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宋婉清将有些困意的赵母送进房中,看她睡着才走了出来对贺如山说:“麻烦你了。”
贺如山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我还以为你想现在就离婚搬走。”
他好像是故意在激宋婉清。
宋婉清的心因他这话泛起了涩意。
她转过身准备进房,不愿与贺如山同处一室。
突然间,她被眼前的人猛地一推,重重靠在墙上。
宋婉清抬起头,却被贺如山突然靠近的气息怔住。
他两手撑在她双肩上方,以一种禁锢的姿势将她困住。
“宋婉清,你的丈夫是怎么去世的?”
贺如山双眸像是一把利爪,抓住宋婉清黯淡的眼神。
宋婉清平静地看着他,反问:“我还有丈夫吗?”
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
许久,贺如山收回了手,冷漠的视线终于从宋婉清身上离开。
“你不觉得该跟我说一句对不起吗?”
宋婉清紧握着拳,有些不甘地看着那欣长的背影。
“怎么才算对不起?”贺如山冷硬着嗓音,“那一夜的事,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
宋婉清心狠狠一痛:“我根本不知道,我只是喝了一杯酒,醒来的赵候我就躺在你身边。我也觉得很荒唐,可我喜欢你并不假。”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带着一丝疲惫:“这三年我也很用心在当一个好妻子,但你当好一个好丈夫了吗?”
贺如山口气冷淡:“娶你,难道不算负责?”
“如果是这样的负责,我宁可当一夜情。”宋婉清满是悲痛的目中带着一丝嘲讽。
贺如山转过身,眼眸一眯:“你再说一遍。”
宋婉清语调高了几分,重复道:“我说我宁可当做是一夜情,起码不会浪费这三年。”
这句话像是触碰了贺如山的逆鳞。
他一步步走近宋婉清,带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浪费?你得到你想要的所有,没有我,你能坐上现在的位置?”
“啪——”
宋婉清重重地甩了贺如山一耳光。
她的手和双肩微微颤着,红着眼看着眼前这个她深爱的男人。
这些年自己辛辛苦打拼出来的成果,却被贺如山认为是因为他而全盘否定。
“整个航空公司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我怎么靠的你?”宋婉清哽咽着,每个字都透着一股委屈不不忿。
贺如山怎会不知道她的努力,但他心中就是有一团无名火,烧的他心烦意乱。
“脾气见长,是因为找到下家了?”
他讽刺了一句后,长臂一伸,将宋婉清牢牢地锁在怀中,俯身俘获那因生气而紧抿的红唇。
宋婉清惊怒交加,使劲地挣扎。
“这是你作为妻子的义务。”
宋婉清的声音带着些哭腔:“结婚三年,你从来没有履行过,却在离婚前六天这样,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贺如山一愣,随即墨眸暗了下来,整个大脑都像是被她占据了一般。
他将宋婉清打横抱起,反问:“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说完,贺如山像一个只猛兽,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
直到天边有了一丝光亮。
宋婉清披着一件外套坐在床边,身后是背对着她抽烟的贺如山。
她瞥了眼床间那抹刺眼的殷红,嘲讽一笑:“如果我们当初知道彼此都没有跨出那一步,会是怎样的结果?”
回答她的是轻轻吐气的声音。
宋婉清疲惫起身:“我同意了,我们马上离婚。”
话毕,她不愿再看贺如山一眼,径自走出房间。
贺如山侧过头,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看着那扇半敞的房门。
宋婉清走到赵母的房间,看着熟睡的赵母,她蹑手蹑脚地躺上去,轻轻抱着她瘦弱的背。
“你明明不爱我,为什么要生我?你知不知道活着真的好累……”
宋婉清的声音很小,她像是找到避风港一样,宣泄了出来,“妈,我真的好累……”
低沉的呜咽声落在房外贺如山的耳朵里,绞的他心一痛。
许久后,他才离开公寓。
次日。
宋婉清一边收拾赵母的衣服,一边说着她想了一整夜的决定:“妈,我要上班,所以没有赵间照顾你,不过我已经找了最好的养老院,我每个星期都会去看你两三次。”
她将衣服放进柜中,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宋婉清回过头,眼眸骤然紧缩。
“嘭!”
头部的剧痛让宋婉清意识恍惚了一下,她倒在地上,喘着粗气震惊地看着拿着台灯的赵母。
血,顺着她的额头慢慢滴落,染红了她的衣领……
市医院。
“您说我也会得老年痴呆?”
因为震惊,宋婉清的声音尖了几分,更带着几许惧意。
医生看着她苍白的脸:“是的,你的显性基因遗传的很厉害,你近来有没有丢过东西?”
宋婉清顺势一想,才包扎好的伤口像是被牵引了一般痛起来。
她紧皱着眉,竟发现大脑一片空白。
“你把左手抬起来。”医生又示意了一句。
宋婉清机械般地抬起左手,那只手像是不属于她一样颤抖着。
她眼眸一震,背脊阵阵发凉。
“发病初期手就会抖,只是你没有察觉,如果动手术也只能延缓。”医生叹了口气,“重要的还是家人的陪伴,还有进行康复训练,你发病的速度太快,还是尽早和其他家人做决定吧。”
宋婉清死死按住不听使唤的左手,垂下脑袋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没有其他家人了。”
说完,她不顾医生的劝阻,起身离开。
出了医院,宋婉清才停下匆匆的步伐。
她看着这冬日里难得的阳光,却觉这暖意照不进她已经一片冰凉的心。
宋婉清捂着脸,再忍不住蹲下身嚎啕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她才站起身,忍着心里滔天的酸涩将赵母送去养老院。
养老院门外。
“放开我!你又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