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静怡就听到一些小仙议论。
“兰漓上仙的婚服你们见了吗?真的是美不胜收,听说是用天梭织成的。”
“北冥帝君对兰漓上仙真是重视,太令人羡慕了。”
“既然北冥帝君这么喜欢兰漓上仙,那梁静怡上神嫁给帝君岂不是自取其辱?”
梁静怡凝神将这些声音抛掷耳后,回到气运殿。
远远就看见兰漓一身艳丽服装,在一众仙娥面前搔首弄姿。
兰漓看到梁静怡将身边仙娥屏退,而后来至梁静怡面前,转了一圈说。
“姐姐,这广袖留仙裙是帝君特意让人为我所制,你看如何?”
梁静怡面色平静,冷淡回:“好看。”
说完,她往内殿走。
兰漓见她一幅不在意的样子,眼底闪过暗芒。
片刻后,她故意放大声音:“姐姐,你也别怪帝君偏心,谁让你现在变成了瘟神,帝君说现在靠近你,都害怕被沾染到晦气。”
梁静怡脚步一怔,她强忍着没有回头,行至殿中,“嘭!”得一声关上了门。
殿内漆黑一片,外面无数的议论声传至梁静怡耳中。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瘟神恶气蠢蠢欲动,三魂仿佛被撕裂了般,痛不可言。
梁静怡靠着周围的气运力压制瘟神恶气,可瘟神恶气太过蛮横,下一刻,她一口鲜血吐出。
整个人彻底昏迷。
再次醒来,已经是几天后。
殿内没有一个人伺候,梁静怡探测心口,发现瘟神恶气没有渗出,然而她元气大伤,怕是压制不住多久!
她曾起誓,若压制不住则灰飞烟灭!
思及此,梁静怡叹了一口气,感觉着仅剩不多的仙力,目色苍凉。
她走出殿外,忽然就看到整个天界布满了红绸,好不喜庆。
梁静怡问守宫的仙娥:“可是有什么喜事?”
仙娥愣了一下,而后恭敬回。
“上神,这是帝君为求娶兰漓仙子特意所做。”
梁静怡心底一涩,只觉难堪。
明明该是自己和谈宴席的婚礼,可如今天界所有人都觉是兰漓。
她走在天宫的宫道上,不自觉来到北冥神殿。
仰头望着巍峨的宫殿,她忽然想起,以往都是谈宴席来气运殿找自己。
不知从何时起,她找谈宴席的次数多了起来。
梁静怡叹了一口气,轻声走进去。
谈宴席此刻正坐在高位,批阅着奏章,听闻脚步声,微微皱眉。
“你怎么来了?”他头也没抬,声音不耐烦。
“想见你。”
谈宴席抬头狭眸落在梁静怡身上,几天不见,他发现她身形越发消瘦了,原本动人的一张脸,现在也更加死气。
他落下笔,敷衍道:“你我很快就要成婚,以后有很多时间见面。”
“帝君,没有多长时间。”
梁静怡苍白的唇微张,一字一句:“我快压制不住体内瘟神恶气,就要违背誓言,灰飞烟灭了。”
殿内一瞬的寂静。
半响后,谈宴席不在意道:“你这些小把戏也就骗骗兰漓。”
他和梁静怡相处千年,知道她最怕疼,怎么可能与天地大泽立下灰飞烟灭的誓言?
梁静怡整个人怔在原地,目光空洞地看着谈宴席,此刻只觉陌生。
从前,就是自己轻轻咳嗽一声,他都会放下公务,陪着自己去看仙医。
而现在,自己真的立了誓言,他却一字不信。
她自嘲一笑:“帝君说的对,我也只能骗兰漓,骗自己。”
话落,梁静怡转身步伐狼狈离开。
谈宴席坐在首位上,想着她刚才阴阳怪气的话,将笔直接拍在了案台上,深邃的眼眸晦暗不明。
……
梁静怡行至殿外,看着天地大泽,心底像是被什么扼制住了一样。
当初,她一己之力过于弱小,不得已求助天地之力,然而却需要用自己的命做抵押。
可现在,她突然觉得累了。
不知过了多久,梁静怡不自觉来到母亲紫云上神的仙宫。
她推门进去,就看母亲正在翻阅着古籍。
紫云上神看到她,忙放下书起身:“漪儿,你怎么来了?”
梁静怡目光落在地上一堆古籍上,上面都是写着如何召回气运之力。
她才知道娘一直在为了自己寻找办法。
梁静怡鼻尖酸涩,看着母亲说:“我想娘了。”
紫云上神听后,眼眶不由发热,连忙抱住梁静怡。
“娘也想你。”
她的声音异常温柔,梁静怡强压着的泪,在这一刻忍不住滚落。
紫云上神见她落泪,有些细纹的手轻轻抚去她脸上的泪,柔声问:“怎么哭了?是不是受欺负了,还是说身体哪里不适?”
说完,她就要用神识探查梁静怡的身体。
梁静怡赶忙阻止住她,强扯出笑:“没有,我只是想着很快就要嫁人,舍不得娘。”
“傻丫头。”紫云上神摸了摸梁静怡的头,“嫁人之后,还是可以见娘,有什么舍不舍得的?”
梁静怡看着母亲慈祥的笑,一下子什么话也说不出。
她父亲早逝,她是由母亲一手带大,可现在母亲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娘,我想请求您一事。”
“何事?”
“我如今已是瘟神,可否将气运神重新交托于您?”
梁静怡今天想了很久,她不能至六界不顾,将神位还给母亲,或许能结束一切。
紫云上神听罢,面露忧色:“漪儿,气运神位一直是传承,娘如今日薄西山,接不了。”
梁静怡闻言,眸色不由黯淡。
既如此,那她该如何?
“你不用担心,娘一定会找出破解之法。”紫云上神出声安慰她道。
梁静怡点头。
这一天,她都待在紫云上神的殿内。
晚上,梁静怡和母亲躺在一起,感觉回到了小时候。
梁静怡忍不住问:“娘,你说若两人没了感情,还能在一起吗?”
紫云上神声音很轻:“人的掌心只有那么大,握不住的东西有很多,若真没了感情,我们不强求。”
“嗯。”
梁静怡缓缓合上双眼,眼角一滴残泪落入枕芯。
母亲说的很对,或许,她是时候和谈宴席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