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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07 11:11:56   热度:37.1℃   作者:网络

院内种着一棵梨花树,而几尺外也栽种了一棵梅花树。
依旧是西北角,一架秋千静静地立着,微风吹着,它也随风轻轻摆动着。
陆礼禾站在院门口,满心惆怅,双脚如扎根了般挪不动步子。
她眼眶不觉一涩,那十年的记忆随着晚春的风扑面而来。
十年中,她几乎每天的夜晚都坐在秋千上等待晚归的沈骁。
有时候她睡着了,回来的沈骁会叫醒她,温柔地让她回房歇息。
想到这儿,陆礼禾心中更是一阵酸苦。
那是的她一直在想,夜深露重,沈骁若是给她一个拥抱,便能暖过寒冬一夜。

但没有,甚至说那只是她的奢望而已。

她不是沈骁心中的人。
陆礼禾吸了吸红红的鼻子,喉间发紧,连同心都不住的钝痛着。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忽然出现,她抬起头,见只穿着中衣的沈骁走了出来。
不过才五六日,他看起来又消瘦了许多。
陆礼禾唇瓣一张,才踏出一步又止住了。
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着,她克制住想要过去的冲动,站在原地生硬地问:“大人,可还好?”
沈骁站在台阶下,望着陆礼禾,身上的无力感似是消失又似是变大了。
此刻的他们离得很远,远的让他觉得再难抓住她。
沈骁眸光黯淡,缓缓走到石桌椅处坐了下来:“过来坐吧。”
说着,还不住地闷咳了几声。
陆礼禾看着他的身子,眼里浸着担忧,她走了过去,看了眼敞开的房门,低声道:“怎么不多穿些,天虽将入夏,但被风扑了还是会受凉的。”
沈骁抬起头,带着些许血丝的眼中有着几许疲惫,也有掩不住的欣喜。
他恍然顿悟,心仪之人的几句关心就能甘之如饴。
而他又不禁暗嘲从前他的愚笨,堪比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蠢货。
“咳咳咳……”沈骁忽地咳嗽起来,泛白干裂的唇微微颤着,整个人都恹恹的。
陆礼禾想来想去,还是抬脚往房里去了:“我去帮你拿件衣裳。”
“珠曦……”
没有理会沈骁的轻唤,陆礼禾踏进房内后看了看,目光立刻放在了左侧床榻上的外袍上。
她快步走过去,拿起外袍转身就准备出去,却又在转身后猛地停住了。
陆礼禾慢慢回过声,怔住的眼眸呆愣地看着放在枕头旁的一块儿玉佩上。
那是她送给沈骁的,但是却被金片嵌接起来了。
玉佩断了吗?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将玉佩拿了起来。
玉佩还有些余温,似是不久前被人紧握在手里一般。
陆礼禾紧抿着唇,鼻尖一酸,手也微微颤了起来。
沈骁一直带着吗?
房外,沈骁一手撑在圆石桌上,轻咳着。
忽然,背上一重,一件外袍被轻轻盖在他身上。
他抬头望去,之间陆礼禾微微偏着头,似是在故意逃避他的眼神。
但沈骁清楚地看到了她那泛红的眼角。
她哭了?
“谢谢。”沈骁哑声道,“你……哭什么?”
陆礼禾走过去缓缓坐下,揉了揉眼睛:“被风吹迷了眼。”
听着她稍显哽咽的声音,沈骁眸光微亮,心却似被针扎了一下般的刺痛着。
那十年中,或许她也因他哭了不少次了。

第三十章 下一个十年

午后阳光并不刺眼,但晒久了还是有些许热意。
好一会儿,沉默的两人才又开了口。
“你……”
“你……”
两人互看了眼,都不自然地弯了弯嘴角。
“你先说吧。”陆礼禾率先道。
沈骁抬头看着一旁的秋千,怔怔问:“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
或许他这个问题有些多余。
即便他可以忽略两人曾做了十年的夫妻,他也能看出现在的陆礼禾比从前更加健康。
苍白的脸红润了许多,如燃尽烛火般的眼神也清亮了。
“好。”陆礼禾看向秋千前的梅树,深吸了口气,“从前我思虑太多,也许深宅规矩并不适合我,不然也不会压出一身的病。”
“太多”二字又似一座大山压在了沈骁心上。
其中他给陆礼禾十年的孤寂一定是占了一大半的。
他看向陆礼禾,艳阳好像照进了他的眼中,让他的目光炙热而又带着难以诉说的情意。
陆礼禾无法忽视他的目光,却也没有转过头。
她一字一句道:“有些东西就跟玉佩是一样的,如果断了,即使接上了裂缝还是在的。”
末了,陆礼禾又叹了口气才站了起来。
“好好养身子吧,我走了。”她转过身,朝院门走去。
“珠曦。”
沈骁站了起来,又轻咳了两声才嘶声问道:“若有情,可还能回头?”
他心中没底,甚至觉得他都不配问这个问题,可他无法放弃。
从得知陆礼禾“死”了的那一刻,从看见看见陆礼禾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他知道他再也没办法放手了。
十年前,陆礼禾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他们两个都不知道这颗种子已经变成了参天大树。
每一片叶子每一根经络,都藏着他对陆礼禾的眷恋。
陆礼禾闻言,拳头又握了握,微微仰起头将眼眶中的泪水逼了回去:“十年后,你再问我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骁一怔,不安的心仿佛找到了些许的安慰。
他缓缓坐了下来,手肘放着桌上撑着无力的身子,却又不住地露出一抹笑意。
至少陆礼禾没拒绝他。
她等了他十年,按理他该还给她的。
回到家,陆礼禾洗了把脸,才把脸上的泪痕洗净了。
拿着手帕,她微微垂下头叹了口气。
她怎么就说了那句话呢?他耽误了她十年,她又去耽误他十年不成?冤冤相报何时了。
“啪”的一声,陆礼禾有些烦心地将手帕扔在一旁。
忽然,前店面传出一声巨响,似是门被人踹开了。
陆礼禾心中咯噔了一下,立刻跑了出去。
刚掀开门帘,就见四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在砸店里的东西,本来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铺子顿时一片散乱。
“住手!你们干什么!”陆礼禾又惊又气。
她来不及去想其他,只想快些阻止他们避免更大的损失。
然而她的小身板不过是螳臂当车。
领头的男子一手就将她扒开,陆礼禾腰结结实实地撞在桌角上。
尖锐的痛意让她倒吸了口凉气,疼出了一声冷汗。
她咬着牙,却见那几个男子砸完店,往后院去了。
陆礼禾惊恐地呵斥了一声:“站住!”

第三十一章 店被砸了

陆礼禾硬撑起身子,欲追上去,却因为疼痛摔倒在地。
听着后院的杂乱声,她眼眶一酸,心里又怒又恨。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过路的人见陆礼禾倒在地上,无一人敢进去扶,生怕那几个男子出来打人。
陆礼禾噙着泪看着眼前的狼藉,紧紧咬牙站了起来,准备再去阻止。
而那几个男子却接连出来了,最后一个还将门帘都扯了下来。
朝那看去,后院的黄土上满是面粉,还有些已经做好没来得及切的糕点。
陆礼禾眼眸一怔,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我告诉你,三天之内不滚出扬州,哥儿几个就轮流睡你一觉再把你卖到妓院去!”
领头的男子指着她,威胁了一句后带着其他人气势汹汹地走了。
无人赶拦。
待他们走远了,隔壁的林大娘才小心地走进去,扶着陆礼禾坐了下来。
“老板,你还是快些走吧。”林大娘叹气劝道。
陆礼禾看着她辛辛苦苦经营的店被砸得如同破败的旧屋,又听林大娘这句劝她离开的话,伤心之余不免多了丝疑惑。
林大娘不应该劝她报官吗?
“林大娘。”陆礼禾哑声问,“我去报官成吗?”
闻言,林大娘“嗐”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嫌恶:“想想,在扬州,青天白日又明目张胆地来砸店,他们背后的靠山除了官就是商。”
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这官的靠山可以小,但这商的靠山要大,才能有钱去买通官。”
陆礼禾一怔,且不说她之前从未经历过官商相互的事,就现在来说,她并未得罪过什么人。
官?这里的官除了沈骁就是府尹江胜了。
可是人们都说江胜是个难得的好官,所以不可能是他,沈骁就更不可能了。
商?
陆礼禾眸光忽地一闪,竟想到了唐少白那浪荡公子。
别说扬州,整个江南也只有他们唐家称得上是大商户了。
可是她得罪他了吗?仅仅因为芙蓉饼?
然而眼前这些景象让陆礼禾没有办法再去细想,她必须要赶在沈知言回来前收拾好,不然会吓着他。
好在有林大娘的帮助,勉强将店收拾完,但被踢坏的门还有桌椅还是让本来好好的店显得很是破旧。
沈知言本来高高兴兴的,可见家里像是被强盗洗劫了一样,心猛地一沉。
“娘!娘!”他急忙叫着陆礼禾,担心她出事。
厨房中,陆礼禾扶着还是疼痛的后腰,无力地应了声:“娘在这儿呢。”
沈知言跑到厨房门口,见厨房空荡荡的,所有做糕点的东西都不见了。
也只有桌上的花篮里的菜证明这是做饭的地儿。
见陆礼禾脸色发白,撑着灶台扶着腰几乎都站不住了,他赶紧跑了过去,扶着她:“娘,怎么回事啊?”
他扶着陆礼禾慢慢坐下,声音都带了些许哭腔。
明明他走的时候还好好,但他庆幸陆礼禾没事。
陆礼禾忍着痛,抬头强扯了下嘴角:“知言不怕,娘会解决的。”
“是不是有坏人?”沈知言捏着小拳头,义愤填膺地就要转身跑,“我去报官!”
“等等!”陆礼禾拉住他,劝道,“娘说了娘会解决的,你去帮娘洗洗菜吧。”
她暗自叹了口气,如果真是唐少白,报官又能奈他何?
“嘶——”
腰间的剧痛袭来,陆礼禾痛的紧皱了一张脸,冷汗不断地滑落。
沈知言一看,心疼地叫了声:“娘!”
“娘……没事。”陆礼禾竭力扯出个笑容,却似是又扯疼了痛处。
沈知言甩下书兜,跑了出去:“我去请大夫!”

第三十二章PanPan 梦语

沈知言一路往医馆跑,眼瞧着快到了,却突然和一个正从里边儿出来的高大身影相撞。
“哎呦!”他吃痛地喊了一声,险些摔到在地。
梁易手疾眼快地扶住他,一看是沈知言,诧异道:“知言?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梁哥哥?”沈知言揉着头,眼里也满是诧异。
因梁易经常去梦梁阁买东西,一来二去两人也熟络起来,倒也亲近。
沈知言想起梁易说过他家主子是做官的,立刻拉住他的袖子,道:“梁哥哥,我娘被坏人欺负了!”
梁易一愣:“什么?”
“有坏人砸了店,还伤了我娘!”沈知言恨恨说着,又气有心疼地哭了出来。
“你说的是真的?”梁易蹙起了眉头。
沈知言点点头,哽咽道:“真的,我来请大夫去看看娘的。”
梁易闻言,也不敢耽搁,让沈知言快去,他揣着药就奔回了李府。
这么大的事儿可得赶紧告诉大人啊!
李府。
正看书的沈骁听到梁易的话,立刻站起了身,眼底霎时浸满了担忧和一丝冷意。
“你说珠曦受伤了?”
梁易到不知道老板叫什么,他气喘吁吁道:“是,是的!知言说有人,砸了店,打伤了老板,然后……然后他去……去请大夫了!”
“嘭”的一声,手中的书被狠狠砸在了桌上,梁易惊地一抖。
沈骁阴沉着脸穿好衣服,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大人!您药还没喝呢!”
梁易喊了一声,而沈骁早已出了院门。
他叫人备了马车,马不停蹄地赶往梦梁阁。
摇晃的马车中,微微的眩晕感在他的脑子里翻腾。
沈骁脸色略显苍白,然却挡不住他的担心。
听到陆礼禾受伤的时候,他如同被扼住了喉咙,几乎快要窒息了,唯恐陆礼禾再出事。
紧绷的唇线小小的波动着,沈骁恨不能现在就到梦梁阁。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马车在梦梁阁外停了下来。
时已酉时过半,余晖照在残破的店门上,几个时辰前还飘香整洁的店铺居然成了这副惨状。
沈骁心底一颤,赶忙走了进去。
原本将后院和店内隔开的门帘被扯下,他才走进后院,就见沈知言和大夫走了出来。
沈知言红着眼,见沈骁来了,差点又哭了出来。
“叔叔……”他哽咽着叫了一声。
沈骁走了过去,蹲下擦掉他脸上的眼泪,轻声安慰道:“不哭,有叔叔在。”
他牵着沈知言的手,站起身焦急地看着大夫:“大夫,她怎么样了?”
大夫回道:“无大碍,贴几日膏药,多休息即刻,只是往后几日都不能太过劳累。”
闻言,沈骁这才松了口气,悬着的心也慢慢落了下去。
大夫走后,他立刻走进房中。
本就简陋的屋子也没有被放过,断裂的桌椅被放在一旁,床幔也被撕扯的只剩下一半。
陆礼禾静静地躺在床上,眉头因为疼痛而紧蹙着。
唯一能让人觉得稍微安心的便是她那均匀的呼吸。
沈骁轻轻坐在床沿边上,看着她那比他更为苍白的脸,心疼不已。
修长的手渐渐抚上陆礼禾的脸,他眼中的温柔似是一汪清泉。
陆礼禾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一般,她眼睫颤了颤,微张的唇小小的张合了一下。
“阿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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