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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心跟着导师去了位于苏城的敬老院，一年一度的健康检查向来由各个院校的导师及学生做采集，后期的检验及结果诊断都有京城第一医院完成。
夏季的苏城有些许闷热，虽然现在才早上不到八点。
“聂欣，你没事吧？”苏慕心刚下楼就看见聂欣在大堂等着。
“没事，可能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聂欣今天没化妆，戴着眼镜，看上去很没有精神。
“导师早上还说自由活动的。”身旁传来了其他同学聊天的声音。
“本来也是因为我生病才说不去的，我觉得只是去做检查没问题的。”聂欣坐在苏慕心身边向苏慕心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一行人上了去敬老院的大巴，苏敬在最前面用喇叭喊着：“一会儿为各位老人家做检查的时候务必记得要耐心，行动放慢，做事情小心一些，同时要注意自己不要中暑了，聂欣一会儿在最后做登记就行。”
“行了行了，早点做完就早点回京城，期末考试也要到了，我就害怕挂科。”车上的学生们因为苏敬的安排窃窃私语，坐在第一排的男生开口制止了后排不断涌出来的闲聊。
苏慕心掏出自己的耳机戴在聂欣耳朵上，示意她不要听。
敬老院的大门一进去，是一大片庭院，庭院里没有一处可以遮阳庇荫的地方，敬老院里的护士早早就安排好了老人们的体检顺序，从左至右，从楼上开始。
敬老院的老人大多都行动不便，有些甚至躺在床上根本下不了床，苏慕心被安排在测血压一组，相对于其他其实比较轻松些。
敬老院一共三层楼，居住的老人家有两百余人，这次前往苏城的临床医学系大三生一共有二十人，分工合作之后两个小时就结束了第三层老人家的体检，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第二层的老人家有一半以上都是久卧在床的，检查过程明显比三楼的慢了很多。
在苏慕心量好血压往另一间房走时，前面的同学在她旁边为另一张床的人做床旁心电图。
“苏老师!!!——心脏骤停——————”心电图组的两位同学刚把仪器挪到床边上，就发觉了这位老人家的异常，叫没有反应，已经丧失了意识，无法触及脉搏，基本可以断定为心脏骤停。
这位老人家已经八十有余，因为瘫痪长期卧床，他的身体不一定能够承受体外按压。
“怎么办?这位瘫痪在床已经二十多年，身体素质本来就很差，体外按压都不一定能承受的住，说不定要断几根肋骨。”两位男生交谈着，十多秒之间两人慌了神，没人敢动手。
一旁的苏慕心先将手上的血压检测仪放在一旁，率先爬上了病床，“苏慕心，如果肋骨按断了谁能负责?”
“肋骨断了和命丢了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
苏慕心选择了迎难而上，她向来不信自己会失败，没有尽力过的失败她更加不服气 早上的气馁在此刻她要救的人面前一文不值。
苏敬在一楼的角落房间里为一位长期高血压的患者做检查，二楼的呼喊他一声也没听到，聂欣在听到二楼的呼救声时，快速的跑向了另外一头的房间找苏敬。
“苏老师，二楼有老人发生心跳骤停!”聂欣气喘吁吁地跑向苏敬，苏敬得知之后不顾一切飞奔向二楼，跑的同时他还吩咐聂欣去拿AED（室外除颤仪）。
苏敬狂奔上楼的背影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上楼之后，他看见苏慕心已经率先开始了胸外按压时顿时松了一口气，并且做好准备开始替换。
幸好来得及，他们在黄金四分钟内将这一条年迈的生命救了回来，但同时两位男生担心的并发症也发生了，因为体质极差，老人胸前两根肋骨骨折，后期可能要面临手术。
结束了一整天的工作之后，全部人马都回了酒店，到酒店没多久，他们都被苏敬叫去了苏敬的房间。
“今天发生的这个事情是无法避免的，但是在肋骨骨折的风险面前，你们应该知道生命大于一切。”苏敬一脸严肃，苏慕心坐在角落里，她不想被单独拎出来，即使今天的抢救是成功的，她仍然忘不了昨天逝去的那条年轻的生命。
“昨天晚上苏慕心和聂欣在小公园救了个落水的小男孩，虽然孩子的母亲没有抢救过来，但是今天家属特意找到酒店来送了锦旗。”
苏敬的话刚出来，聂欣和苏慕心迅速离了场，昨天她们不断的按压和人工呼吸没能救回那个母亲这件事对她们影响实在太大，她和苏慕心一样，她不能想象一个三岁的孩子在未来的日子里将没有母亲的陪伴，虽然不是她们的错，她们总觉得她们有责任。
在场的人都看着她们两人离场，苏敬随即解散了学生们。
这件事其实在这个小组里都有些影响，早上在大巴上闲聊的人此刻也后悔着自己的言行，他们都没办法想像如果是自己没能救回一条命会是什么样的心境。
返回京城之后，苏慕心按照计划参与了低年级的急救公开课的助教，聂欣也参与了，但是与此同时，风言风语也涌入了京大医学部。
第一轮示范结束之后，台下多达数百人的学弟学妹们一个个发出了质疑。
“听说两位学姐在苏城的敬老院给老人家做心肺复苏时压断了老人家的肋骨，你们教的心肺复苏方法是正确的吗?”
“心肺复苏按压位置不对是会死人的。”
“你们在临床医学学习了一两年之久，难道不知道心肺复苏本身就是有风险的，你们所说的老人家今年已经82岁，卧床近二十年，骨质疏松，体质极差，那请问在座的各位，肋骨重要还是生命重要?”
苏慕心的一段回应及反问，引来了现场的寂静，聂欣抬着头看着台下的人，他们沉默着，听到那么一个反问之后竟然犹豫了。
“自然是生命更重要，你若是那么在意肋骨，菜市场买两根就行了，你学什么医，医者生命至上的道理还需要犹豫吗?”聂欣也不甘示弱，这些天她好不容易想通的道理，现下她想直接了当的告诉他们。
“医者，想到的应该是救死扶伤，不是后顾之忧，今天的公开授课到此结束，散吧。”苏敬一脸骄傲，带着苏慕心和聂欣离开了公开教室。
回到自己的教室之后，苏慕心和聂欣坐在座位上，苏敬拿着两本厚厚的书站在他们面前。
“你们只不过是遇见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失利，那也不一定是失利。”
“世事无常，迎难而上。”
苏敬将手中的两本书给了苏慕心和聂欣后转身便走了。
那两本书不是名著，不是出于名家之手，而是苏敬从医这些年的所有的典型案例，不乏失败病例。
苏敬那两本书给了苏慕心和聂欣很大的鼓舞，两人几乎甩掉了同组的大多数同学，在大四的下半学期，大五尚未来临，就直接保送了京大医学部的研究生。
……
“我马上就毕业了都不知道去哪。”
“校医院呗，福利不错，都是熟人。”苏慕心坐在咖啡馆靠窗的玻璃上，她早已脱去了少女的模样，学了四年医，她觉着自己愈发冷静，不相熟的人会以为她不好相处。
“校医院的心理科医生就是我的老师，我不想再看见她了，整天臭着一张脸。”
钟琪将留了几年的齐腰长发剪短之后桃花愈发旺盛，追她的人排了长队。
“你和祁琮煜都在一起四年了，你快毕业了是不是要结婚了?”
“你想太多了，我们没有计划。”苏慕心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祁琮煜最终还是成了特种兵大队的一员。
“你们也没办法计划啊？大半年都见不到一面，你在医院实习也忙，祁琮煜和路远一走就是好几个月。”钟琪也感叹了声，她和路远在半年前爆发了矛盾，两个人直接互删了对方的好友。
“唔……我要先走了……我下午要跟手术。”苏慕心说完提着手提包就走了。
钟琪坐在座位上，看着手机上的一大堆未读短信，直接打了已读的对勾，全部删除。
“来啦，小苏医生。”住院部护士站的小护士看见苏慕心都很开心，毕竟不久得将来这个女生会留在医院和她们一起共事，重点是，她在，老苏医生不会乱发火。
“来啦——好像又迟到了，老师呢?”苏慕心在住院部门口的指纹打卡机上打了卡之后笑着进了住院部。
“老苏今天早上带小李医生进手术室发了好大的火，小李好像出什么错了。”
小护士在苏慕心耳边偷偷通风报信，让她提高警惕。
下午的手术过程中，苏慕心只是个观摩的，最多跑跑腿，偶尔拿个文件跟在老苏身后在手术室外跟家属沟通风险，她还没到能成为手术操作助手的级别，苏敬的手术过程中如同行云流水，一切情况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手术没多久，一个多小时的普通外科手术。
“小苏，过来。”苏慕心脱下无菌服正在换鞋时，被老苏阴沉着脸叫进了手术室，手术室里除了她还有聂欣，也等在那里。
第31章 隐瞒
“聂欣说下个月要去结婚要退出项目，你呢?你跟你男朋友也在一起四五年了吧，不会也要结婚了吧?”苏敬语气里都是不满。
下个月，是他们小组SCI论文截稿日，苏敬指导了他们四个人足足一年之久，眼看着马上要写完了，身为二作的聂欣突然表示要退出回家结婚。
“啊?退出?聂欣你疯啦?”
苏慕心十分惊讶，为了这篇SCI论文，聂欣不断的做实验，验证数据，期间不吃不喝的日子算下来比她那个男朋友陪她的日子还要多，眼看着论文马上就要完成，这个时候选择退出，她的职业生涯会少了浓重的一笔色彩，明智的人绝对不会这么做。
“我也是这个反应，你俩先回去，好好劝一劝想一想，人家小苏的男朋友是个军校毕业的特种兵，天天出任务都没有说着急结婚，你那个男朋友听说已经当无业游民几个月了，有什么好嫁的。”苏敬一副自家好白菜非要送上门被野猪拱的憋屈表情。
“聂欣，你真的得好好想一下了，这样真的不太好。”苏慕心也敢说狠话，毕竟聂欣和她一起并肩作战过好多次。
“苏慕心。”聂欣忽然叫了她的全名，让苏慕心愣了一下。
“怎么了?”两人站在医院走廊的尽头，苏慕心等着聂欣的下文。
“我……怀孕了……”聂欣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告诉苏慕心这个决定，她还有另外的决定，她准备放弃保研，回家养胎，这是她家里和男朋友家一致的决定，他们都认为聂欣应该回家养胎做家庭主妇。
“……什……什么?”苏慕心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脑子是放空的，她看见聂欣张了张口，却没能理解她口中的意思。
聂欣自知这个消息非常惊人，就像是在平地丢了一颗原子弹，她拉起苏慕心的手放在了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苏慕心像是摸到了一个极其烫手的山芋，直接就闪开了。
“聂欣，为那么一个人生孩子，不值得。”苏慕心也听到过不少关于聂欣男朋友的风言风语，那是一个不求上进的男人，他甚至连聂欣少之又少的实习工资都拿去买游戏装备。
“我的孩子值得，我只是骗老师罢了，我才不要嫁给他，我长于重组家庭，继母从未将我当做亲生，爸爸车祸去世之后更是视我如眼中钉，我的大学要念五年她已经很不满了，我妈去世的又早，我只是想有一个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而已。”
黄昏的夕阳正好照在聂欣的身上，苏慕心看着她，竟然焕发着光芒。
夜晚，苏慕心又是和钟琪一起回的家，钟琪参与了第一医院心理科的面试，已经通过了笔试。
两个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因为苏慕心的沉默，钟琪也有所察觉，她猜到了苏慕心有心事。
两人都没有开车，一路从医院走回了学校，虽然学校只是相差三公里不到。
“琪琪，我问你啊，为什么会有人觉得自己没有亲人就留下不该留下的孩子，因为这个孩子，明明她的下半生都会毁了的。”
苏慕心的问题让钟琪想歪了，钟琪紧张兮兮的伸手就跑去摸苏慕心的肚子。
“你什么意思?我干儿子这么快就在你肚子里了?”
苏慕心翻了个白眼，一巴掌呼在了钟琪的脑袋上：“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想我干儿子啊?难不成你们俩在一起四年什么都没做过吗?”钟琪讲话向来没轻没重，主要也是和苏慕心从小一起长大，彼此芝麻大点的小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这个您放心，逾矩的事我们没干过。”苏慕心无奈的满足了钟琪的好奇心。
但她也没想到钟琪会冷不丁冒出一句吐槽——“特种兵，也不行。”
“啧……要是路远知道他的女神脑子里都是这些废料不知道会怎么样？”
苏慕心想起半年前路远醉酒跑去钟琪家楼下对着钟琪家那只大狼狗告白，口口声声管那只狼狗叫“琪琪”，直接被钟琪打到了酒醒。
“你又提这一茬是不是?那我还真就不告诉你前几天我看见你家那位回来了。”
钟琪说完之后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这猪脑子，说都说完了。
“慢着，你说回来了是什么意思?”苏慕心不傻，瞬间就捕捉到了钟琪刚刚那句话的重中之重。
“就……哎呀……我大前天回家拿东西碰见祁琮煜坐着轮椅回家，阿姨看见我了不让我说的。”钟琪老实交代，她知道苏慕心聪明，她一旦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也能自己完完全全推算出来，比起被她推算出来，还不如她先老实交代。
苏慕心对于祁琮煜出任务是有怨言也不敢提，毕竟他是为了国家办事。
苏慕心没想到禹礼也联合祁琮煜一起瞒着她。
心口有强压下去又即将喷发而出的怒火，苏慕心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开车回家。
到了家里，苏慕心发现家里没人，她打开了祁琮煜的衣柜，发现里面内裤和贴身衣物都少了些，他出任务的时候都是穿军人常服，家里这些私服都是不带的，现下空出那么多空位，只能代表钟琪说的都是真的，祁琮煜回来了，而且肯定受伤住院了。
苏慕心急急忙忙开着车又去了第一医院，禹礼最近在医院交流，近一个月都会在第一医院，既然禹礼知道这件事，她一定会把祁琮煜安排在自己的附近，方便她照顾。
“大叔，帮我停下车。”
苏慕心像过去无数次上班一样，直接将车钥匙丢给了医院门口的门卫，自己拿着包包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医院三楼——外科。
苏慕心跑遍了所有外科病房没找到人，因为她实习大多都跟着苏敬，苏敬除了手术基本就在外科门诊，她以为祁琮煜肯定会在住院部，猛地想起了什么，苏慕心拿出手机给禹礼打个电话，想要试图套出些什么来。
电话刚接通那边还没被接起，苏慕心站在住院部下到门诊部的拐弯处，隔着一扇安全门听见了电话铃声与她隔着一扇门，如她所料，她刚靠近就听到了对话声。
“幸好门卫提前说了一声，我赶紧跑过来找你，不然肯定被心心撞个正着。”禹礼说话间呼吸沉重，气喘吁吁，听着就知道刚刚是多么快速的狂奔过。
“我也不想骗她，只不过她看见我这副样子肯定又要生气了，她怎么突然来住院部了?”祁琮煜的声音有些沙哑，也带着懊悔和无奈。
“你要藏多久?你是不是准备告诉我还没回来，等完全好了才回来。”苏慕心猛地推开了安全门，门后看到了禹礼推着轮椅，而轮椅上坐着小腿缠着纱布的祁琮煜。
两人都被苏慕心吓了一大跳，祁琮煜躲闪着眼睛不敢和苏慕心对视，他记得和苏慕心的约法三章，可现在他一下子就违背了两条，不骗她还有保护好自己。
祁琮煜看上去无精打采，下巴上的胡茬也没有刮干净，苏慕心除了这一句责备的话之外半天竟不知道该怎么说，祁琮煜是军人，他的一切都奉献给了祖国，她不能拦着，她只能做坚强的后盾。
“干妈，给我吧，您先去忙。”苏慕心脸色说不上好也不说不上坏，禹礼看着冷脸的她只得把祁琮煜交给她，走时嘱咐了一句：“别吵架啊，气坏了身子，对你身体不好。”
苏慕心点了点头，把祁琮煜推出了楼梯间。
“心心，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心心?”
祁琮煜回病房的路上起码叫了六七次，都没得到苏慕心的回复，进了电梯，苏慕心拉起祁琮煜的胳膊，看着手上的腕带，带回了外科病房。
“小苏医生，这是你要的病历。”
“好的，谢谢。”
苏慕心坐在病床的尽头，一声不吭的翻着病历。
“足踝韧带撕裂，术后第三天，尽量避免行走，卧床，建议四周后下床活动。”
看到医嘱，又看到是外科的另一位主任做的手术，苏慕心稍稍松了一口气。
“你吃饭了吗?”
“啊?没……没有。”祁琮煜在轮椅上坐卧不安，不知道苏慕心会怎么对他，她这样不说话又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他更心慌。

“我去给你买饭，我实习比妈妈要闲一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苏慕心不等他回答就离开了病房，看着她背影的祁琮煜脸上带着诧色。

医院的食堂里，禹礼早早的等在了门口。
“妈妈。”苏慕心面对着禹礼心中有苦难言 她自己也是医生，可自己男朋友受伤了不敢告诉她。
“你别多想，阿煜也是怕你担心。”
“我也是外科医生，虽然只是实习医生，他甚至在我们医院做手术都没告诉我，刚做完手术这几天您也要上班，他不告诉我谁照顾他?”
苏慕心哽咽着，不知不觉就已经潸然泪下，她此时此刻有些后悔那个该死的约法三章，今天是术后第三天，看祁琮煜邋遢的模样就知道这三天他是怎么过的。
“你别哭啊，你听妈妈说，打包一份乌鸡汤，谢谢。”禹礼从包里掏出纸巾替苏慕心擦去眼泪，只是这眼泪越擦越多。
“这几天是有请护工的，但是一群女护工阿煜不要，就请了一个男的，男人照顾自然会有些不到位，但是你放心，这几天我一有时间都会去看他的，他也没饿到。”
听说有护工苏慕心情绪稍稍平复了下来，禹礼晚上要上夜班，匆匆告别就去了急诊科。
祁琮煜吃完饭，苏慕心推着他进了洗手间，一副要帮他洗漱的样子让祁琮煜惊慌，连忙夺过自己的刮胡刀刮胡子，但是坐在轮椅上看不清楚镜子，没两下就被苏慕心夺了去。
“我没给人刮过胡子，但是给兔子拔过毛做过手术，应该没问题，你别动。”
“我自己弄吧，我知道错了，不该瞒着你，主要还是怕你会担心，下次出任务又会不让我去了。”
祁琮煜拉住了苏慕心的手，两人对视着，上一次见面是半年之前，去年也是，时隔几个月没见，祁琮煜带着身上的枪孔回来的，苏慕心知道之后大哭了一场，还是靠祁琮煜哄了半天才哄好，之后再出任务，他都是写好约法三章按了手印才能走。
苏慕心红着眼眶，“你没保护好自己，你还骗我。”
“对不起，我知道是我的问题。”祁琮煜知道自己最大的错在于不该骗她，他其实都明白苏慕心为什么会这么抵触他出任务。
这些年过来，第一次他出任务她当着他的面没什么反应，回来之后禹礼却告诉他苏慕心整整两个月都没睡好觉。
大三那年有一次出任务，其他人都按时回来了，祁琮煜却拖后迟迟未归，那几天苏慕心像是失了魂一样，后来是路远开车去一个偏远的山村接了祁琮煜回来，苏慕心紧绷了好些天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也因此生了几天的病。
“以后，我们不约法三章了，我们只要有一个约定就行，你要安全回来。”苏慕心手上继续着替祁琮煜刮胡子，小心翼翼，一寸一寸，说的话也是缓慢的讲清楚，她想明白了，她不能让祁琮煜害怕她担心而隐瞒自己的伤势，他们是一定会结婚的，那就不该有这么多秘密。
祁琮煜看着苏慕心低着头认真的样子，直接伸手拉近了苏慕心的脸，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三公分，洗手间的灯光本就不是很亮，“心心，你知道我在跳下来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嗯?”
“我一定要跳精准，不能让我的心心嫁给一个瘸子。”
说完，祁琮煜就准备吻上苏慕心的樱桃唇，却被苏慕心一把拦住，“慢着，跳下来是什么意思?”
祁琮煜没想到苏慕心的注意点和别人不一样。
“就……在国外出任务被对方势力追捕，为了逃，从三楼直接跳下来了。”
苏慕心接着问道：“周围没有其他隐蔽点，或者没有室外下水管道?”
“跳下来之后我发现有一条下水管，其实我完全可以滑下来的……”
苏慕心忽然勾唇笑了笑，放下手上的刮胡刀，对着祁琮煜的后背就是一顿暴揍。
“你能不能关键时刻用上点脑子?你要是从下水管道滑下来用得着这样吗?”
苏慕心因为祁琮煜忽然交代了受伤的来龙去脉，一下子就从刚才的沮丧之中醒了过来，代替她心情的只剩下一句话——这个男的真的是特种兵吗?会这么蠢?
祁琮煜在挨打的同时心里也放下了心，他最害怕的就是苏慕心把这一切归根结底在自己身上，不过就是挨一顿打而已。
特种兵做事怎么可能不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