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战杰仿若没听到一般，怔然地坐着，一动不动。
凌风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陆总，小少爷两天没回家了，老夫人叫我找，我来这儿的时候接到电话说是顾阳把小少爷接走了。”
好半天，陆战杰才有反应。
他动了动眼珠子，僵直的视线落在凌风脸上，好似不明白凌风口中的小少爷是什么人。
“轩轩，陆总和苏蔓的儿子，被顾阳带走了。”凌风无可奈何地解释一遍。
陆战杰仍旧一副怔然的模样，“轩轩？不就是顾阳的种？”
凌风嘴角抽了抽，“这个我们先不说，太太在世最在意的就是轩轩，陆总您真要让轩轩跟顾阳走？”
陆战杰这才反应过来。
赫然起身，却因为不吃不喝身形晃了晃，“不，不能，轩轩名义上是我的儿子，我不可能让顾阳把他带走。”
凌风开车，载着陆战杰去顾阳家。
他们到时，顾阳正在往后备箱放两个大行李箱，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顾阳，你把苏蔓还给我。”车刚听好，陆战杰气势汹汹地下车，上前就揪住了顾阳。
顾阳冷笑，“苏蔓已经被你害死了，你还来问我要？”
陆战杰目眦欲裂，“谁给你的资格把她火化的？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他怒吼，胸腔里燃烧着熊熊烈火，烧的他五脏六腑都疼。
顾阳的神色也好不到哪儿去，毫不客气地推开失控的陆战杰，冷冷地睨着他，“苏蔓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就是爱上你，你陆战杰，根本配不上她，更没资格在这叫嚣。”
“你要真有点良心，应该去找出害死苏蔓的凶手，而不是在我这无理取闹。”
顾阳的话，每一句都若利箭刺中陆战杰的胸口。
他无力地松开顾阳，节节倒退。
突然，一道童稚但清越的孩童声音在一旁响起，“顾叔叔，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他下意识转头去看。
是个三四岁左右的小男孩，穿着一身休闲黑西装，手臂上方却突兀地缠着一圈白布。
再看他的长相……
简直是缩小版的自己！
他就是——轩轩？
长得如此像自己，怎么可能是顾阳的种？
怎么可能？
意识到这一点，整个人如遭雷击，轰然往下倒。
“陆总——”凌风眼疾手快地扶住体力不支的陆战杰。
陆战杰双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着轩轩，然而轩轩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冷淡地看向顾阳问：“顾叔叔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顾阳点头，拉开车门让轩轩坐到后排。
“轩轩——”陆战杰冲上前一把抓住轩轩的手腕，激动的开口：“你是我儿子，你怎么可以跟他走？”
轩轩冷淡地想要拂开陆战杰的大手，可他只是个小孩子，哪里有力量推开他？
他抬头，定定地注视着脸有憔悴的英俊男人，“我虽然是你儿子，可你从来没有管过我，我现在决定不要你这个爸爸了，我想跟顾叔叔走。”
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厉刺，戳的陆战杰体无完肤。
他知道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可轩轩是苏蔓最在意的人，是他陆战杰的儿子，他不可能放他离开。
“爸爸以前错了，爸爸现在请求你留下来，好吗？”
陆战杰慢慢蹲到了轩轩的面前，两只手紧攥着轩轩的手腕，脸上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悔恨。
“轩轩，我是你的爸爸呀。”
他低喃，虽然心有愧疚觉得难堪，可仍然想要留住轩轩。
轩轩眼皮子动了动，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开口：“可是你一直不来看我，也不给我过生日，我生病的时候你也不在，我只有妈妈，现在妈妈没有了……”
他分明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叙述着，可每说一句都是对陆战杰的凌迟。
陆战杰慢慢弯下了腰，举着轩轩的手去打自己，“爸爸错了，你打爸爸好不好？”
轩轩胖乎乎的小手却乘机摸上了他的脸，以前，他做梦都会梦见自己的爸爸。
“爸爸，再见了。”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顾阳立刻坐进车里发动引擎带着轩轩离开，陆战杰拔腿去追，可他连日来滴水未进，追出数十米就再也没了力气。
“陆总——”凌风走过来扶住他，面色是从未有过的复杂。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陆总根本不爱太太，可现在看来，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给我去追，不能让轩轩离开，不能。”陆战杰拉着凌风的手，气喘吁吁的急声开口。
凌风摇头，“老夫人说小少爷有自己的主见，如果他不同意留下来不可勉强。”
陆战杰心口一缩。
如果不是对他失望到极致，轩轩怎么会离开？他的奶奶又怎么会放任不管？
“凌风，我是不是渣到不行……”他苦笑着自言自语。
这一刻，他深切地体会到自己是多么的混蛋。
而之前，他居然渣而不自知。
凌风叹气，“您和太太之间有太多的误会了。”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见陆战杰一脸颓废，凌风连忙转移话题：“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出杀害太太的凶手，陆总，你一定要振作，不能让太太死不瞑目。”
死这个字，若冰锥刺入陆战杰心口。
又冷又痛的感觉，让他觉得每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涩。
他生硬地点了点头，“对，我还不能垮下。”
凌风送陆战杰回老宅，现在只有陆老夫人能看着他点了。
陆战杰形同行尸地走入客厅，却意外的，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看见一抹小小的身影，居然是轩轩。
凌风也看见了，顿时呆住了。
陆奶奶坐在一旁看着轩轩搭积木，见到两人回来瞄了一眼。
“都过来吃午饭吧，等你们快一个小时了。”
陆战杰激动地走到轩轩边上，想问些什么，可话到舌尖又梗住了。
这还用问吗？
一定是轩轩改变主意留下了，否则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他伸手想要抱抱他，可他朝后躲了躲，父子俩之间弥漫着陌生的气息。
陆太太拍了下茶几，皱着眉严肃开口：“战杰，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你这个样子轩轩会嫌弃。”
一听这话，陆战杰只得去洗澡换衣服。
等他出来时，凌风已经走了，老太太和轩轩则坐到了餐桌旁，两人并未动筷子，都在等他。
他默默坐到轩轩边上，呆呆地看着他。
真的跟自己长得很像。
亏他还说轩轩是顾阳的种，后来苏蔓怀孕，他又怀疑不是自己的。
他怎么能这么混蛋？
苏蔓凭白无故的受冤，心里该有多委屈多失望？
“好了，吃饭吧。”老太太开口，率先拿起了筷子。
轩轩慢吞吞地抓起筷子，低头扒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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