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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从周反客为主，拽着她的腕子就将她抵在了墙边。
晚上他没喝酒，喝的都是茶。
他身上旷野的冷融着茶香，丝丝缕缕地勾人心。
偏偏他的动作，是那么地恶劣。
膝盖抵在她的腿间，温凉的唇贴着林姜泛着粉的耳垂。
他说，“那你手术挺成功。”
“松手！”
霍从周纹丝不动。
林姜气急，“霍从周，你就这么念念不忘？”
一句“念念不忘”终于戳到了霍从周。
他轻嗤一声，一字一顿，“先是醉酒勾引上错车，然后准备在瑞达……近水楼台？”
“林姜，你这手段比八年前low多了。”
曾经的青春，是林姜碰都不敢碰的回忆。
结果从霍从周口中出来，竟然成了不堪的过往。
林姜深呼一口气，压下情绪，勾着唇笑得妖孽，“霍总，你怎么还是天真，成年人之间发生点成年人干的事……哪需要什么感情？”
“不过是一时消遣，图个欢愉。”
“消遣”二字一落，空气骤然一静。
目光交接，眼中皆是冷意。
霍从周嫌恶地推开她，转身就走。
盯着他决绝的背影，林姜突然喊道，“霍从周——”


第4章 开张

霍从周走的那样快，林姜踉跄着追上，从小包里掏出一东西扔在了他的身上。
啪的一声响。
霍从周顿住了脚步，蓦地转身。
目光落在林姜砸他的东西上。
浅灰的地砖上，扔着一红包纸，鼓鼓囊囊的，上面写着“开张大吉”四个烫金字。
无声地暗示着昨晚的种种。
霍从周那张无欲无求的脸上，瞬间被冷霜覆盖。
他微眯着眼眸，一错不错地盯着林姜。
那眼神很沉，仿佛深不见底的漩涡，要拽着林姜一起沉沦。
下意识的，林姜顿住了呼吸。
脑海中却无端跳出了八年前的一幕。
也是这样一个仲夏的夜晚。
只是那晚，暴雨如瀑。
她从半山公馆的家里逃出来，骑了半个多小时的自行车，才到了幸福里。
大雨中，她对霍从周说，“我有男朋友了……”
“……霍从周，我不追你了。”
时隔多年，林姜犹记得自己说完那些话后，心底的那种痛。
麻木的，揪着心的，又酸又苦，又无比委屈的感觉。
她是去分手的，但眼泪混着雨水不停的落。
视线变得模糊。
唯一清晰的，是少年如豹子般被激怒时的神情。
他一贯倔强清冷的声音透着沙哑，一字一顿地问，“你确定？”
这三个字，被他咬的极重。
好像只要承认了，他们就要彻底完蛋。
好像……他也是在意自己的。
甚至……是有点喜欢自己的。
但那时的林姜根本高兴不起来，她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掌心，违心的说，“当然。”
看着少年眼中汹涌的愤怒，嘴边的话越发地残忍。
“追你……只是我一时的消遣，现在……没意思了。”
话落，她还扯了一抹笑。
只是笑容还未挂在脸上，霍从周就如失控的野兽将她压在了墙边。
愤怒裹挟着粗重的气息，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唇。

冰冷的吻落下。

笨拙，不得章法。
唇齿间，雨和泪混着血。
他们，仿佛两头撕咬的困兽。
这便是他们的初吻。
大雨拍打着身体，她身上的力气也被一点点的抽走。
林姜又疼又难过。
双手死死的抓着霍从周的白色T恤，克制着扑进他怀里的冲动，她哽咽着嘶吼，“霍从周……你放开我！”
少年的身躯，在顷刻间变得僵硬。
良久，他温热的唇擦过她冰凉的脸颊，附在她的耳边，讥讽道，“我本来……就没当真。”
“滚吧，大小姐。”
他面无表情地推开林姜，转身走进巷子。
就像刚才。
看似有情……却是无情。
曾经的少年，疾风劲草般野蛮生长，尚有几分脆弱。
如今……面前的这个男人，连愤怒都控制的恰如其分。
他的平静，无声地嘲笑着林姜心底翻滚的回忆。
她扬起下巴，挑红的眼尾颤抖着，努力平复着气息，“你如今贵为霍总，虽然不差钱……但我，不占你便宜。”
“昨晚，我们银货两讫。”
话落，林姜转身就走，将背影留给了霍从周。
盯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影，霍从周幽冷的视线扫过地上的“开张大吉”四个大字，冷冷出声。
“林姜，你就不怕我让你们KN.打道回府？”
“随、你、的、便！”


第5章 印子

连着宿醉两晚，林姜喜提感冒。
唐颂打她电话没通，直接杀到了酒店，将昏沉沉的林姜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当看到她睡裙外露出的痕迹，唐颂嘴边的关心变成了怒吼，“这哪个野男人干的？”
林姜恹恹睁眼，“唐老师，给点水喝。”
“别装傻！”
唐颂塞给她一杯水，恨铁不成钢，下一瞬突她然惊道，“你昨晚什么应酬，不会是潜规则吧？”
潜规则……
真要潜规则还简单了。
“不是。”
林姜喝了点水，喉咙火辣辣的感觉缓了一点，她睨了一眼唐颂担忧中带着八卦的急切小眼神，忍不住笑道，“唐老师，你以为现实跟你写小说一样，哪哪都有男欢女爱。”
唐颂：……
“那也不是……只是那谁不也在麓城嘛，我怕你们离离原上草，春火烧不尽啊。”
林姜：……
林姜的沉默，让唐颂嗅出一丝端倪来，“难不成真是？”
“啥时候，昨晚，前晚？”
“看你身上这印子……应该是前晚。”唐颂福尔摩斯上身，“Down门口捡的还是酒店偶遇？”
唐颂几近真相，林姜直接说了。
唐颂呆住。
“我就说，还是破镜重圆好磕。”
林姜纠正，“不是圆，一夜春风而已。”
唐颂有点不相信。
想当年，林姜追霍从周追的轰轰烈烈，结果还没结果就出国了。
后来出国，霍从周三个字也成了禁词。
要真放下，谁care啊。
如果真能成，或许……
但如今，林家没了，霍从周的身份又发生了转变。
想到林姜说他们现如今又是商务合作关系，唐颂犹豫道，“你知道他和瑞达的关系吗？”
“他不是瑞达的执行总裁吗？”
“不止。”唐颂犹豫道，“你出国那会儿不让我提霍从周，状态又那样……所以我没敢告诉你霍从周是瑞达董事长和初恋的儿子。”
“那会儿不是怕忍不住回来嘛。”林姜像是没听到后半句。
半响，她才状似随意问，“他什么时候回的周家？”
“你走的第二年。”
空气一阵沉默。
良久之后。
唐颂叹了一声，“真决定一个月后就走？”
林姜仰头，将杯子里的水咕咚咕咚全部喝下。
她擦掉嘴角的水渍，“颂颂……我应该回去。”
不是想不想，而是应该。
唐颂眨了眨泛酸的眼睛。
当年林家出事时，他们都还小，无能为力。
如今大了，依然是无可奈何。
……
林姜病了，spa自然没做成。
唐颂陪她吃了晚饭就在编辑狂风骤雨般的催促中，回去赶稿了。
林姜吃了药，身子舒服了不少，但麓城昏黄的灯光透过半掩的窗帘，莫名叫人觉得孤独。
KN.的微信群里，领导Zane在布置明天到瑞达的工作安排，看来霍从周还有几分理智，没有公私不分。
林姜忙完已是深夜，微信上唐颂还在哭诉赶稿的痛苦。
林姜给她发了个抱抱的表情包。
唐颂没回复，倒是许久未冒泡的J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是一轮冷月。
好像跟麓城看到的有点像，但地球看到的月亮……不都是同一个月亮嘛。
林姜走到窗边，也拍了一张月亮过去。
……
霍从周刚关掉书房的灯，损友宋誉的电话就跟幽灵一样的窜了出来。
开头第一句就是，“林姜回国了，你知道吗？”
黑暗中，霍从周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那她在Down找人陪酒的事，你知道吗？”
“与你有关？”
“跟我没有，但跟你有啊，她不是你……”
“宋誉——”霍从周冷漠打断，“国外的月亮不圆吗？”
宋誉愣了愣，“圆啊。”
“那还堵不住你的嘴？”
霍从周挂了电话。
宋誉很快又打了过来。
霍从周直接拉黑。
下一秒，宋誉在微信欠嗖嗖地发来一句，“我还知道……林姜只在国内待一个月。”
“兄弟，加油！”
但这四个字，发送失败。
霍从周删了他好友。


第6章 慷慨

翌日，KN.项目组的成员正式入驻瑞达。
八年前，瑞达在麓城还不算重点企业，如今已是业界翘楚。
看着气派的瑞达，林姜不由地想起曾经的裕安集团，父亲竭力守护却还是没能逃过破产清算的下场。
其中原委……
林姜猛地咬住牙关，死死地掐紧双手。
林家……不能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电梯打开的刹那，林姜眼中的情绪还未彻底褪去，视线就与霍从周撞了个正着。
那一瞬间，林姜有一种裸奔的既视感。
但仅仅数秒，她眼中的情绪全然掩去，恢复了平静。
“霍总，早！”
她客套地向霍从周打招呼，准备等下一轮电梯。
但她忘了，现在是早高峰。
闸机涌进来一群人，紧接着挤到电梯口，将她推入了电梯，差点撞进霍从周怀里。
众人没料到霍从周会乘普通员工的电梯，战战兢兢不敢靠近，也不敢退出去。
于是，近欲贴着霍从周的林姜，成了最煎熬的一个。
两人在周六晚上闹的那样难堪，如此距离，着实尴尬。
尤其霍从周的气息无时无刻地撩惹着她的后颈。
偏偏，她还无处可逃。
瑞达把KN.项目组的办公区设在了顶楼，而霍从周的办公室……好像也在顶楼。
其他员工稀稀落落地下了电梯，他们还在里头。
气息浮浮沉沉，缠缠绕绕。
林姜装聋作瞎，挪到距离霍从周最远的位置。
看到她的动作，霍从周瞭了一下眼皮，漫不经心地看向林姜。
林姜今天穿了件低调的西装裙，栗色的卷发随意地挽在脑后，白皙的脖颈散落着几缕碎发，妩媚中透着几分知性。
只是裙子短，依稀可以看到大腿的印子。
那晚在车上弄的。
眸光微眯，霍从周懒懒出声，“在瑞达上位……靠的是能力，而不是露大腿。”
林姜一脸莫名。
但顺着霍从周的视线，她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昳丽的脸上漫上一层轻讽。
林姜是疤痕体质，肤色又白，什么痕迹都比较显，而且也难退。
早上来上班前，她已经盖了不少遮瑕，还是被霍从周借题发挥。
“走路上，不小心被狗咬了。”
她状似不经意地解释，末了敷衍一笑。
叮——
电梯停靠，林姜抬腿欲走。
身后的霍从周长手一伸，摁在了关门键上。
林姜差点撞门上，咬牙转身，“霍总……要迟到了。”
“我在乎？”
霍从周将林姜囿于电梯的角落，视线沉沉压下。
电梯下行，随时都可能会停靠。
林姜不想一来瑞达就引起没必要的麻烦，嘴角挤出一抹笑，“霍总，真的要迟到了。”
霍从周还是不为所动，居高临下的盯着林姜。
人在屋檐下，林姜妥协。
“你要怎样？”
霍从周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林小姐对一夜情的对象都这么慷慨？”
下一瞬，他说，“五万……不愧是当惯了大小姐的人。”
林姜那红包本来是准备给唐颂的，恭喜她工作室开业，结果给忘了。
白白便宜了霍从周。
听他这么说，她看向霍从周的眼神挑衅又挑.逗。
“毕竟也是熟人了，照顾一下生意。”
“是吗？”
霍从周冷幽幽地拉着调子。
“可我没那么贵……”


第7章 强卖

霍从周的唇就要咬住林姜。
被炙热的气息浇着，林姜依旧笑得风情，“可我……不缺男人。”
“是吗？”霍从周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逗弄着她氤氲着水雾的眸子，“可我觉得，你身体很需要。”
说实话，刚刚被开发过的身体确实经不起撩拨。
但林姜就是不想被霍从周拿捏。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我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非得找你？”
她猛的推开霍从周。
刺的扎人。
霍从周也不恼。
他拇指摩挲着中指指腹上的淡色小痣，语气笃定而霸道，“强买强卖。”
林姜冷笑一声，“没兴趣！”
恰时，电梯停靠，她大步走了出去。
折腾了一圈，她才到楼上工位。
而始作俑者，却安排助理通知十分钟后有会议。
近几年，瑞达想要从互联网行业分一杯羹，只是风口早过，尤其短视频平台，想要脱颖而出，真的很难。
KN.作为全球顶尖的设计咨询公司，便是瑞达的最后一博。
经过前期的协同，瑞达想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完成对短视频平台ideal的测试调整。
时间紧，任务重。
几乎不可能完成，但瑞达给KN.的报价相当可观。
本以为第一天，瑞达会比较温和，结果霍从周十分地挑剔。
会议上，在Zane介绍了KN.这段时间研究的调整方向后，一直没什么反应的他突然提问。
“用户体验呢？”
他声音很冷，明显对这次的调整不满意。
偌大的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Zane还没说明，他那没什么温度的视线便投向林姜。
“林小姐？”
林姜突然被点，周围目光齐聚而来，神情各异。
只有她知道，霍从周这是要公报私仇了。
她淡然抬眸。
霍从周面无表情地问，“这一块内容是你负责吗？”
林姜在国外学的应用心理学，在KN.主要做用户心理分析，但瑞达的项目太大，她只是其中一员。
说她负责，真是抬举她了。
况且具体执行方案一直是由瑞达的员工来完成，对接人还不太好对付。
但KN.这边出差来做用户分析的就她一个人，是对是错都得她担着。
“方案还在优化中。”林姜说。
“如果KN.的方案只是这种水平，那瑞达……可以找其他公司了。”
这样的锅，林姜背不起，唯有保持沉默。
霍从周合上面前的报告，重重地扔在会议桌上。
啪的响声，重重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会议室，鸦雀无声。
致命一刀，还是落在了林姜的头上。
他问，“周五，林小姐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
但Zane先一步答应了。
霍从周却紧盯着她不放，“林小姐，不愿意？”
领导都接了，林姜哪有不愿意的资格。
“没有。”她淡淡说。
会议后，Zane找到林姜，说会帮林姜多争取一些奖金。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况且都已经答应了。
林姜要了一个数字。
但操作起来，她发现要多拿奖金可能要先送命。
一整个上午，她都在分析数据，午饭也没吃……一个头两个大。
下午上班前，她去茶水间冲咖啡，人还没进去就听到有人在议论她。
“一个假洋鬼子，也不知道在清高什么，居然在开会的时候给霍总甩冷脸。”
“说不定就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引起霍总的注意……”
低劣的雌竞，往往都是通过贬低同性来实现的。
林姜不打算理睬。
为了避免难堪，她准备转身离开，里面有个女的突然说，“她这样的……一看就被人睡烂了好嘛，你们没发现她腿上的印子吗？”
“说不定还有特殊癖好……”
三个女人笑得鬼祟。
林姜还未出声，身后便响起熟悉的声音。
“好笑吗？”


第8章 夜色

嚼舌根三个人组惊恐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霍从周，结结巴巴编不出个解释。
林姜端着咖啡施施然转身，好似被议论的不是她。
霍从周却冷声警告，“再有下次，直接去财务部结算工资！”
身后那三人噤若寒蝉，显然是吓傻了。
直到霍从周人走了，还呆愣在那儿。
林姜懒得再搭理，回到工位继续工作。
半小时后，霍从周的助理秦章搬来一摞小山高的资料。
“霍总的意思？”
秦章也觉得奇怪，依霍从周的性子，不会刻意去关注一个新人。
何况还不是自家公司的。
但圣意难测，秦章如实说，“这些可能用的到。”
林姜心里国粹问候，嘴上客套道谢。
翻完这一摞资料，已是夜里十一点多。
腰酸背痛，头晕眼花。
林姜一点也不想动。
……
霍从周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关掉了办公室的灯。
员工早就下班，外面黑漆漆一片。
穿过走廊，昏暗中突然响起“叮”的声响，随即一片幽暗的蓝光亮起。
隐约照着窗边工位的人影。
走近，才发现是林姜。
林姜本就浅眠，如果不是累狠了，还睡不了这么沉。
手机响的时候，她就醒了。
只是意识还有些涣散，看向霍从周的眼神呆呆的。
这样的林姜，勾起了霍从周某些不愿意想起的回忆。
他声音变得冷硬，“大小姐这么金贵，别猝死了。”
“放心，不讹你瑞达的钱！”
她草草收拾桌面的东西，起身走人。
但一天没进食的身体低血糖严重，人还没离开工位就往地上栽。
慌乱中。
霍从周一把兜住了她的腰，林姜整个人埋进了他的胸膛。
眼前一阵眩晕，她无意识抓紧霍从周胸前的衬衫。
黑暗中，霍从周眸光一沉，眸光落在了林姜的脸上。
那目光如有实质，林姜回避了。
“投怀送抱？”
“我头晕。”
他居高临下的盯着林姜，“你可以编个像样点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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