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是和我吗……
贺放侧头看了我一眼,目光高深。
游戏进行得热火朝天,包间门推开。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生站在门口。
他一出现,贺放浑身都像长满了刺。
他叫程晋予。
原本是贺放最好的兄弟。
但,他跟我表白过。
11
关于程晋予喜欢我这件事,我一直觉得不可思议。
在我心里,他跟贺放是同一类人。
家里有钱,成绩好,很受女生欢迎。
所以才能跟贺放成为好兄弟。
以前,我当贺放的跟屁虫,程晋予就在一旁笑。
他总是很温和,跟贺放不一样,像是个没有脾气的人。
程晋予也在北京上学。
我同贺放拜拜后,程晋予来找我表白。
他说,高中就暗恋我了。
我一边吃惊,一边拒绝了他。
到现在,程晋予还时不时给我发个微信。
八卦小天后章章说:「他俩闹掰这事,你知道吗?」
「听说了,但不知道为什么。」
「大一下闹掰的,你品,你细品。」章章高深莫测地看我一眼。
言外之意,恐怕与我有关。
程晋予自然地在我身旁坐下。
「来迟了,你们在玩什么?」他含笑看我。
「真心话大冒险,来吗?」
「当然。」
程晋予加入游戏。
他选了大冒险,要求跟现场一位异性喝交杯。
目光落在我身上:「闻栀。」
大家顿时起哄。
我落落大方地站起来,杯中倒上酒,勾住程晋予的胳膊。
就快喝到时,贺放一把抢走我的酒杯。
「闻栀酒精过敏。」
他一饮而尽,挑衅地看着程晋予。
谁都能看出他们之间的火药味。
当年关系有多好,今天就有多冷淡。
后面两个小时,我跟章章、程晋予聊天。
贺放被人簇拥在中间,却显得坐立难安。
他一杯杯地喝酒,时不时瞥向我。
他似乎忘了,自己酒量欠佳。
果然,散场时,他已经醉了。
程晋予对我说:「很晚了,我送你吧。」
「好——」
好字没说完,贺放冲了过来。
「闻栀!!你又要抛弃我??」
他很大声,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见。
这一瞬间,所有人静悄悄地看向我。
谢谢你贺放。
我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贺放喝多了,嘴巴说个不停。
「三年前你就抛弃我,现在还要抛弃我?我为你守身如玉,你怎么转头就跟其他男人跑?」
他指着程晋予,颇有些委屈。
「这人就是个骗子!这些年来一直在挑拨离间,亏我还把他当兄弟。」
程晋予推了推眼镜:「贺放,你喝多了,胡言乱语。」
「小爷我清醒得很!」
他恶狠狠蹬着程晋予。
「你当年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你说闻栀跟罗薇澜打赌,要追到我,不是真心喜欢我,所以我才对她避之不及!
「你说你要去南方读大学,结果悄悄填了和闻栀一样的志愿!
「还有,你明明知道我书桌里的牛奶是闻栀放的,你却和罗薇澜联合起来骗我,说是罗薇澜给的!」
他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
我和其他人一样,目瞪口呆地吃瓜。
贺放怒气冲冲,撸起袖子。
「程晋予,再打一架吧,我看你这张脸就犯恶心。」
程晋予浅浅一笑,腹黑极了。
「没错,我是骗了你。可你这么轻易就上当,说明你也没有信任过闻栀啊。」
贺放浑身一颤。
这戳中他的软肋了。
他难受地看向我:「对不起,我……」
我什么我。
我不想再被人吃瓜了!
我扯起贺放袖子:「滴滴到了,快走。」
贺小王八被我连推带搡地按进车里。
以后这个同学聚会,我是肯定不会再来了。
贺放爸妈已经睡下。
我扶着贺放进家,他却扯着一条绿色围巾戴在头上。
「栀栀你看,我的帽子。」
「别玩了,快喝解酒药。」
「不喝,恋爱三年,女朋友劈腿无数次,让我醉死吧,我醉死说不定她就心疼了。」
……这什么臭屁中二发言。
但他居然这么惨的吗。
我说:「你醉死在这里,她也看不到,不值得。」
「为什么看不到?」
贺放裹紧「绿帽」,委屈地指着我。
「你不就在这儿吗?」
13
我说:「你喝多了,认错人了。」
「没错,你是闻栀,我谈了三年的女朋友。」
「我们啥时候在一起过?」
「睡觉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
我:………………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接下来,就是大眼瞪小眼的时刻。
许久后,贺放舔舔唇,有些迟疑:「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
我的 CPU 要烧干了。
想必贺放也是。
我俩都不可思议且难以置信地凝望彼此。
贺放:「睡都睡了,当然是男女朋友!」
我:「没有正式提出来,不算!」
贺放:「这还用提?都那样了,那样了!还用提?!」
我:「成年男女,你情我愿,根本不是一码事!」
贺放要崩溃了:「所以这三年,你从来没把我当过男朋友?」
我也要崩溃了:「所以这三年,你一直把我当成女朋友?」
「废话!那可是我宝贵的第一次!」
等一下,头好痒,我不会是要长脑子了吧?
我说:「贺放啊,你见过谁家男女朋友三年不见面不联系的?」
「我去找过你,是你不愿意见我。」
他哼了一声,因为喝多,脸颊微红。
我试图跟他讲道理:「那么久不见面,就算谈了也该分手了。」
「你没说分手,怎么能算分手?」
好双标噢。
恋爱可以用脑电波决定,但分手必须口头提。
我说:「我还谈了那么多次恋爱,你就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吗?!」
提起这个,贺放更委屈了。
「我以为,你找别的男生,是故意气我……」
我突然折服了。
原来这三年,贺放一个人,在意念中跟我谈恋爱。
谈一种很新、很超前的恋爱。
怎么说呢——
离谱至极,但发生在贺放身上,就变得合理起来。
此人狂拽臭屁,但内心却格外纯情。
「对了,那两百块钱,」贺放突然提起,「是给我的吗?」
我点点头:「是呀。」
他炸了:「在你心里我就值两百块?!」
那是 A 给他的房费。
但他炸毛很有意思,凶巴巴,却委屈。
我突然不想解释了。
「你不满意?那下次多加五十,超过二百五就不值了。」
贺放气得眼睛都红了。
但很快,他气焰全消,失落地背过身去。
他抱膝蜷缩在沙发上。
快一米九的人,缩起来依旧好大一只。
「栀栀,对不起。」
「道什么歉?」
「其实程晋予说得没错。」他轻声道,「错不在他,在我,是我不相信你,才让他挑拨成功。」
贺放很自责。
但我并不生气。
他会上当,一点也不奇怪。
贺放打小就无忧无虑,父母疼老师夸,没经历过什么苦难,更不懂人心险恶。
这样的少年,在十六岁,轻信了好友的谎言,再正常不过。
贺放说:「三年前,得知真相后,我揍了他一顿。后来我去找你,只为两件事,一是想当面跟你道个歉。」
「二呢?」
「二是,单纯地想见你。」
沉默在我们之间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贺放肩膀微微耸动。
酒精作用下,他在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