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瞬间关上,疾驰而去。
刚一上车,许浣清被丢在车门边,眼睛和手都被绑缚住。
嘴也被堵上。
许浣清惊慌不已。
这时,耳边一个粗哑男声突然说:“杨哥,有人跟上来了!”
“格老子的!”另一个男人低骂了一句,“改道去海边,尽快脱手。”
许浣清拼命挣扎,又被人狠狠踢了两下。
剧烈疼痛中,她感觉车门猛地被拉开,一阵海腥味的强风灌了进来!
车却没有停下。
许浣清头发一痛,被人强拖着站了起来。
“要怪就怪你得罪了苏家大小姐!”粗哑男声在耳边响起。
话落,许浣清就感觉后背一痛!
她被直直的推下车,打着滚坠进了一旁的海中。
瞬间,海水淹没了许浣清,从鼻口灌进了胸腔。
而被束缚手脚的她,连挣扎都没有,直直便沉下海里。
绝望也淹没了她。
“阿清!”
纪屿宁赶到海岸边,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的心,猛地一痛。
他没有丝毫犹豫就跳进海中,拼命朝着许浣清游去,把她拖上了岸。
许浣清浑身冰冷,面无血色。
纪屿宁紧紧搂住她,不知是冷还是心悸,他颤抖的厉害。
两天后,医院。
许浣清缓缓睁开了眼。
一醒来就看见了纪屿宁,而她的手正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阿清,你怎么样?”纪屿宁关切问道。
许浣清没听清他的声音,眼前的人影忽的开始扭曲,她一把推开纪屿宁,趴在床边不断干呕。
纪屿宁拍着她的背,拍着拍着瞳孔忽的一缩。
许浣清竟呕出了一口带血的酸水!
纪屿宁连忙呼叫医生。
许浣清又被送进了急救室。
纪屿宁站在门外,没发现自己的手都在颤。
他看着走廊顶部苍白灯光,一阵阵的眩晕。
为什么你会如此在意许浣清?他质问着自己,又给出答案——因为他喜欢她。
只有喜欢,才会如此在意。
意识到这点,纪屿宁突的僵在了原地。
他下意识抽出一支烟,没有点燃,只是咬在嘴里,想通过尼古丁来清醒一下。
从一开始,纪屿宁的目标就很清晰——成为人上人。
而‘喜欢’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是食之无用的鸡肋。
所以即使知道掳走许浣清是苏家指使的,他也装作毫不知情。
因为苏家,是纪屿宁很早就选定的踏脚石。
这种几十亿的价值,不是对许浣清的喜欢能媲美的……
说服自己后,纪屿宁把烟从嘴上扯下,狠狠捏碎。
许久,急救室的灯熄灭了,许浣清被推了出来。
纪屿宁恢复了以往的镇定,走上前。
医生一见他就指责:“你怎么照顾你对象的?她身体情况也太糟糕了,最严重的就是胃,再不管只怕要切掉半个!”
纪屿宁沉默着,等医生离开后,坐在病床边看着许浣清。
他拿出手机,看着手机银行里许浣清给他转的89755.6,连小数点都精确了。
注视了很久,他点击收款。
从今以后,任何影响他的人,都要从他的生活消失。
……
许浣清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医院安静得吓人,病房里只有监测仪的屏幕亮着。
她动了动身体,床头灯便亮了,许浣清这才看清,纪屿宁竟还在。
许浣清坐起身,纪屿宁便给她倒了杯水。
她没有接,纪屿宁就把水端在自己手上。
这个动作间,许浣清察觉到眼前的男人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她一抬眼,两人对视着忽然沉默了。
半响,纪屿宁声音响起:“阿清,我们谈谈吧。”
“你我总得说个清楚,两清了才好。”他如是说着。
许浣清久久沉默。
狱里那六年,她就已经接受了被所爱之人丢弃的命运。
现在他又要给她什么路呢?
“你想要我……做什么?”
许浣清的声音又干又哑,这似乎是从心口掏出的字句,让本以为完全做好心理建设的纪屿宁都僵了一瞬。
但他很快便压下来那些自认为无用的情绪,斟酌着开口。
“阿清,我知道你恨我,想再也不见我。”
“我也明白,这些年来我欠你的太多。如果要算清总账,我这条命还给你都不算多。”
“但人活着,总要往前看的,你说是不是?”
纪屿宁此刻如同最完美的商人,把他们这些年纠葛直接摆上桌案,称斤度两。
无情的话语还在继续:“阿清,放过我们吧。”
“你才二十七岁,离开这里,离开我,会有新的人生。”
两人相视着,许浣清只觉窒息。
是她自作自受,爱上这么一个人,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长长而死寂的沉默里,纪屿宁没等到许浣清的答案。
他叹了口气,留下一句话起身离开。
“我给许姨联系了国外的好医生,你陪她出国治病吧,等治好后,你就留在那儿吧。”
直到走到医院门口,却发现天下着雨。
纪屿宁失魂落魄的站了一会儿,从兜里掏出最后一根烟,打了好几次火才点燃。
他狠狠吸了一口,尼古丁通入肺里,通红的眼才不那么狰狞。
纪屿宁吸完烟,走入了雨里。
……
许浣清睁着眼到了天明,收拾好自己就去找许母。
许母睡得很沉,许浣清靠着她的手,汲取着这一点点温度才感觉自己像又活了过来。
天亮了,许母没有问许浣清发生了什么。
就像她当初没和许浣清说过一句她和苏成德发生了什么一样。7
到了下午,纪屿宁的助理带来了一大堆出国的文件。
助理还没开口,许浣清就直接说:“国外很贵,费用需要增加一倍。”
助理嘴角微僵,心里腹诽老板怎么会有这么个亲戚。
“知道了,您先签字吧。”
助理回到公司后,将签好字的文件给纪屿宁过目。
却见他看着那签名突然问:“她说什么了吗?”
助理一愣,如实回答:“除了加价,什么都没说。”
或许是错觉,他竟觉得这一瞬的纪屿宁是那么难过。
……
医院。
许浣清看着长长的透析管穿透许母的身体,冰冷的液体一点点交换,她握着母亲的手,感觉她疼得不停颤抖。
许浣清突然很崩溃。
眼泪就这么涌了出来,这一刻,她突然发现,她欠许母的太多了。
做完透析回到病房,已经是黄昏。
许母看着太阳下落,视线变得模糊,将喉头不断涌上的腥甜强咽下去,她开口:“清清,出国前妈想回趟家。”
许母态度十分坚定,许浣清只得应了下来。
周围街坊看见她们回来,眼神怪异,在背后议论纷纷。
许浣清毫不在乎,扶着许母回到了家中。
一推开门,久未住人的房间内满是灰尘,许浣清先擦干净院子中的摇椅,让许母躺下。
她想去打扫卫生,许母却拉住她:“先不忙,陪妈说说话。”
许浣清顿了下,乖乖在许母身旁坐下。
院子中的桂花树传来淡淡幽香。
许母闻着就笑了:“你还记得这桂花树吗?”
许浣清点了点头。
这树是她十二岁那年,想给纪屿宁做桂花饼,不顾水土环境硬是种了下去。
可这树,直到她跟着纪屿宁辍学离家,都一直没有开过花……
往事翻来,尤为可笑。
许母握着许浣清的手,身子随着摇椅晃动,声音似乎也晃得模糊了。
“你呀,从小就是这样,认死理,活的难受。”
“这世上的人,活得舒服得都是糊涂人,太聪明和不聪明的都不开心。”
“妈对你就一点要求,忘了他吧。”
“妈……”
许浣清心中不安,她抱住许母膝盖,把脸贴在她手上。
许母摸了摸她的头,眼底带上了一丝伤感。
许久,她轻声道:“你去给妈做碗三鲜面吧,以前都是我做给你吃,妈也尝尝你的手艺。”
许浣清突然一阵没来由的心慌。
许母催促:“快去,别让妈等太久。”
许浣清不敢在拖,转身小跑出门。
看着女儿的背影,许母不由笑了笑。
翻搅的痛从胸腹部席卷全身,她眼前渐渐模糊。
迷蒙间,许母似乎回到了从前,看见胖嘟嘟的小孩因为被狗吓唬了,就叫着“妈妈,妈妈”投入她怀中……琅嬛付费整理
她不舍的慢慢闭上了眼睛。
……
许浣清跑着去巷口小卖部买了食材,紧赶慢赶的端出一碗三鲜面。
“妈,面煮好了。”
许浣清把面放到一旁的茶几上。
许母却没有动静。
许浣清的心突的狠狠一攥。
“妈,别睡了,面好了……”
她抖着手,上前轻摇了下许母。
而许母的身子,就这样软软的倒在了一边,双手垂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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