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隔壁这床,什么情况,怎么一直没人来看?」
「哼,可能是她缺德事做多了,都远离她了吧。」
昏迷中的我,一直能听到外界的对话。
可我在昏迷的黑暗世界里,费了全身的劲想醒来,就是醒不来。
终于,在我万千尝试后,隔壁的一个杯子咚地掉地,刺激我睁开了眼睛。
「哎哟,姑娘,你醒了。」
大姐惊呼。
我看着头上的天花板,一动也不能动。
「姑娘,不好意思,是我弄掉杯子,把你吓醒了吧?」
不,我应该感谢她弄掉杯子,在惊吓的刺激中,我才得以醒来了。
没有人知道,在那个黑暗的昏迷世界里,我有多恐惧,多害怕。
2.
我醒来的消息,很快医生也知道了。
他们来给我做了检查,也说我终于醒来了,是好事。
可我在一众白大褂中,却没看到周言的身影。
昏迷中,我没听到过他的声音。
醒来了,也没看到他出现。
「周言呢?」
几个医生,互相对了一个眼神。
「周医生……他在做手术,这会儿过不来。」
「哦。」
「我的身体怎么样?」
「发生车祸的时候,你后脑勺着地,脑部有不少的瘀血,这也是你昏迷的原因,还右手骨折,左大腿严重骨折,身上还有一些其他骨折、软组织挫伤,总而言之,伤得很重。截至昨天,你已经睡四十天了,好在,送医院及时,脑部的积血慢慢吸收了,骨折的地方,做了手术,打了石膏,也在慢慢好转中。」
3.
晚饭时间到了,隔壁的大姐,一边给她老公喂饭,一边扭头问我。
「小姑娘,你一直在说的周医生是谁?是你很重要的人?」
他……是我老公。
什么手术,要做八个小时呢?另一半醒来,都没时间来看一眼?
我摇头:「只是有点交情。」
「这样啊。」
「那你的亲人呢?」
在这服侍我的,只有一个护工,昏迷期间,给我擦洗身子,导尿……都是这个护工在帮我弄。
恐怕,全院都找不出,比我还惨的人了。
我编了一个理由。
「他们都在另外一座城市,身体不便,赶不过来。」
我爸妈在我初中的时候,就因为我爸出轨离婚了。
我被判给了我爸。
我妈受打击严重,移居了海外。
我爸是商人,成天各个城市飞来飞去,除了给我零花钱卡上打满钱,根本没时间照料我。
哦,对了,三年前,他已经和新的阿姨,生了一个弟弟。
4.
周言是我追来的。
不,也不算追来的,追来的的意思,应该是,他后面还是喜欢我的。
但我们结婚了,他一直对我,冷漠如冰。
他对我,连对林棠的三分之一的温柔都没有。
也许,林棠不走,他会和林棠结婚吧。
「哎呀,怎么血倒流了?」帮我打饭来的护工,惊道。
我回头一看,插在我手背里的输液针,液管端头一截,全是血。
护工立即帮我按了呼叫铃。
来的护士,还是我昔日的高中同学,吴莉。
她眼里的不耐烦,已经写在脸上了,粗鲁地撕开我手上的胶带,拔出了针头。
确实,当初我们班的,没有几个人,不在背地里骂我,狐狸精,恶毒,狗仗人势。
她换好了管子就走了。
护工和隔壁的大姐,都看不下去了。
护工把饭端起来,准备给我喂饭,说了一句。
「可能她心情不好吧。」
「不,我发现了,她就是对……姑娘的态度,很差,我们老头子,要换个药,她态度还行。」
我没说什么,只道。
「去帮我买个小桌子吧,饭放在上面,我自己吃。」
我右手还打着石膏,只有左手可以动。
搁以前,吴莉这么对我,我肯定跟她没完,只是现在,我感觉没力气去争辩什么了。
5.
周言进来的时候。
我正绑得跟粽子一样,在笨拙地吃饭。
用左手吃饭,我有点不适应。
他进来,我舀饭的动作,僵在空中。
那一刻,我一定很狼狈。
他看了我一眼,看向了隔壁病床的大叔。
「什么情况?」
……原来是来看隔壁床的。
我低下头,机械地喂饭,全身似乎麻木了。
「医生,你来了,我爱人,说是突然这手肘疼得很。」
周言替隔壁的大叔,松了一下石膏。
「这样好些没?」
「好多了,没那么疼了。」
大姐疑惑地问:「换医生了吗,之前不是刘医生?」
「他家里有事,我帮他代两天班。」
「原来是这样,小伙子你看起来真年轻,年纪轻轻,就在三院当医生了,不得了。」
「有女朋友没?」
周言避开了大姐的话题。
「之前石膏绑紧了,压迫了肘部,才导致疼痛,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及时叫医生。」
处理好了隔壁大叔。
他似乎还没走。
我只埋头,机械地喂饭。
当一双白鞋,出现在我床周的时候。
有护士跑来。
「周医生,急诊。」
眼底出现的那双白鞋,再次消失。
我看向外面的黑暗,吸了一下鼻子。
6.
从那以后,周言也没来看过我。
刘医生回来了,他也不用来代班了。
我们这几床,都属于刘医生的病人。
听说那晚上,发生了连环车祸,很多人受伤。
也听说,周言去其他省医院交流了。
等他回来后,市里又发生了一起严重的火灾,医院人满为患。
再后来,又听人说,他又被派去了国外研习。
总之,他很忙。
我隔壁的病床,换了一茬又一茬。
我能下地后,我就努力地做康复训练。
我一定要重新站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样。
康复训练再难受,我也跟其他病友一样,在那间康复室里,咬牙坚持着。
当然,在这期间,我也成了曾经那个圈子里的笑话。
高傲的冷孔雀,车祸卧床,生活不能自理,什么都要人伺候。
之前,我们都是郑大的医学生,只是我,实习那年,手指受伤了,不能做外科医生了,我也放弃了这个职业。
昔日有好几个同学,都入职了三院。
但,没人觉得我可怜,只觉得这是我的报应。
毕竟,所有人都认为,是我当年霸道地逼走了林棠,令林棠去了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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