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照进养心殿。
眼前什么都没有。
谢聿摇摇头,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却不知在笑谁。
翌日。
谢聿乔装打扮了一番,悄悄出了宫,与友人来到一家酒肆。
虞蓁识得这些人。
是谢聿的谋士,也有人在朝中为官,完完全全是他的人。
酒过三巡,一男子问起:“皇上打算何时迎回中宫?”
谢聿迷离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暗光,他咬牙开口:“那些大臣只知她有功,又救过朕,怎么不说她还干了些什么让朕丢尽颜面之事!”
虞蓁脸色一白,想起一件事。
只此一桩,便足以抵消千万功绩。
两年前宫宴上,她被人算计中药,被人与一男子关在暖春阁内,被谢聿抓个正着。
谢聿怕有损颜面,封锁了消息。
但自此后,谢聿便再也没有碰过她。
谢聿攥紧了酒杯,面色寒沉如水:“她水性杨花,平日里就会摆着张脸给朕看,却和那个奸夫有说有笑。”
“那日若不是朕及时赶到,还不知会发生何等苟且之事。”
“住口!”
就在这时,门被“嘭”的打开。
接着,一名男子冲到谢聿面前,愤怒大喊:“你可知你口中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即使伤害自己也不愿背叛你!”
虞蓁看着来人,有些惊讶。
这人便是那所谓的‘奸夫’!
司徒昼双手攥拳,一字一句解释道:“那日在宫宴上,一宫女斟酒时弄湿了我的衣物,带我去暖春阁换,然后便将门落了锁。”
“而后我才发现屋内早已昏迷的皇后娘娘,可屋内却燃起了催情香!”
“皇后娘娘醒来后,发现自己中了药,宁愿用簪子刺伤自己保持清醒,也不曾靠近我!”
“我和她清清白白!”
司徒昼的话掷地有声。
谢聿却是一字不信:“没有人证,随你怎么说。”
司徒昼更加气愤:“你真的信她会谋害皇嗣?皇后娘娘有多爱你你不知道吗?!”
“她甚至爱到愿意接纳你那么多的妃子和孩子,你为什么不信她?!”
谢聿心一颤,却还是冷声道:“身为皇后,她本就理应大度。”
司徒昼再忍不住,一把揪住谢聿衣领:“你不配做她的丈夫!”
谢聿目光一沉:“来人!司徒将军以下犯上,抓起来!”
随后司徒昼便被挣扎着带了下去。
谢聿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虞蓁看到这一幕,又忍不住在他身边骂:“你不信我就算了,又为何连司徒将军都不放过,你这样如何向司徒家交代,如何向南境战士交代?!”
“难道你要当个昏君吗?”
谢聿自是置若罔闻,径直回了宫。
一路上,谢聿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等他停下来,虞蓁才发现眼前竟是凤阳宫。
——她被打入冷宫前的居所,历代皇后的宫殿。
但此刻,凤阳宫宫门紧闭,一片萧条。
自虞蓁被打入冷宫后,凤阳宫便被封了起来。
虞蓁一怔。
谢聿应当只是路过吧?
可谁曾想,谢聿竟推开了凤阳宫的大门,走了进去。
殿内一片漆黑。
远远的似乎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飘在廊下。
飘着的虞蓁都是一个激灵。
谢聿厉喝一声:“是谁在装神弄鬼?”
白色的身影似乎想逃,被他追上去一脚踢了上去。
“啊!”一声尖叫,一个宫女倒在地上,一脸惊慌。
虞蓁一诧,这里竟然还有宫人死守在这里?
也不知她是如何活下来的。
宫女看清谢聿的面容后,立马跪在他面前。
但她出乎意料的没有请罪。
而是磕头哭喊道:“陛下,求您饶过娘娘吧,她活不长了!”
第六章
谢聿蹙眉追问:“活不长是什么意思?”
宫女瑟缩着答:“娘娘还在时,便积郁成疾,太医说只能再活五年。”
“去年,贵妃在除夕家宴顶撞皇后娘娘,您却反过来罚娘娘跪在雪地里,那一次之后,娘娘就熬坏了身子骨,更是药石无医。”
说着,宫女便哭了。
谢聿冷冷的看着她,嗓音低沉:“你是在怪朕?”
宫女连忙磕头谢罪:“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只求您饶过娘娘吧……”
谢聿转动着大拇指的玉扳指,眯着眼看她:“满宫人都走了,你为何还留在这?”
宫女哽咽着说道:“皇后娘娘救过我的命……”
“一年前……皇贵妃让奴婢在她的袍子上绣凤凰,之后又要把奴婢打死,是皇后娘娘心善,怜惜奴婢的手艺,出手救下奴婢,还让奴婢在凤阳宫的绣房做活。”
沉默半晌,谢聿忽地冷笑一声:“故事编得倒好,你既然这么忠心,就守着这空殿到死好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
虞蓁还站在原地看着这个宫女,却一下被拉扯着离开。
一路上,她看着谢聿没有表情的脸,满心悲哀。
她这一生,只爱过这一个人。
她和这个人,也曾有过相知相守的美好时光。
只可惜……那点情谊终究是在时光里一点点消磨尽了。
她不怨谁,也怨不了谁。
虞蓁自嘲一笑,飘得高高的,远远的。
翌日,养心殿。
谢聿在披奏折,虞蓁站在殿门口看着天出神。
忽而,谢全匆忙进来禀告:“陛下,婉嫔娘娘小产了。”
谢聿沉下脸:“摆驾钟萃宫。”
虞蓁看着他的神色,觉得谢聿应当是有几分愤怒的。
近两年,宫中皇嗣凋零,即使有妃嫔怀孕,也很难生下来。
到了钟萃宫,虞蓁就听见寝殿内撕心裂肺的哭声。
先一步飘进殿内,便见婉嫔一袭宽大寝衣,头发披散,抱着一个枕头,撕心裂肺的哭泣。
谢聿走进殿内。
婉嫔忙踉跄起身,在谢聿面前跪下,仰头看着他哀声哭诉。
“陛下,我们的孩子没了,是皇贵妃害了我们的孩子!”
谢聿瞬间皱眉,弯腰扶她:“你先起来。”
婉嫔却不肯起,越发悲凄。
“陛下,求陛下为臣妾和孩儿做主!”
“今早请平安脉的太医刚诊出妾身有孕,皇贵妃便召见妾身,借口妾身穿着素雅,便生生罚妾身跪了整整一下午!”
“皇贵妃故意残害皇嗣,请陛下明察啊……”
谢聿顿时收回手,厉声喝道:“攀污皇贵妃,你又该当何罪?”
婉嫔不敢置信,跌坐地上,谢聿却拂袖离开。
虞蓁同情的看着婉嫔。
其实她早就有所预料,谢聿不会信!
这后宫三千,只怕在谢聿心里,包括她,都比不过沈芃芃。
虞蓁以为谢聿不会再查此事,没料到,出了钟萃宫,他便吩咐谢全去查了。
御书房。
虞蓁飘来飘起,好奇结果。
谢聿撑着脑袋坐在椅子上,神情冷肃。
不多时,谢全从殿外进来:“回禀陛下,今日婉嫔所说一切属实。”
谢聿面色沉下来,眼底闪过暗光。
他本以为沈芃芃只是有些小心机,没想到如今竟胆子大到敢对皇嗣下手。
皇贵妃……还是以前的皇贵妃吗?
就在这时,殿外太监通传:“陛下,皇贵妃派大宫女来请您过去用膳。”
谢聿冷声回道:“不去。”
虞蓁不由惊讶。
这是谢聿第一次拒绝见沈芃芃。
第七章
然而过了几日,谢聿便又去沈芃芃宫中了。
虞蓁自嘲一笑。
沈芃芃谋害他的皇嗣,他只冷落她几日便轻易原谅了她,而对自己,却那么绝情。
谢聿如此薄情,他就算再做出什么事来,她都不觉得意外。
这日。
御书房。
谢聿接见了漠北使臣。
虞蓁心情无比复杂,自从五年前父王战死,哥哥失踪,她便再也没有见过漠北使臣。
她看见漠北使臣上殿行礼。
“大谢皇帝,吾王多谢您当年的帮助,特意来庆贺您的生辰。”
说完呈上礼单。
虞蓁不由疑惑。
——当年的帮助?
谢聿帮王叔什么了?
谢全接过使者手上的礼单呈给谢聿。
谢聿翻看礼单后挑眉道:“三千良驹?使臣确定礼单没有错?”
使臣微微躬身,笑得意味深长:“正是如此,这是为了多谢您当年在格尔桑一战中,提前三日撤兵的谢礼。”
虞蓁浑身一震。
使臣继续得意的侃侃而谈:“若不是您当初建议前大王出兵格尔桑,最后关头却又撤兵,令他惨死战场,我们大王也不能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