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柳柳闻见一股似有若无的骚臭味,瞬间干哕起来。
直把胆汁都吐出来,才舒服些。
一抬头,一群陌生的脑袋正惊愕地看着她。
她也懵了。
这是哪儿?
她怎么会在这儿?
这些人又是谁?
一阵阵晕眩感袭来,她又晕倒在床上。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句:“造孽啊,这死丫头八成是有了!”
“老余家真是不地道,这不是坑人吗!”
“怪不得呢,跑这么远嫁咱们村,原来是别人不要的破鞋。”
“这么丑也有人下得去手,不容易啊!”
“不是我说呢,这陪嫁真多,城里人都不敢这么陪嫁。老周家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丫头怀孕了,就图人家嫁妆。”
“别瞎说,人家老周以前可是考古教授,老周媳妇又是教师,慕安那孩子脾气古怪些,也不是贪财的人。”
“是啊,要不是意外得了眼疾,肯定早娶了那个知青。”
“这下老周家热闹了,等着看好戏吧!”
“……”
各种猜疑的声音入耳,余柳柳的脑袋里乱成了一锅浆糊。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慢慢侵占了大脑。
华国,七六年。
一个跟末世之前历史轨迹完全重合的平行世界。
可以肯定的是她穿越了。
作为基地唯一的治愈系和空间系双异能者,她保管着基地的所有物资。
想起物资,她忙探出一缕精神力查看空间。
空间里食物、水、日常用品、药品等易储存的物品都在,应对灾难避难时所用的锤子、匕首、工兵铲、武器等必备工具也都在。
连基地的电力发动装置也被带来了。
瞬间找回了安全感。
换个生存环境也好,她已经厌倦了末世的生活。
只是眼下情况有点被动,原主的糟心事都堆到了她头上。
右脸覆盖了大片红色胎记不说,还被渣男骗了。
渣男是个知青,刚下乡时怕吃苦,瞄上了原主。
原主自卑单蠢,好不容易有帅哥示好,芳心暗许。找家人帮忙,没让渣男吃丁点苦,还在渣男的哄骗下,求家人弄来了大学推荐信。
渣男顺利上大学后变了卦,不但不遵守承诺娶原主,又把原主奚落得一无是处。
原主伤心之下跳了河,幸被人救了回来。
家人为了能让原主振作,到处托人找婆家。可不知谁到处散播谣言,找一个婆家吹一个。
这才找了下放户周家。
原主嫁过来一看,未来公公瘫痪在床,未来丈夫双目失明,生活条件比想象中更艰难,又撞了墙。
唉,造孽!
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
只听一个清冷的声音说:“不想嫁给我,也不必作践自己。”
余柳柳缓缓睁开眼。
愣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她的便宜新郎官周慕安。
听说,周慕安是瞎子。
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那双深邃的眼眸波澜不惊,没有丁点反应。
周慕安听见动静,压制住暴走的冲动开口:“我说过的话会作数,你安心养胎。”
“等等,养什么胎?”余柳柳皱眉,“我没怀孕。”
周慕安以为余柳柳想骗自己没怀孕,借着圆房的机会让他认下孩子,压低声音:“够了,给自己留点脸。”
“我是在给你留脸。我说了没怀孕,我没做过伤风败俗的事,凭什么背这个锅!”余柳柳音量拔高,也是在说给院里的人听。
她没做过,原主也没做过,凭什么背个莫须有的孩子!
一天不行,一刻不行,一分一秒都不行。
激动之下连咳几声,牵动额头上的伤口。
伤口又有血渗出来。
院门口正在送客的周母听到争吵声,急急忙忙往屋里走。
没走的乡邻一听吵起来,顿时满眼兴奋。
忙跟着跑过去。
余柳柳和周慕安还在僵持着,全然没有洞房花烛夜的娇羞和喜悦。
周母暗自摇头。
余柳柳的父亲到底对丈夫有救命之恩,她们不能忘恩负义。
再者下放后,她们一家成了农村户口,没有后台,没了工资补贴,没有农村生活经验,老底很快吃光,家里早就寅吃卯粮。
回城遥遥无望,更别说恢复工作,又有哪个姑娘肯嫁进来。
儿子结婚的一应物品都是向生产队借的,结完婚还要还回去。
周家哪有资格嫌这嫌那。
至于余柳柳腹中的孩子……
想了想,劝解道:“柳柳,既然你嫁到我们周家了,就安心过日子。慕安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心不差。孩子……”
“没有孩子,我没怀孕,我嫁过来也想安心过日子,可你们非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余柳柳语速很快,但吐字清晰。
周母还没开口,就有人插嘴:“放屁,吐得那么厉害,还说不是怀孕。我们都是过来人,你可瞒不过我们的火眼金睛。”
又有人说:“你婆婆刚跟我们几个说,不让我们把这件事传出去,有这么好一个婆婆你不知道珍惜,起啥幺蛾子。”
“这种女人就是欠打,打一顿就老实了。”
“打一顿不行,就打两顿,打得多了,看她还敢不敢顶嘴。”
“脸皮真是厚,承认你怀孕我们也不会乱说。”
“……”
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进来,周母是知识分子,比较文弱,嗓门小,劝阻的声音很快被越说越来劲的村民淹没。
余柳柳顺手抄起手边的搪瓷缸子“哐”地砸到地上,“关你们屁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第2章 怎么污蔑我,就怎么道歉
众人噤声,大眼瞪小眼。
周母不想得罪人,出言安抚:“大家吃好喝好了,早点回去休息。小两口刚结婚,让他们熟悉熟悉。”
余柳柳冷眸扫视一圈,厉声道:“出了这个门,你们要再敢到处编排我怀孕,我饶不了你们。”
话音刚落,忽觉得一股热流涌出。
她忙从木板床上下来,匆匆跑去茅房。
有眼尖的看到木板床上的褥子洇湿一小片,惊叫起来:“还不承认!她小产了,这就是证据。”
“是血,没错。”又有人附和,“怎么会突然小产?”
“要我说小产也是好事,省得给老周家留个拖累。”
“……”
周慕安听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坐实余柳柳怀孕的事实,心中发紧。
要不是向余家承诺过会庇护余柳柳,他一刻都不想留在这里。
深吸一口气,请人帮忙去找石大夫,以防余柳柳真的出事。
周母也心软,担忧余柳柳因为小产再晕倒在茅房,跟去了茅房。
茅房里。
余柳柳刚蹲下,就被猪圈里突然探出来的猪头吓了一大跳。
每家每户都有任务猪,周家也不例外。
只是周家的猪未免也太瘦了些,皮包骨。
事实证明,猪瘦了一点都不好看。
茅房臭的要死,只有小半片废旧报纸。
她刚从空间里取出卫生巾,就听周母在外问:“柳柳,你没事吧?”
余柳柳才想起来,这个年代可没有卫生巾。
回了一声:“没事,麻烦帮我拿个月布过来。”
周母心细,早把月布拿在手里。
走到拐角,递给了余柳柳:“这是新的。”
余柳柳顺口说了一句:“谢谢。”
周母:“……”
周母好久没听到这么客气的话,愣在原地。
余柳柳第一次接触月布,有些崩溃。
月布就是月经带,又叫卫生带。
她在书里看到过,可手里这个着实有点丑。
多半是周母自己缝制的,针脚有大有小,歪歪扭扭。
关键是她还不知道怎么用。
月布中间已经垫了碎片和棉絮,看着挺干净,不防渗透和侧漏,当“丁字裤”穿,有点宽。
她犹豫了下,在月布上又垫了卫生巾,按原主的记忆,笨拙地把绳子系在腰间。
如果不是茅房太简陋,她都想把脏了的裤子换下来。
众人就“小产”的话题已经从屋里聊到院里。
恨不能堵着她在茅房生个孩子出来。
余柳柳出了茅房,质问越聊越离谱的众人:“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怀孕,说我小产,敢问你们能代表大夫,还是能代表权威?”
“别着急,石大夫一会儿就到。”有人幸灾乐祸,“石大夫可是十里八乡医术最高的,为人耿直,看你咋嘴硬!”
其他人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行,我等着。我就不信白的还能变成黑的!”余柳柳反倒淡定下来。
医术高最好,就怕来个半吊子。
赤脚医生石大夫姗姗来迟,捋了捋山羊胡子,像模像样地把脉。
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气。
众人随着石大夫脸上的神色变来变去,加深了心中的猜想,不由得多了几分期待。
周母紧张地看着石大夫,想问又不敢开口问。
就怕石大夫拍板,那再无挽回的机会。
周慕安看不见,听着众人或深或浅的呼吸,也皱起眉头。
通常把脉一分钟即可,再不然换只手用两分钟。
这五分钟都过去了,还没定论。
余柳柳有些不耐烦,都怀疑他是不是庸医,到底会不会看病。
又过了几分钟,石大夫开口:“体虚宫寒,不易受孕。”
“不对吧,她吐得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不是怀孕?”好热闹的龅牙婶儿凑过来,提出疑问。
又把余柳柳熏得干呕几声。
胃里已经被掏空,什么都吐不出来。
龅牙婶儿来劲了,“看吧,又来了,她又吐了。”
余柳柳捂着鼻子,嫌弃地后退几步:“原来是你身上的味儿,多少天没洗澡了,心里没点数!我就是被你熏吐的。”
众人哄堂大笑。
龅牙婶儿脸红脖子粗,“少狡辩,我上上个月才洗过澡,哪儿有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