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爆言情小说于淑娟唐恪生阅读全文-于淑娟唐恪生忧忧新天免费版已更新

时间:2023-05-23 10:14:46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小团圆在地窖口瞄了一阵,又放声大骂了:「走!快点!」
「阿......阿圆......」虚弱的男声从那堆大包后边传来,我离的最近,伸头去看,小团圆一把推开我走进去,用完全不同的温柔声音应和:「我在这。」
我走进去看,一个满脸苍白却满头虚汗的男人,穿着寻常粗布衣裳,盖着破旧的棉被。
「水生,水生我在,你是要喝水嘛?」小团圆看着男人上气不接下气,半天说不出话来着急极了。
我父亲走上前,摸了摸额头,又抓着王水生的手诊了一会儿脉,沉吟道:「应该是感染引起的高烧,我这里有些退烧药。」
母亲递过去,王水生喝下药安稳了许多。
小团圆再不张扬跋扈了,对我们也柔和了许多。
我想这时应该天大亮了,门板的缝隙处透出了白光。
我们几个人就这么坐着,沉默不语。
我们救下的女孩儿缓过来,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睛自我介绍,她是胡灵,是个中学生。
胡灵惶恐地问我:「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小团圆坐在木箱上嗤笑一声:「呦,这么大了还这么蠢,你看看,南京城都乱了!外边到处都是日本兵杀人,你还问什么时候出去。」
我母亲出口维护小团圆,小团圆竖起眼睛一瞪:「什么孩子,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都接客了,没心眼怎么活!」
胡灵用轻蔑的眼神斜眼看了小团圆一眼,只这一眼,小团圆怒火中烧,站起来抽了胡灵一巴掌:「你拿那种眼神看谁呢?!」?ł
两人揪着头发滚在一起,胡灵怎么能是小团圆的对手了,胡灵很快就被挠了一个满脸花。
我心烦意乱大喊:「别吵了,把日本兵引来了都得死!现在日本兵正屠城呢!」
胡灵松了手放声大哭,哭她死去的亲人,哭她倒霉的命运。
父亲走过来,面色微冷对小团圆说:「他再不手术就要死在这里了,他已经高烧昏迷了。」
小团圆慌了神,扑到王水生身上,低声呼唤他的名字,但王水生紧闭双眼,没有回应。
小团圆喊了一阵,忽然站起来,咬了咬牙:「我要去安全区找医生。」
「你疯了!今天是南京陷落第一天,是大屠杀最暴烈的时候,你这是送死!」
小团圆没有了厉害神色,她带着坚毅回头看王水生:「我还要跟水生哥回去过日子呢,置两亩薄田,养两个孩子,他不能死!」
小团圆甩开我手,咣当跪倒在父亲面前:「求您拖到我回来,您的大恩大德小团圆做牛做马都会报!死了也——」
母亲一把捂住小团圆的嘴:「这时候别说死不死的,不吉利。我们会帮你照看的!」
小团圆穿着她那身艳丽的旗袍走出去了,我刚回头被一只手捂住嘴:「别出声,不然我宰了你!」
07.
冰冷的刀抵在我的脖子上:「把衣服脱了!」
我惊恐万分。
我慌慌张张地开口:「你......你要干什么?」
这是我在尽百年后的时代没有遇到过的事情,我害怕极了。
他也慌了,语气里有了迟疑:「你是女的?!」
糟糕!我剪了头发、换了衣服,但是声音却不能换。
「我还小,还没变声!」在这样的局势下,暴露自己是女人是比暴露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更可怕的事情。
他正迟疑,父亲冲上来与他扭打在一起,唐恪生也加入战局,死死抓住男人的手中的刀。
三人默契的谁也不出声,只那么厮打着,拳头撞击肉体的声音让人生怖。
父亲和唐恪生都是读书人,没多久就败下阵来。
那男人赢了,吐着嘴里的血沫子,去扯唐恪生的衣服。
我一把扑上去:「现在出不了城了,你换上平民的衣服也只有被杀的份!」
南京地处南方,但是没了衣服御寒,在十二月里一样会冷。✘ᒑ
那男人眼神一凛,把刀抵在我的喉咙上:「你怎么知道?!」
「你手上的茧子、你肩膀上扛枪的痕迹,都能查出来,日本兵有的是办法找出士兵。」
这些是我从那段历史的叙述中看来的,我没有分辨这些的能力,只是现在抢衣服的人,只能是被困在城中溃散的守军。
他糊着泥土的脸上被泪水冲出两道白痕,他将心内困苦的悲鸣硬生生憋在喉咙里。
我伸出手邀请他:「跟我们一起躲在地窖里吧。」
他犹豫了一下,跟我进了地窖。
他叫李光明,是一个小军官,坚持到城破才知道指挥官已经渡江逃跑。
他想扮成平民跑出去,但军装未换,只得在城中四处躲藏找衣服。
李光明石破天惊的开场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忌惮之心,地窖里又是一阵死寂,唐恪生还是愤愤不平。
「一个军人不保家卫国,在这里掠夺平民女子的衣服,可耻可耻!」
李光明眼睛一竖,要暴起杀人,唐恪生也不怵,用胸膛硬抵着李光明的刀尖。
我忍无可忍:「好了!现在能活下去就不错了。他是军人,但是他一个人骁勇善战也挡不住千军万马。」
「是国家病了,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国家病了!难道你还不明白么?!」我扯住唐恪生,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他愣住了。
唐恪生看着我,眼神失望极了:「你不是阿娟!」

「你不能因为我说了实话就不接受啊......」我心虚不已。

「第一次见面,你送了我什么?上一次通信是什么内容?」唐恪生步步紧逼,我只能沉默不语。
唐恪生越说越癫狂,晃着我,泪如雨下:「你把阿娟还给我!你还给我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阿娟的身体里!」
于家父母也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砰——」唐恪生猝然倒下,李光明的一记手刀砍昏了唐恪生。
夜幕降临,我已经顾不上别人怎么看我了,小团圆还没回来!
王水生身上越来越烫,小团圆再不回来,他就死了!
我更怕的是......小团圆已经死在外边了。
这里离安全区没有远到深夜还不能回来,我正想着,大门口出现了嘈杂的日语叫骂。
我回头看去,地窖里少了父亲!
08.
我从破损的砖缝里看着父亲被日本兵带走心急如焚。
母亲哭着就要随父亲一道去,我拉住了她,并安慰她:「不会有事的!」
但我心里知道,被抓走了壮年男子,几乎没有幸存的。
我不安地回到地窖,盘算到底是天亮去找父亲,还是在更深的夜里去找他。
万一父亲在那种情况下一息尚存,我把他运回来就还有活的希望。
我决定,还是等天亮。
这一夜,母亲呜咽,王水生整夜的梦中呓语,搅动的地窖里不得安生。
天刚一亮,我就叫醒了唐恪生,让他跟我一起去找父亲。
母亲扑上来,抱着我呜咽着哭:「你父亲不知生死,你哥哥下落不明,你不能再走了,你死了我可怎么活啊!」
唐恪生悲从中来,扑簌簌的掉眼泪,握紧拳头,视我为仇人。
我冷静的分析利弊,母亲还是不愿意让我出去。
角落里的李光明看过来,那双看惯生死的眼睛里迸发精光,直击我的脸上:「你是什么人?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竟然这么冷静,好像提前知道了些什么!」
我沉默不语,他站起来一双要杀人的眼睛吓人的很:「我一个行军打仗的都没有这样的缜密,你一个黄毛丫头,从哪知道的这些!」
唐恪生没有之前的温柔,眼睛里全是愤恨,他站在李光明的身后,表明了跟我立场对立。
「我来自未来,不知道怎么灵魂就换到了于淑娟身上。」在这样的情形下,据实相告是我能想到获取信任的唯一办法。
「未来是什么地方?」
我简略的告诉了他们那个现在只是蓝图愿景的中国,真的成立了。
那个携老扶幼、没有外敌的世界真的被中国人民建造出来了,他们打退了日本兵,在这片焦土上建立了新的国家。
李光明似乎是信了,颤巍巍地问:「我们......真的赢了?日本兵真的被赶出去了?」
我用力点头。
他眼里闪烁着泪光,脚下生风,抓住我往外走:「走!我跟你去!」
唐恪生对我多有不愿,但他愿意保护他爱人的父亲。
天蒙蒙亮,我们打开门,顺着父亲离去的方向追去,一路来到了死人坑。
那里葬着我数万同胞,那里满是血泪。我在尸山里翻找父亲的身体。
这里遍地都是残肢骸骨,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骸骨,死前还满脸痛苦的老人、天真无邪的孩童、被剖开腹部的孕妇。
桩桩件件冲击着我在和平年代养出来的脆弱承受能力。
我的手已经不听使唤了。
惊恐害怕重新席卷我已经麻木的心,我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即使是最优秀的导演拍摄的战争片都难与此刻我眼前的场景比肩。
我跳进死人坑里,用哆嗦的手翻找。
「汪——」狗吠声传来,尸坑里一只满是血的手拽住我。
09.
我回头看,是父亲!
他伤痕累累,但是他还活着!
我推开沉重的尸体,把他拽出来,父亲仿佛从地狱中挣扎出来,浑身浴血,大部分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黑色。
那些黑色的血附着在他的皮肤上,颓败极了。
他唯一没有受伤的手臂抱着一个圆状物体。
我猜到那是什么了,我颤抖着低声问父亲:「这是什么?」
父亲颤巍巍的说:「是......是你哥哥的头颅。你哥哥他......死了......」
我的嘴唇不住的颤抖,滚滚热泪顺着眼睛流下来,刚说了一个「你」字,我就说不出话来。
杂沓的脚步声再次响起,那是硬质军靴的声音,那其中还有一个凌乱的脚步声。
「畜生!你们都是畜生!」一个妇女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
父亲用虚浮无力的手拽拽我,示意我躺下来,我蜷缩在尸坑里,用几具尸体掩盖住我的身形。
奇怪到我无法形容的味道冲击着我的嗅觉,我的胃里一阵阵翻腾。
那个女人被押到坑边,她竟然是个孕妇!
到了这等绝境,她还是保持着她反抗的精神,她用劲力气撞开了那个持枪对着她的士兵。
如同一个发狂的狮子怒吼着打了那个士兵两个耳光,那个有些瘦弱的士兵歪倒在地。
「砰——」她掉进坑里来,温热的血液越过缝隙流在我的脸上,血液慢慢在我的脸上变冷,凝固。
她瞪大眼睛,手还在摩挲似乎是想要握住一丝温暖。
刺刀刺入身体的声音响起,她的身体动了两下,彻底瘫软下来。
狗叫声渐渐远去,我露出了头,李光明和唐恪生抬着奄奄一息的父亲,我抱着那颗青年的头颅一路往回跑,不敢回头,也不敢低头。
我不敢回头去看我那惨死泣血的同胞,也不敢去看手里那张惨白的脸。
在废墟一样的街上,我们偶尔碰到匆匆逃往安全区的同胞。
我们抬起愁苦惨淡的脸彼此对视,而后各奔西东,去往自己心中的安全之地。
我们把父亲放在地窖里,他已经有出气没进气。
他瘫在昏暗的地上,眼睛看向唯一有光的地方,长长地吐一口气,两行浑浊的泪从眼里流出来:「屈辱......屈辱........书远......书远......」
「啪嗒」那滴泪落在地上,灼烧着我的心脏,我摸了摸那里,那里燃起熊熊大火,烧的我愤怒至极!
10.
可我的愤怒是无力的,在这个时代、在这个时刻,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看着父亲悲愤死去,他的身体变凉,死在了深深的黑夜。
我们把于书远的头颅埋在了传教会的角落里,母亲失神一样的在角落里讲述着这个青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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