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宛童心中如何想赵司昀不知道，或者说他现在也没有心思去考量。
晏空青的来信如今摆在他面前，白纸黑字，却字字如刀戳着他的心。
许清寒看着他的脸色，轻咳了声：“如何，晏空青如何说？”
“他会来。”
赵司昀说着，将信折了起来，放置在了一旁，没有给许清寒看的意思。
“那慕茉雾……”
“清寒，婚宴的事布置的怎么样了？”
他打断了许清寒的问话，转了个话题问道。
“……差不多了，该告知的人也都告诉了，只是老太君那面还未曾通晓。”
“母亲那面便先不用说了，她身子不好，车马劳顿受不住，待婚宴结束后，我会带着宛童回去。”
许清寒闻言沉默了瞬，这婚嫁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师宛童家中无父兄，幼年便被老太君收养在膝下。
如今她成婚这种大事却是不通知，虽说嫁给的是赵司昀，但总归不是那么回事儿！
“司昀，宛童受老太君喜爱，你这般若是叫她老人家知道了，怕是会生你的气！”
许清寒劝说道。
赵司昀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
“母亲那里我自会去说，你按着我说的做便是了，更何况届时晏家来人，还不知会不会出事！”
赵司昀如此说着，本是不备之语，却没想到一语成箴！
赵司昀和师宛童的大婚定在了立冬那日。
冬月的天气一开始微冷，漫天飘落着鹅毛大雪，带着几分冷冽。
赵司昀大婚，整个襄阳城都蒙上喜意。
红妆满城，大葱襄阳城门口进来便是入眼的红。
赵司昀身着大红的喜服站在堂间，不远处，是朝着他徐徐走来的师宛童。
这一身红嫁衣，于赵司昀来说恍若隔世。
五年前，也曾有这样一个女子身着这般的嫁衣，带着满腔爱意朝着他走来。
将自己的余生交给他，只是，他从未在意。
如今，他深爱的人也是这般走至他面前，将手落在他掌心。
赵司昀却是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意，反倒是蒙上层不知从何而来的失落。
他想，不该是这样的。
目光缓缓扫过客席，曾与他有旧的人尽数到场，恭贺他得偿所愿，迎娶新妻。
“吉时到，拜天地！”
媒婆高声喊道。
可赵司昀没有动作，他只是看着四场的大门，其上的红绸随风飘摇。
“司昀？！”
蒙着喜帕的师宛童不知外面是个什么场景，她只是透过喜帕的缝隙看着赵司昀没有动作的鞋尖，心头微紧。
闻声的赵司昀应了声，眼中闪过抹急切。
晏家的人还是没有来，她，也没来！
攥着红绸的手紧了紧，赵司昀深吸了一口气，打算转身行礼。
他脸色冷硬，好像要成婚的人不是他一般！
“看来我来的有些晚了！”
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带着浓厚的讥讽之意。
来了！
赵司昀在心中如此说着，而后慢慢的转过了身。
晏空青，他站在门口，一身月白蓝衫随风翩跹。
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赵司昀眼中闪过抹失望，随之而起的是怒气。
慕茉雾，没来！
第22章 她真的死了
那个深爱他的女子，听闻他同别的女子成婚之事，竟是连面都不露！
“晏小公子，你来的确是有些晚！”
赵司昀沉声开口，压迫感随之而起。
晏空青恍若未察，自顾的走了进来，嘴角噙着抹嘲讽的笑意。
“顾城主，看到我好像很失望。我知道你想见茉雾，可几月前我便已告诉了你，她死了！你虽是不信，又何必假借成婚之事逼迫，还累了师小姐嫁给你这么个心系别家女子的人呢？！”
堂内的宾客面对如今的情境都闭唇不语。
而师宛童则是紧抓着红绸，压抑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哑声开口。
“晏小公子误会了，成婚一事本就是宛童同司昀先提的，至于您口中说的逼迫之话是你误会了。”
“误会？”
晏空青眯了眯眼，重复了下师宛童话尾两个字，闷声发笑。
那笑声愈发大声，笑的让人心中不安。
“你笑什么？”赵司昀皱眉发问道。
“我笑你蠢，笑你们都蠢！”
晏空青敛起了笑，脸色愈发冷冽。
“她也蠢，明知道你不爱她，还是执拗的待在你身边五年。”
晏空青的话中满是对慕茉雾的恨铁不成钢。
他转目看着满堂的喜红，只觉刺眼。
“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才叫她打定主意离开你，甚至伤绝到自刎。但我还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无论你做什么，你都见不到她，慕茉雾死了，死的彻彻底底，如今，只是埋在皇陵中不得谥号的一具尸体！她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
晏空青尖声说着，敲碎了赵司昀心中所有的希冀。
堂外大雪纷飞，堂内人心寒凉。
赵司昀脸色微白，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击一般。
慕茉雾……当真死了！
赵司昀怔怔的看着晏空青嘴角讽刺的笑，才惶然发觉，他的笑从那日起，便带着无尽的荒凉。
慕茉雾死了，她真的死了！
这一句话犹如魔咒一般不绝于耳，似乎有无数个声音在他的耳边重复着这句话。
提醒他这个事实，这个不容他更改的事实！
手中的红绸刹那间重若千斤，赵司昀愣愣的看着它从指间滑落。
而他，连伸手去抓回的机会都没有。
红绸掉落在地，刺痛了师宛童的眼。
她抬手掀起喜帕，含泪的双眸看着赵司昀。
“司昀……”
她的语气中尽是哀求。
可赵司昀根本听不见，他只记得慕茉雾死了。
脑海中慕茉雾曾经的一颦一笑如同走马灯般闪过，渐渐远去。
哪怕他追上前，也留不住。
拔腿便走，他不顾在场人的神情，像是着了魔一般疾步去了后院。
师宛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下意识的抬脚去追。
“司昀！赵司昀！”
可是她的呼喊只是消散在空气中，无人理会。
……
正房内，一切都是红绸漫布。
赵司昀推开门，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他看着屋内的一切，寻不到半分慕茉雾的痕迹。
“来人！来人！”
他高声叫喊着，抓过恐慌的小厮，急声吩咐道：“慕茉雾的东西呢？全都给我放回来！”
“……城主，这……”
“去办！”
赵司昀松开手，一把将人推出去。
他却是跌坐在地上，刺骨的凉意穿透衣衫，冰的他一个寒颤。
可如何都掩盖不了心中那失去的痛楚。
慕茉雾死了，他再也见不到她。
他再也找不回她了！
这样的念头在心中不断升起，渐渐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一抹冰凉划过眼角，赵司昀愣愣的抬手拭去。
看着指尖的那一抹湿润，他恍然明白。
原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爱上了慕茉雾！
只是他不自知！
第23章 走水
赵司昀茫然的看着明明满室温红，却空旷到荒寂的房间，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空寂之中。
他似乎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一人。
“司昀……”
遣散了宾客的许清寒站在正房门口，看着这般的赵司昀，心中微痛。
他与赵司昀幼年相识，他见惯了这人意气风发的模样，却是头一次见他这般狼狈。
为着一个慕茉雾，沦落成如今这般模样。
真的值得么？
“司昀，慕茉雾死了，你这样她也活不过来。”
赵司昀没有回他，只是沉默的失焦着。
许清寒陪着他这般很久，久到天色渐暮，久到只能看清斑驳树影。
他终于是看不下去了。
他大步上前，双手紧抓着赵司昀的肩膀摇晃着，想要将人唤回神。
他说：“赵司昀，你醒一醒，慕茉雾已经死了，这是不能更改的事实！”
赵司昀缓缓抬眸看着他，一双眼中满是死寂，唯有暗处那一抹光，耀眼的让人心慌。
“你胡说，她没死！她……怎么会死呢？！”
他如此说着，说的有板有眼，也让许清寒害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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