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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事要做。”
“什么事？”
师宛童没有像往常一样，听了他的答案便懂事的离开。
她看着他，一双眼中盈满了热泪，充斥着委屈。
“……司昀，你留在京城这些时日，迟迟不愿回襄阳，为的，是慕茉雾吧！”
第15章 不能儿戏
她的话虽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
师宛童望着眼前这个她爱慕了多年的男子，只觉得周身泛冷。
“……是，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司昀没有否认，他起身走上前。
温暖的手拂过她脸上的泪滴，他柔声道：“我对你的心思你该明白。”
师宛童怔怔沉默。
她是明白，她曾经也以为自己明白。
所以在五年前慕茉雾出现时，她什么都没有说，径自离开襄阳。
她等了他五年，等到慕茉雾离开。
她以为她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可现在，眼前却依旧是一片雾霭迷茫。
如今的赵司昀，真的爱她么？
师宛童看不透，也害怕看透。
若是赵司昀真的变心了，她该如何？
“……司昀，我们成婚吧！”
师宛童此话一出，气氛霎时沉寂。
赵司昀没有说话，陷入了沉默。
“你……不愿？”
师宛童声音都在发颤，目光凝在男人身上，如何都不能移开。
“不是不愿，只是太过突然。成婚是大事，不能儿戏。”
“这五年你当我在儿戏？赵司昀，若不是心悦你，我何至于待在闺中五年，生生的熬成了老姑娘？！”
赵司昀被师宛童的话刺的眉头紧皱：“宛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师宛童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躁涌的心绪，沉声道，“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娶不娶我？！”
这种被逼迫的感觉袭来，让赵司昀霎时回到了五年前。
那时候，慕茉雾也是用这样的姿态逼他娶她。
如今，师宛童也是这般！
“你是在逼我？宛童，你现在做的事情和慕茉雾有什么区别？！”
“……你拿我和她相比！”
师宛童不敢置信的看着赵司昀。
她一直以为，在他心中，慕茉雾根本没有办法同她相比。
原来，是她想多了么？
这五年的时间，慕茉雾在赵司昀心里的地位已经升至如斯了！
眼前男人面色难看，师宛童也知道今日的所作所为触及了他的底线。
可是她只是爱他，只是想要嫁给他，只是想要拿到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她……错了么？！
沉闷的气氛将两人包裹着，如同泥沼，寸步难行。
良久，师宛童才长出了一口气。
“对不起司昀，是我心急了，我只是怕你不喜欢我了。”
赵司昀看着放软了语气的师宛童，也缓和了脸色。
伸手将人揽进怀中，他的下颚垫在她头顶，声色温和。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宛童，你是我早就认定的妻子。待回去襄阳，我定会娶你进门！”
得到答案的师宛童却是半分安心都没有。
手臂环着男人的腰腹，她将心底翻涌的心绪压下，柔声道：“嗯，我信你。”
两人的争执无声的消融在了暧昧之中。
夜深，赵司昀将师宛童送回房间，自己则是出了客栈。
京城的深夜也是喧嚣吵嚷的厉害。
赵司昀行在青石板路上，脑中浮涌的却是刚刚师宛童的声声质问。
他明白，他选择留在京城，为的就是慕茉雾。
他想要见到她，想要确认她没死。
一切不过都是她的计谋！
赵司昀也不知他为何要如此，只是觉得似乎只有见到她，他才能安心。
心脏传来阵阵压迫感，让他有些难受。
“嗒——！”
一抹湿润打在鼻间，赵司昀停住脚。
仰头望着不知何时已经阴云密布的天，他没有动作。
倾盆大雨顷刻而下，身上薄衫刹那间便已湿透。
可赵司昀只是仰头阖眼，任由雨水将他浇透。
心中那个不该出现的念头愈发清晰。
慕茉雾，你会出现的！
第16章 她那种人
从那日昌安郡主府回来后，许清寒便避着赵司昀。
慕茉雾死的事情确定是真，但是赵司昀还不知道。
他仍旧以为这一切都是她做的一场戏！
许清寒不知道赵司昀若是真的知道慕茉雾死去的事情，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他心中有个预感，那样的赵司昀，不是他想看到的！
客栈房间内，许清寒看着账本，只觉得心惊。
不到一月的时间，赵司昀竟然收购了晏家在京城大半的店铺。
这些虽说不能动摇晏家的根基，但是对于晏家来说，也是几辈子未遇到的窘况了！
“司昀，你打算做到什么地步？难道你真的要败了晏家么？！”
许清寒看着面无表情，冷漠如斯的赵司昀，沉声问道。
“开始我就说过了，慕茉雾何时出来，我何时罢手！”
赵司昀淡漠的合上账本，懒声道，“且看她能藏到何时！”
“……你就没有想过，万一她真的……”
“不会有这个万一！”赵司昀厉声打断了许清寒的话。
冷如冰棱的目光落在许清寒身上，令他背脊一冷。
“慕茉雾那种人，怎么可能会死！”
许清寒哑口无言，眼前的赵司昀令他有些陌生。
五年的时间，慕茉雾改变了他。
只是这种改变，是在她离开后才堪堪显露。
“你为何不信她死了？赵司昀，你是在害怕她真的死了么？可是你为什么要害怕呢？”
接连三问，许清寒的话令赵司昀不知要如何回答。
“咚咚——！”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许清寒看了赵司昀一眼，收敛起了刚刚的气势，起身开门。
“您是……？”

“奴才是带着宫中那位旨意来了，顾城主，同奴才进宫觐见吧！”

身着着常服的宦官朝赵司昀鞠了鞠躬，让开了门。
许清寒闻言眉心微皱看过去，眼中尽是担忧。
宫中那位为何会在这是召见赵司昀？！
而赵司昀则是从善如流的起身，由着宦官将他带到那位面前。
“见过官家。”
“顾城主，我上次见你还是五年前了。”
皇帝坐在桌案后，锐利的目光落在许清寒身上，带着几分试探。
“不知今日官家叫司昀来，所为何事？”
“我听人说，襄阳城如今发展不错，若非临关，怕是能与京城相媲美了。”
“官家赞誉，襄阳城再如何也不过是边城，怎能同京城相比。”
赵司昀同官家打着太极，心中却是暗暗起了思量。
他以为官家今日叫他来，是为了慕茉雾之事，可这说了几句话，却是从未提及她……
“近日听下面的人提起，顾城主同晏家有所摩擦啊？！”
“谈不上，商贾之事，盈亏都是常事。”
“盈亏确是常事，今日我叫你来，其实也是想替晏家说上两句，有些事顾城主还是慕要做的太过了。”
“官家的话，司昀不明白。”
“顾城主不用同我装傻，我们都明白。本来你和晏家的事我犯不上插手，只是若你如此的原因是为着茉雾，那我就不得不说上两句。”
提及慕茉雾，赵司昀眼神冷了冷。
果然，慕茉雾只会用皇权压人吗？！
官家没瞧出赵司昀心中在想什么，兀自说道。
“说来你与茉雾的婚事，我当初便觉得不可行，现在倒也是按着我的话来了。”
“司昀与步郡主缘分浅薄。”
“好一个缘分浅薄！”
官家眯了眯眼，脸色沉怒了起来，“顾城主这话说的当真是轻巧。但我不知，她对你的这份情会要了她的命！赵司昀，她死在襄阳城外！你不该给我一个交代么？！”
如山的压力袭来，赵司昀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刚刚官家说什么！？
慕茉雾当真死了！
这是真的，不是她的什么以退为进，也不是她耍的心计！
慕茉雾——死了！
“……您刚刚说，慕茉雾死了！”
赵司昀启唇问道，带着满腔的不敢置信。
官家看着他的反应，讽笑道：“顾城主这城主待得不合格啊，连你襄阳城外死了人都不知道，更何况还是一朝郡主！”
“……”
赵司昀沉默相对，掩在袖口中的拳紧攥着，试图压抑心中不知从何而起的心慌和疼痛。
“来人，带顾城主去郡主陵寝前看看！”
第17章 皇家陵寝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引着赵司昀进宫的宦官走上前。
“顾城主，请吧。”
从宫中到皇陵数十公里的路，便是有马车，到那儿也是半日之后了。
“顾城主，这便是步郡主的陵寝。”
赵司昀看着眼前明显新砌的石碑，心头突然传来一阵钝痛。
好像有一把把锈刀在来回的嗟磨。
微微发颤的手拂过石碑上“慕茉雾”三字，赵司昀只觉喉头哽咽。
酸涩之感袭上，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步……”茉雾！
三个字，那女子的名字。
曾经他曾不带感情的说过无数遍，可是如今，面对着她的墓，他竟是连名字都唤不出！
“顾城主，晏小公子将步郡主带回来时，人已经冷了。”
宦官站在一旁，也不知领了谁的命，同赵司昀说着慕茉雾回来那日的情形。
满身的鲜血将人包裹着，冰凉彻骨。
赵司昀听着，只觉得自己浑身也像是被冰冻住了一般，满身寒冷。
慕茉雾死了，她的墓就在他眼前。
那个他厌弃不已，纠缠他五年的女子终于死了！
可他为什么感知不到半分的高兴？
为什么心中浮涌着犹如刀割的痛楚？！
“……我不信！”
赵司昀收回手，脸色冷峻，仿佛套上了层坚硬的铠甲。
“若是她当真死了，为何半分消息也无？！”
“步郡主自刎，有辱皇族颜面，顾城主以为能有何种消息？”
宦官反讽着赵司昀，上前一步。
“五年前她为了你拒绝和亲，如今为了你自刎襄阳，官家念在骨肉亲情将其葬至皇陵已是开恩。顾城主难不成还以为她这般死法还会有何哀荣？！”
赵司昀沉默相对，目光一刻不转的凝在石碑上，如何都不能相信。
“顾城主，步郡主死了，你对晏家做的事也可以结束了。”
宦官说完，便插在了赵司昀和石碑中间，挡住了他的视线。
“顾城主，随奴才离开吧。”
……
京城客栈。
自赵司昀离开后，许清寒心中就浮涌着些许的不安。
此番见到他完好无损的进来，才舒了口气：“你可回来了，官家找你何事？”
“……”
赵司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许清寒，双目无光。
“……出了什么事？”
许清寒瞧着他的模样，心中咯噔了一下。
而听闻赵司昀回来的师宛童从楼上下来，便瞧见他这般出神的模样。
“……清寒，我看到了慕茉雾的陵寝！”
闻言，许清寒先是一楞，反应过来觉得震惊。
赵司昀……知道了！
“然后呢？”
“你信么？”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她的墓？司昀，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许清寒后怕的看着眼前的好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变了。
“我是看到了，可我看到的不过是一座不知真假的陵墓！”
赵司昀说着，深吸一口气，抬手附上眉心揉了揉。
“清寒，我一定要看到她！”
“可她已经死了！”
“哪怕是尸体，我也要亲眼见到！”
赵司昀眼神坚定，不见半分玩笑之意。
可也是因为这般，许清寒才觉得可怕。
“司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不是不在乎她么？你说过的，她是死是活同你无关！”
许清寒厉声斥喊着，想要喊醒眼前的人。
可赵司昀只是看着他，声色清冽。
“我现在也不在乎，只是我不允许任何人欺骗我。她若真的死了还好，若没有，那我就让她知道骗我的代价！”
第18章 只能是我
“你去哪儿？！”
许清寒看着说完话便转身离开的赵司昀，高声问道。
赵司昀脚步未停，沉声道：“我们的人不是说没见她回京么，那便回襄阳，我不信我找不到她！”
“那晏家呢？”
“官家不准我在对晏家动手，让底下的人停手。”
许清寒闻言松了口气，幸好，赵司昀还不至于疯魔！
“那你打算如何去寻慕茉雾？”
赵司昀不信慕茉雾死了，许清寒也不好一直重复这个事实，以免刺激他。
“让人去寻晏空青，有人说当初便是他将慕茉雾带回的京城，如果她没死，那晏空青定然知道她的消息！”
许清寒无言劝阻，只得任由他去做。
站在楼梯上的师宛童将赵司昀的话听在耳中，心倏然沉了下去。
赵司昀，你这般想找到慕茉雾，只是想确认她的死活么？！
“司昀，我在京城交了两三好友，不如还是在京城多留些时日吧？”
师宛童走下楼梯，出声劝阻道。
她在试探，试探她的话在赵司昀心中的分量。
试探，她和慕茉雾对于他来说，究竟孰轻孰重！
“……京城日后不会再来，你也无需交友，收拾收拾东西，晚上便动身。”
赵司昀回绝了师宛童的话，理由让人心寒。
前些日，她对他说想回襄阳。
他为了找寻慕茉雾，拒绝了她。
如今，依旧是为了慕茉雾，他拒绝了留在京城，而要回襄阳。
师宛童不知自己此时是该哭还是该笑。
赵司昀，这个她爱了多年的男人，终于移情别恋。
爱上那个用着不齿手段嫁与他的女子！
“司昀，我说我想在京城多留些时日，你陪我……”
“你若不想回去便留下来，我同清寒先回去。”
赵司昀甚至没有转头，他打断了师宛童的话，唤来小厮收拾东西，便走出了客栈。
师宛童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
一颗心像是被人紧捏一般，难受的她喘不过气来。
许清寒回头看着师宛童这般神情，无奈的叹了口气。
师宛童和赵司昀之间的事他自然也是知晓的。
他本以为慕茉雾离开，赵司昀便能同师宛童在一处。
却是没想到，在赵司昀的心中，慕茉雾已然有了这般重的位置。
可是已经晚了。
赵司昀如今所做，也不过是在伤害师宛童而已。
“宛童，你……还好吧？”
许清寒关切道，即使他知道这样的话毫无用处。
可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事，我……去收拾东西了。”
师宛童嘴角扬起抹笑，却好像充斥了委屈，让人心生怜爱。
快速的上了楼钻进了房间，背靠着门扇，她脸上的笑容一瞬间落了下去。
她紧攥着拳，想要发泄，可又顾忌着些什么，不敢发出声响。
唯有那抠进掌心的指甲，鲜血汇成缕低落在地，散发着些些的铁锈气息。
“慕茉雾……”
她咬牙切齿的念出那个偷窃了她五年婚姻的名字，眼中满是深沉的恨意。
凭什么，她才是那个后来者，凭什么能这么轻易的夺走本属于她的东西？！
就凭她是皇族么？
师宛童心中充斥着不甘与不愿！
刚刚赵司昀的神情和反应一遍一遍的回应在脑海中。
师宛童深吸一口气，敛起所有外放的情绪找回理智。
她扶着桌子坐在椅子上，手紧扣着桌板。
慕茉雾，我不管你是死是活，赵司昀只能是我的！
他，只能是我的夫君，哪怕你霸占了他五年。
他答应娶的，会娶的人，只有我！
也只能是我——！
第19章 成婚
回襄阳城的一路上，赵司昀只字不语，沉默非常。
唯有马蹄踏地声响，点缀着漆黑的夜。
许清寒与赵司昀本是共乘一辆马车，可待他昏昏沉沉醒来之时，车厢内就只剩了他一人。
他询问了一番才知，赵司昀觉得马车太慢，一人策马回了襄阳！
另一辆马车内的师宛童听闻这消息，只觉得心中一片妒火燃烧。
他就这般急着回襄阳，急着找到慕茉雾！
掌心泛着些许的刺痛，好不容易长好的痂再次破裂，浸透着些许的红。
就这样，从京城到襄阳本该多日的路程只走了一日半。
许清寒将师宛童送回城主府，便一人前去了衙门。
他以为赵司昀会在这儿，可却是空无一人！
城主府。
赵司昀站在正房内，这里曾经属于慕茉雾的气息消失的一干二净。
恍若那五年不复存在，他的生活中从未出现过一个叫慕茉雾的女子。
这种失去的恐慌感包裹着他，让他满心不适。
慕茉雾，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爱上你么？
不可能！
赵司昀心中如此说着，与其说是在告诫慕茉雾，不如说是在提醒自己。
他不可能爱上那个女子，不可能爱上慕茉雾！
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不该有的躁动。
赵司昀叫来小厮，吩咐道：“让人去给晏空青送消息，就说我要成婚！”
小厮闻言一惊，连带着刚寻他到这儿的许清寒也是一愣。
“司昀，你要成婚？！”
许清寒快步走上前，惊诧的看着赵司昀。
“我答应过宛童要娶她，若不是慕茉雾，五年前我们便已经是夫妻。”
“……那你不找慕茉雾了？”
“当然找！我成婚，她会不来？！”
赵司昀说这话时带着十足的笃定。
许清寒怔怔的看着赵司昀，只觉得周身泛凉。
赵司昀简直是疯了！
为了逼慕茉雾出来，他竟然要利用同师宛童的婚事！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般做，宛童会是什么想法？！”
“什么？娶她之事本就是我该做的，她也想嫁给我，有何不可？”
赵司昀不解的看着许清寒，话说的理直气壮。
许清寒无言的看着他。
曾经，他以为赵司昀不喜欢慕茉雾，所以一副冷心冷情的模样。
如今他却是刚刚看明白，他不是薄情寡性，而是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感情！
他根本就不明白婚事对于一个女子来手意味着什么！
“司昀，你听我一句，别这般做！”
“为何？”
“你会后悔。”
“我不会！”
赵司昀的答案依旧笃定，笃定的让许清寒无话可说。
该劝说的，他都说了，赵司昀执意如此，他也没有办法。
赵司昀同师宛童大婚的消息终究还是传了出去。
师宛童听着丫鬟的话，只觉可笑又荒唐。
赵司昀要娶她，可她却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甚至连襄阳城的百姓都比她要先知晓她要成亲之事！
“……司昀现在在何处？”
“城主在衙门，听说是京城有消息传来。”
师宛童闻言捏着帕子的手猛然收紧。
他都没有要来同她说一声的意思么？！
起身，朝着衙门而去，师宛童的心中满是悲凉。
赵司昀，这个她爱了多年的男子，如今陌生的让她心冷。
第20章 我宁愿你骗我
衙门。
赵司昀瞧着师宛童过来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我不是说过，这是官家的地方，若是没重要的事等我回府再说。”
“成亲这样的事，还不够重要么？”
师宛童看着他，面色尽是悲伤。
赵司昀瞧着，自是瞧出了不对，便也压下了刚刚的不悦。
“成婚一事怎么了？”
“你就没什么同我说的？”
师宛童不甘心的问着，等待着赵司昀的回答。
哪怕他现在问她一句，哪怕是那么一句也好！
可是没有。
赵司昀只是看着她，眼中有些不明。
“成婚之事你既知晓了，还要我说什么？”
“……成婚，是丫鬟告诉我的，司昀，你既是要娶我，为何都不问我一句便匆忙的定下了日子！”
师宛童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哑意，哽咽难言。
赵司昀沉默了瞬，方才明白那日许清寒话的深意。
“这件事确是我欠考虑，不过宛童，回襄阳便娶你也是你要求的，我以为你会开心。”
师宛童看着赵司昀，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她是高兴，高兴她终于能如愿嫁给赵司昀。
可也难过。
难过赵司昀不问她一句，甚至还试图用两人的婚事来逼迫晏家，逼迫慕茉雾现身！
“……司昀，你娶我是真的想娶我，还是为了慕茉雾？！”
师宛童问出了口，那个足以将她所有尊严都打碎的问题。
“娶你是真，逼迫慕茉雾也是真，我不会骗你。”
“可我宁愿你骗我！”
师宛童走上前，微凉的指尖抚上男人俊俏的面庞。
“我宁愿你骗我你娶我只是因为你要娶我，与旁人无关！司昀，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滴滴汇聚成河，将她的一颗真心淹没。
赵司昀看着她，眼中浮涌着抹爱怜。
“我没想到你会这般介意。”
赵司昀拉下她的手，皱了皱眉。
“所以你会将婚期延后么？”
“……”
面对师宛童这般的要求，赵司昀陷入了沉默。
他这般急着成婚，为的便是将慕茉雾逼出来。
若是婚期延后……
师宛童将他的沉默看在眼中，心中也明白了大概。
无尽的失望与妒火似是要将她整个人淹没，她将手从赵司昀的手中抽回，后退了两步。
“我明白了，婚宴照旧吧。”
“这件事是我不对，但宛童，我既是要娶你便会一生一世对你好，我对你的心，你明白！”
师宛童闻言心如死灰。
她什么都明白，却也什么都不想明白。
她倒宁愿自己是个痴傻小儿一般，什么都不懂，这样她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痛。
甚至，她现在有些羡慕慕茉雾。
不管她如今是生是死，总归她做了赵司昀五年的妻子，甚至在离开后，也带走了他的心！
师宛童苍凉一笑，看着赵司昀的一双眼，曾经蕴含其中的柔情退散，只剩绝望。
“放心，我明白。”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沙哑至极。
转身夺门而出。
师宛童没有回头看一眼，甚至不知道赵司昀可有一刻想要留下她。
一路跑回城主府，师宛童将自己关在屋内。
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像是被抽干了体内所有的气力一般，瘫坐在地。
冰凉的泪水倾泻般的往外涌。
她紧咬着牙关，以免哭泣声跑出来，却依旧难掩哽咽之声。
她明白，她该离开的。
赵司昀的心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她该走的，不该嫁给他！
可是她怎么能甘心呢？
她等了赵司昀五年，一个女子一生中最好的年华都搭在了他身上。
她怎么能甘心就这么孑然离去。
所以，纵使赵司昀爱慕茉雾又如何。
她还是要嫁给他，哪怕慕茉雾真的没有死，她也要占着赵司昀妻子这个身份，让他们再无可能！
师宛童想着，泪水越是汹涌。
赵司昀，明明我也那么爱你……
第21章 来得有些晚了
师宛童心中如何想赵司昀不知道，或者说他现在也没有心思去考量。
晏空青的来信如今摆在他面前，白纸黑字，却字字如刀戳着他的心。
许清寒看着他的脸色，轻咳了声：“如何，晏空青如何说？”
“他会来。”
赵司昀说着，将信折了起来，放置在了一旁，没有给许清寒看的意思。
“那慕茉雾……”
“清寒，婚宴的事布置的怎么样了？”
他打断了许清寒的问话，转了个话题问道。
“……差不多了，该告知的人也都告诉了，只是老太君那面还未曾通晓。”
“母亲那面便先不用说了，她身子不好，车马劳顿受不住，待婚宴结束后，我会带着宛童回去。”
许清寒闻言沉默了瞬，这婚嫁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师宛童家中无父兄，幼年便被老太君收养在膝下。
如今她成婚这种大事却是不通知，虽说嫁给的是赵司昀，但总归不是那么回事儿！
“司昀，宛童受老太君喜爱，你这般若是叫她老人家知道了，怕是会生你的气！”
许清寒劝说道。
赵司昀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
“母亲那里我自会去说，你按着我说的做便是了，更何况届时晏家来人，还不知会不会出事！”
赵司昀如此说着，本是不备之语，却没想到一语成箴！
赵司昀和师宛童的大婚定在了立冬那日。
冬月的天气一开始微冷，漫天飘落着鹅毛大雪，带着几分冷冽。
赵司昀大婚，整个襄阳城都蒙上喜意。
红妆满城，大葱襄阳城门口进来便是入眼的红。
赵司昀身着大红的喜服站在堂间，不远处，是朝着他徐徐走来的师宛童。
这一身红嫁衣，于赵司昀来说恍若隔世。
五年前，也曾有这样一个女子身着这般的嫁衣，带着满腔爱意朝着他走来。
将自己的余生交给他，只是，他从未在意。
如今，他深爱的人也是这般走至他面前，将手落在他掌心。
赵司昀却是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意，反倒是蒙上层不知从何而来的失落。
他想，不该是这样的。
目光缓缓扫过客席，曾与他有旧的人尽数到场，恭贺他得偿所愿，迎娶新妻。
“吉时到，拜天地！”
媒婆高声喊道。
可赵司昀没有动作，他只是看着四场的大门，其上的红绸随风飘摇。
“司昀？！”
蒙着喜帕的师宛童不知外面是个什么场景，她只是透过喜帕的缝隙看着赵司昀没有动作的鞋尖，心头微紧。
闻声的赵司昀应了声，眼中闪过抹急切。
晏家的人还是没有来，她，也没来！
攥着红绸的手紧了紧，赵司昀深吸了一口气，打算转身行礼。
他脸色冷硬，好像要成婚的人不是他一般！
“看来我来的有些晚了！”
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带着浓厚的讥讽之意。
来了！
赵司昀在心中如此说着，而后慢慢的转过了身。
晏空青，他站在门口，一身月白蓝衫随风翩跹。
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赵司昀眼中闪过抹失望，随之而起的是怒气。
慕茉雾，没来！
第22章 她真的死了
那个深爱他的女子，听闻他同别的女子成婚之事，竟是连面都不露！
“晏小公子，你来的确是有些晚！”
赵司昀沉声开口，压迫感随之而起。
晏空青恍若未察，自顾的走了进来，嘴角噙着抹嘲讽的笑意。
“顾城主，看到我好像很失望。我知道你想见茉雾，可几月前我便已告诉了你，她死了！你虽是不信，又何必假借成婚之事逼迫，还累了师小姐嫁给你这么个心系别家女子的人呢？！”
堂内的宾客面对如今的情境都闭唇不语。
而师宛童则是紧抓着红绸，压抑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哑声开口。
“晏小公子误会了，成婚一事本就是宛童同司昀先提的，至于您口中说的逼迫之话是你误会了。”
“误会？”
晏空青眯了眯眼，重复了下师宛童话尾两个字，闷声发笑。
那笑声愈发大声，笑的让人心中不安。
“你笑什么？”赵司昀皱眉发问道。
“我笑你蠢，笑你们都蠢！”
晏空青敛起了笑，脸色愈发冷冽。
“她也蠢，明知道你不爱她，还是执拗的待在你身边五年。”
晏空青的话中满是对慕茉雾的恨铁不成钢。
他转目看着满堂的喜红，只觉刺眼。
“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才叫她打定主意离开你，甚至伤绝到自刎。但我还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无论你做什么，你都见不到她，慕茉雾死了，死的彻彻底底，如今，只是埋在皇陵中不得谥号的一具尸体！她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
晏空青尖声说着，敲碎了赵司昀心中所有的希冀。
堂外大雪纷飞，堂内人心寒凉。
赵司昀脸色微白，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击一般。
慕茉雾……当真死了！
赵司昀怔怔的看着晏空青嘴角讽刺的笑，才惶然发觉，他的笑从那日起，便带着无尽的荒凉。
慕茉雾死了，她真的死了！
这一句话犹如魔咒一般不绝于耳，似乎有无数个声音在他的耳边重复着这句话。
提醒他这个事实，这个不容他更改的事实！
手中的红绸刹那间重若千斤，赵司昀愣愣的看着它从指间滑落。
而他，连伸手去抓回的机会都没有。
红绸掉落在地，刺痛了师宛童的眼。
她抬手掀起喜帕，含泪的双眸看着赵司昀。
“司昀……”
她的语气中尽是哀求。
可赵司昀根本听不见，他只记得慕茉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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