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珧看着病床上的人,双眼红肿。
手中的病历本被她攥得发皱,连带着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她起身走到窗前,对着天际暗暗发誓:“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妹妹,哪怕你是老天,我也不让你带走她!”
长姐如母,她简珧这辈子唯愿妹妹安好,再苦再累她也不怕……
昏昏沉沉。
许穗穗幽幽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房。
“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的没?”坐在一旁的简珧看着她,眼睛红得像哭过。
许穗穗摇了摇头,支撑着想起来,却猛地看到姐姐手中正拿着她的病历本!
刹那间,她知道简珧什么都知道了。
“姐,我……”许穗穗噎了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简珧抿着红唇,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没事,有病咱就治……不就是肾衰竭吗,姐把肾给你!”
她说完,嘱咐许穗穗好好休息,便去了医生办公室。
看着姐姐离去的背影,许穗穗鼻头倏地一酸。
办公室。
医生听着简珧的自告奋勇,眉头紧皱。
“你身为家属怎么才来?她病了大半年从来没有按时接受过治疗,现在早就做不了肾脏移植了。”
“什么?”简珧定在原地。
“我还以为她家里困难生活拮据,所以一周三次的化疗,她最多一周来一次,有时候一个月才来两次,简直是不要命……”
听着医生说的话,简珧浑身颤抖不止。
她不懂,为什么许穗穗过得这么寒碜,却不用她给的钱!
简珧回到病房,有些无力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你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她哽着声,气不打一处来,“姓迟的呢?他是你男朋友,他不知道你生了这么严重的病吗!”
许穗穗蜷着手指,许久后才实话实说:“他不要我了……”
闻言,简珧又气又心疼。
“我早就说过那个男人薄情寡义不可靠,你非要白白浪费十年青春给他!”她拍打着床栏杆,只恨自己没有早点阻止。
“明明当初你也可以成为金牌律师,但为了给他洗手作羹汤你甘愿退居幕后!是他不让你出去工作!也是他亲口跟我说会养你一辈子!可现在呢?!”
回想起医生说的话,简珧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痛。
“你他马怎么那么傻,吃力不讨好的跟了他那么多年,为什么不找他要钱治病?!”
许穗穗听着简珧的话,每一句她都无力反驳。
她知道,自己对不住姐姐的栽培和期盼,只能祈求老天让她活得再久一些,用余生好好陪伴姐姐。
“他也不容易,我可以靠自己的……”许穗穗弱声道,满眼萧瑟。
简珧扬手恨不得狠狠甩她一巴掌,让她清醒。
但她舍不得。
最后那巴掌,她甩在了自己脸上。
“怪我,怪我没有好好陪在你身边!”简珧哽着声,眼睛通红,“那小子不要你,但这些年的青春损失费必须给你!”
“国内治不好你的病,咱们就去国外……全世界那么多医生,一定有人能治好你!”她握着许穗穗的手,字里行间极为坚定。
青春损失费——
许穗穗回想起迟溯曾让她签署的那份文件,转眸看向简珧,红着眼点了点头。
“好。”她心中已有决定。
第二天,简珧给许穗穗办理出院手续后,便匆匆去了会所上班。
她必须工作,才能挣钱填补治疗费。
许穗穗回到姐姐的出租房内,收拾一番屋子后,拿出手机拨通了迟溯的电话。
“我们见一面吧。”
蓝天大厦,迟氏律师事务所。
“烟花还在筹备中,等一切准备好我会联系你。”迟溯坐在皮质办公椅上,没有太多在意对面的女人。
许穗穗看着他,眉眼一片平静:“我不等烟花了,只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就好。”
迟溯一顿,抬眸看向她:“说。”
“第一个条件,是把市中心新买的那套房给我。”许穗穗淡声道。
迟溯微拧眉:“卢湾区那套别墅可以直接给你,反正你也住习惯了。”
许穗穗摇头:“我不要它。”
那栋别墅,有他们太多的回忆,也承载了太多她对未来的憧憬。
迟溯打开烟盒,点了点头:“行,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许穗穗一字一句开口:“给我两百万。”
迟溯点烟的手一顿,将打火机放了下来。
他看着对面的女人,出声讥诮:“我真没料到你胃口这么大。”
说完,他从抽屉内拿出一张支票,签上字甩了过去。
“钱和房子都给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了。”
许穗穗握着支票,面色沉寂如水:“好。”
转ᴶˢᴳ过身,一步步走出事务所,她眸底的光也逐渐黯淡。
迟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女人坐出租车离开,心情却蓦地涌上几抹烦躁。
助理小赵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件夹:“迟总,这几份案子需要您签字。”
迟溯揉了揉眉心,转身坐回办公桌前。
晚上。
迟溯忙完工作,从事务所开车回卢湾别墅。
客厅内被烧毁的墙已找人重新粉刷,被烧坏的窗帘也已更换。
屋子里的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他却蓦地觉得少了些什么。
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突然,迟溯发现玄关处没了女士拖鞋。
他再一转眸,又看到楼梯处的相片墙全没了。
迟溯嘴角勾起一抹嘲弄,那个女人还算有自知之明。
他上楼进浴室,不一会儿传来了哗啦水声。
这晚,他睡得格外好,一夜无梦。
清晨。
别墅外传来了门铃声。
难得的周末被吵醒,迟溯有些不悦地开了门。
看着来人,他微微蹙眉。
“你来干什么?”
黎曼不请自入,将手中的早餐放至桌上。
“你胃不好,专程来给你送温暖。”她笑着说道。
迟溯扫了一眼桌上的蟹黄包和鲜虾粥,眉头拧得更甚。
他对海鲜过敏。
“你可以走了。”他下了逐客令。
黎曼愣了愣,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好歹我也是迟家未来的准媳妇,你对我就这个态度?”
迟溯态度冷淡:“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是这脾气,受不了就走。”
黎曼噎住,转而微恼:“我现在就去迟家告你的状!”
自幼被人捧在手心的她从未受过这种委屈,直接转身走人。
硕大的屋子,再次恢复冷清。
迟溯将桌上碍眼的早餐扔至垃圾桶,随即去盥洗室洗漱。
正要刷牙,他发现架子上的牙膏已经用完,下意识脱口喊道:“许穗穗,没牙膏了!”
话音刚落,迟溯骤然僵住。
屋子里空荡荡,回应他的只有冷清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