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珩皱眉，望着女人毫不迟疑离去的背影，心中蓦然翻涌起一股怒火，来的莫名其妙。
她……竟这般轻易将他和别的女人丢在一块？甚至还要帮他放风？以往他怎么不知她会这般大方？
目光微眯，看着院中女子，今夜有些寒，一阵风吹过，夜色朦胧，她一袭白衣在风中飘着，有一瞬竟要羽化飞去一般。
“阿离……”曲烟的声音温婉，打断了封珩的思绪。
他侧眸，勉强压下心中翻涌而起的情绪，声音平静：“烟烟，你不该来的。”他道，“此处是皇宫。”
“我知道，”曲烟低头，睫毛似痛苦的颤了颤，下瞬决定了什么，猛地抬头，“可是此事，我不能瞒着你。”
“何事？”封珩问道。
“今夜……皇上又留宿在了皇后处，”曲烟轻咬朱唇，“这个月，他一直在那儿。”
封珩皱眉，望着曲烟此刻的模样，竟像是……争宠似的：“你不悦了？”
“当然不是！”曲烟猛地抬首否认，双目在一旁的火光下隐隐泛着水光，楚楚动人，“阿离，我并不否认，我亦有私心，皇后得宠，我……我不会好过的，只是这件事，也因着你……”
说到此处，她微微一顿：“皇上的身子，阿离你定也瞧见了，太医都查不出所以然来，可是阿离，我听闻，皇上的病，是……皇后做了手脚……”
说到此，曲烟注视着封珩的眼睛，极为殷切。
封珩却始终面色平静，许久方才淡淡道了一声：“这种话，烟烟说与我听便是了，若说与旁人听，怕是你被人捉住了把柄。”
“你不信我？”曲烟睁大眼睛，“阿离，你可知若是皇上真有不测……”
“那也绝非你我二人能左右之事。”封珩直接打断了她，眸微微低垂。
曲烟娇躯微颤，良久，微微点头：“我知道了。”声音也逐渐平和了下来。
二人间一片静默，可下瞬，曲烟却倏地抬头，眼中泪滴摇摇欲坠：“阿离，你变了对不对……”
封珩眉心微凝，不知为何，此刻望着曲烟，却陡然想到了叶长歌。
那个女人，睁大眼睛强撑着，都不愿在他面前流半滴泪的模样，很逞强，不动人，却让人莫名的忘不掉。
“阿离……”
“烟烟，你多虑了。”他缓了声音，徐徐道。
“我就知道……”曲烟擦拭着眼角的泪，勉强勾起一抹笑，“阿离，你要帮我……”
……
初冬真的要来了。
叶长歌静静坐在宫殿门口一处宫人歇脚的凉亭里，夜风阵阵，夹杂着几分寒意。
她不由有些后悔方才没有多带一件衣裳出来，免得……有人在寝宫里你侬我侬，她在外被冷风吹。
目光，不由自主放在一旁的寝宫处，里面昏黄的火光影影绰绰，看不见人影，但却能想象到。
曲烟，封珩。
只将这二人的名字放在一块，叶长歌心中便升起一股无力感。
他那么在乎这个女人，如今这个女人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他，二人定然有好些体己话要说吧。
至于她这个正妻，当得真是憋屈又贤良，为自己的夫君和皇妃放哨，她也算是天下独一人了。
“啪”，远处，似有一声兵器碰撞的声音。
叶长歌循声望去，正看见那边的守卫在交班。而那些守卫身后所守的，正是……宫监。
她心不觉跟着沉了沉，宫监那几日，对她而言很痛苦。
比前世冷院的时光还痛苦。
昏昏沉沉了三日，一闭眼便经受前世回忆的折磨，睁开眼身子虚寒无力，整个人狼狈不堪，似灵魂都被抽走了一般。
晃了晃头，叶长歌想要将那几日的回忆晃去。
“吱——”身前，寝宫大门又一声喑哑的低低声响，在夜色中格外不引人注目。
叶长歌因着注意那方的关系，侧眸看去，看来封珩和曲烟已经聊完了，此刻曲烟裹紧了黑色披风，趁着夜色偷偷走出了寝宫。
她望着曲烟身上那厚重的披风，突然有些羡慕起来。
她现在也很冷，可是她没有披风，只能一个人在这儿孤零零的受着冻。
再回神，寝宫门口已经没有人影了，封珩也进去了吧，叶长歌静静想着，却不想回殿，等一下吧，等曲烟的味道全都散去，她再回。
否则，一想到封珩和曲烟二人曾在那儿亲密相拥，她心中便翻涌个不停。
身后，细细脚步声极轻，叶长歌没注意到。
一人站在那儿，身穿白色广袖袍服，风骤起，吹得他衣袖拂动。
正是封珩。
他紧皱眉心，盯着凉亭内女人的背影，那凉亭本是叶日避暑而设，自然是在通风处，如今近冬，她竟还坐在那儿，不知冷？
可望见她一人，孤零零坐在那儿，似乎此刻才察觉到，她其实……很瘦弱。如同一阵风就能吹走一般。
她正不知望向何处，神情怔忡。那种天地之间唯余她一人的孤寂感，他很不喜欢。
“咳！”清咳一声，封珩主动上前。
叶长歌后背一僵，顿了顿方才反应过来，唇角勾起一抹笑，侧头看向走到自己身边的人：“王爷都聊完了？”
“……”封珩没有言语，依旧看着她的肩头，她穿的很单薄，唇也被夜色冻的微白，可神色很是平静。
“都聊了什么？”叶长歌随意问道，她不在意那二人聊了什么，只是眼下总要说些什么，便问了出来。
封珩静默许久：“她说了皇上并非病，而是中毒一事。”声音极轻，若非她离得近，怕是也听不清。
叶长歌轻怔，她倒没想到，曲烟竟也是个多情种子，这种事若是被皇上或皇后知道了，她怕是也不得善果。
“曲妃待王爷真的很好呢。”叶长歌低声呢喃。
封珩眉心皱的越发紧，这便是好吗？可是……当初分明是叶长歌先告诉他的，那他是否也可以说，她对他也很好？
“你……”启唇，刚要言语，却未曾说出已被打断。
“你瞧。”叶长歌指着不远处的宫监。
封珩微顿，顺着她的指尖望过去，宫监处，除了门口有两个火把外，里面一片漆黑。
他记得那处，是……当初叶长歌被监禁的地方。
当时……她便是在那一处黑暗中度过了那几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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