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烟推着韩钰沿着山道一路行去,不觉间竟是走到了安王妃的勿忘堂。
上次来勿忘堂接绿沫是坐着南山驾的马车,沈知烟并不知道这条路是通向勿忘堂,所以此时走到这里,她不觉愣住了。
上次来这里,安王妃就同沈知烟说起过她与秦檐之间的感情之事。
不同于秦家其他人,安王妃的心意却是希望她不要顾及秦檐的身份,单单看在他这个人的份上,与秦檐走到一起。
可如今,她与秦檐闹到这般决裂的田地,让她如何去跟安王妃说?!
所以,这个时候沈知烟却是不想见到安王妃。
正要推着韩钰快步离开,阿奴却建议,让大家一起去庵堂歇息一下再走。
韩钰与长风也赞同。
沈知烟脸色一白,不等她反应过来,长风已接过她的手,帮着韩钰将四轮椅推进了庵堂里。
阿奴挽着她的手一进去。
庵堂的院子里长着一棵茂盛的凤凰木,茂密的树枝将整个院落都拢在阴凉里,人走进去,竟是感觉到格外的清凉舒适。
院子里安安静静,看不到人影,韩钰道:“这个时辰估计庵堂的师太们都在后院打禅。阿奴,你去向人家说一声,说我们在此歇息片刻,打扰了!”
阿奴应下,沈知烟道:“公子,还是我去吧!”
韩钰点头应下,沈知烟独身往庵堂后院的禅院去。
庵堂的后院与前院一样的安静,沈知烟看到一个姑子端着茶水从厨房出来,连忙迎上前去,向那姑子说了歇脚之事,那姑子温和笑着点头,并让厨房里的另一位姑子备下凉茶送到前院给韩钰他们。
沈知烟感激不已,犹豫片刻后终是向那姑子问起安王妃在哪里?
那姑子听她要见安王妃,抬眸认真的打量了她一番,道:“我家王妃此番在茶房见客,姑娘要见她,烦请先等一等。”
沈知烟这才想起,她们方才进来时,发现庵堂门口系着两匹高头大马,看着那马鞍的配置,不像是普通的跑腿下人所乘,原来竟是来见安王妃的客人。
在等候的时候,她心里暗忖,安王妃深居在庵堂里,除了秦檐,还会有谁来拜见她?
正在思索间,茶房门打开,走出一位紫衣玉冠的俊美公子,竟是好久未见的胡狄太子萧墨。
距离上次见萧墨已过去三个多月,沈知烟还以为他回胡狄去了,没想到竟是在安王妃的庵堂里见到他。
见到他,沈知烟一脸惊诧,而萧墨同样很吃惊的看着她。
怔愣片刻,不等沈知烟开口,萧墨已上前走到她面前,好看的桃花眼定定的看着她,眸光里闪过狐疑,面上却是勾唇邪魅笑道:“小傻瓜怎么在这里?今日不是你的情郎纳妾的好日子么,是不是心里难过来找本太子倾诉?”
沈知烟心口一窒,退开一步沉声道:“不过恰巧路过此处,进来向师太讨杯水喝。萧太子来此又是做甚?”
萧墨笑道:“真巧,本太子方才打马路过此处,也是口渴问师太要了茶水。”
说罢,他又笑道:“听闻你出宫了,如今在哪里?本太子身边正差一个像你这么心灵手巧的婢子,要不要跟了本太子……”
“知烟,你来了!”
不等沈知烟推辞萧墨,安王妃从茶房出来了。
借机沈知烟匆匆向萧墨行过一礼,朝安王妃走去。
身后,萧墨好看的桃花眼微睇,一瞬不瞬的看着沈知烟的身影,待看到她与安王妃熟稔的样子,眸光微微一沉。
做男子打扮的修罗悄无声息的从外面进来,悄悄附在萧墨耳边说了什么,萧墨神色暗下半分。
他负手跨步来到前院,眸光淡淡的从院子树荫下喝茶的韩钰身上划过,尔后头也不回的抬步离开。
一出勿忘堂,修罗问道:“殿下可有问清楚了?”
萧墨翻身上了马背,冷冷笑道:“还用问吗?一听到本太子报出父王名讳,那安王妃连茶杯都握不稳。一切——了然于心!”
修罗骑马落后他半步,蹙眉冷声道:“既然如此,殿下不要再犹豫,早日斩草除根才是要紧。”
萧墨拉马停步,回身眸光凉凉的看向身后的小小庵堂,神情深沉,冷冷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走漏半点消息。而在玉牌全部出现之前,不许轻举枉动。也不要让我母后知道……以免她心里难过!”
修罗恭敬应下,又担心道:“殿下,那沈知烟与安王妃看似关系匪浅。奴婢担心,那安王妃会不会将秦世子的真正身份告诉她……”
萧墨冷冷道:“不会。秦家势力在大庸朝不可小觑,而安王与秦皇后更是心狠手辣之人。为了秦檐的安危,安王妃只会将这个秘密永远隐瞒下去,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说罢,他想起方才在院子里遇到的韩钰,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冷笑,道:“既然北鲜的大皇子都住在驿馆,本太子也搬去驿馆住——这样才热闹好玩!”
另一边,安王妃将沈知烟迎进茶房坐下。
安王妃神情异常的憔悴,眉头轻蹙,虽然她极力掩饰,面带笑容的同沈知烟说着话,可沈知烟还是感觉到她内心的愁苦。
而沈知烟同样心事重重,她怕安王妃问起她与秦檐之间的事,所以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后,就借机离开。
若换做平日,安王妃一定会挽留她,可今日在见过萧墨后,安王妃心里愁苦慌乱不已,所以也不多做挽留,送她出门。
她送沈知烟走到前院,直到看到沈知烟站到清俊出尘的韩钰身边时,才惊醒过来,迟疑的看向沈知烟,道:“上次檐儿说要带你一起来看我,估计是他刚刚班师回京事情多,下次,你再与他一起来吧……”
安王妃并不知道秦檐纳妾的事情,只是看到沈知烟与韩钰在一起后,心里担心秦檐与沈知烟之间出现了问题,所以试探着问她。
闻言,沈知烟脸色一白,神情尴尬无措的看向韩钰与阿奴他们。
之前她就是怕韩钰他们知道这勿忘堂是秦檐母亲的庵堂,才会主动去后院见安王妃,想向她解释清楚自己与秦檐再无关系。
但后来见安王妃愁眉苦脸的样子,她默默将这些话咽下,提出告辞。
如今安王妃突然提到秦檐,却是让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
阿奴性子耿直藏不住话。她见到沈知烟苍白无措的脸,顿时冷下脸对安王妃道:“师太说的可是定国大将军秦檐?他可不得空,正忙着纳妾呢,怎么会有时间再和知烟来这里……”
阿奴没认出眼前一身简朴尼姑服饰的师太是秦檐的母妃安王妃,可韩钰玲珑心思,之前就听说了秦檐母亲安王妃早年就出家离开了安王府。如今看着眼前气度雍容、贵气天成的师太,再想到沈知烟方才进到后院许久,出来时师太亲自相送,再听到她方才对沈知烟说的话,却是猜到了她就是秦檐的母妃。于是抬手止住阿奴的话,面带疚意的拱手道:“安王妃见谅,婢子言语冒失,冲撞王妃,在下替她向王妃道歉!”
闻言,阿奴与长风吃惊不已,没有想到面前这位隐居小庵的师太竟会是堂堂安王府的王妃!
沈知烟听到韩钰的话也是面露惊诧,她明明没有同他说过安王妃的身份,怎么韩钰一眼就认出来了?
然而最惊讶的当属安王妃。
听到秦檐纳妾的消息,安王妃不敢相信的看向脸色苍白的沈知烟。
看着安王妃疑惑吃惊的形容,沈知烟心里酸涩,却不想当着韩钰等人的面说秦檐纳妾之事,于是再次向安王妃告辞,趁着她怔愣之际,推着韩钰逃也似的离开了勿忘堂……
离开勿忘堂回到城内,一路上大家都没有再提起方才庵堂之事,也没有说起秦檐。
阿奴拍拍沈知烟的手义气万丈道:“小满,不要想太多,以后跟着殿下一起好好过日子,等三年时间一过,我们再一起回北鲜,回大皇子府。”
沈知烟感激他们的体谅,悲苦的心里涌起暖流。看到韩钰一脸担忧的看向自己,她苦涩笑道:“公子,我没事的。”
韩钰回了她一个温暖和煦的笑脸,不再多说什么。
一行人回到驿馆,却见到隔壁院子院门大开,下人来来往往的往里面搬东西,好像住进了新邻居。
沈知烟与韩钰他们并不奇怪,驿馆专门接待他国来宾,有其他人住进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