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内容，你懂得如何看！

“这……”暗卫欲言又止，“皇上，此河水流湍急，夜晚又冷，就算寻到程姑娘也怕是……”
莫靖禹当即脸色便沉了下来：“就算死了，朕也要看到她的尸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再给朕找！”
暗卫不敢抗命，只能再跳进海中。
夜色浓重，河面上倒映的圆月泛起一阵阵波澜。
莫靖禹的脸隐在黑暗中，谁都瞧不见神色。
秦皎望着他的背影，眸底满是嫉恨。
他不是恨透了程曦瑶吗？为何还如此在意她？！
不行，这绝对不行！
秦皎慢慢凑近她，声音颤抖：“陛下……”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莫靖禹打断。
“裴容，带她回去。”
秦皎彻底滞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陛下？你要赶我走？”
莫靖禹却看都没看她一眼，也没有说话。
裴容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复杂，但终是没有言语，转身对秦皎说：“走吧，秦姑娘。”
秦皎在片刻间冷静下来，明白眼下若是再说些什么，只会让莫靖禹厌烦自己。
只能缓缓起身跟着裴容离开。
莫靖禹沉默着，指节却攥的泛白。
他的眼前只剩下程曦瑶被刺穿心口的那一幕。
天色渐渐泛白，暗卫们再次上岸，个个脸色泛紫，浑身颤抖。
他们尚且如此，那身受重伤的程曦瑶呢？
“皇上，属下们真的极力了……”
莫靖禹唇抿得极紧。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讥笑，是那个被伤了腿的刺客：“分明是你自己在遇刺时丢下那女子，如今她死了，你却在这里演一番痴情男子的戏码。”
“好一个虚伪的狗皇帝！”



    第十二章

莫靖禹眸色一冷，当即便一脚踹在了刺客胸口。
“你说什么？！”
刺客倒在地上，嘴里咳出口血，却还是哈哈大笑：“我说你虚伪！狗皇帝，原来你如此在意那女子，见你这般痛苦，可真比杀了你更大快人心啊！”
莫靖禹漆黑的眼眸里似乎闪烁着带着血腥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他冷声吩咐暗卫：“把这些人都给朕带回去严刑拷打，一日不说出是谁指使，就让他们生不如死！”
暗卫单膝拱手：“是！”
莫靖禹回到皇宫之后，便派人将程曦瑶的画像贴满京城，若有消息立马禀报。
可一晃几日过去，却像石子沉入水底，再无声息。
议事殿。
莫靖禹坐在龙椅上，眼神空洞地盯着虚空。
他还是不能相信，程曦瑶就那样死了。
可到处都找不到她！
莫靖禹的头倏地疼起来，他皱起眉，阖上眼揉了揉眉心，满身戾气。
这时，殿中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抬眸看，只见裴容走近，脸色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阿禹，我有事要告诉你。”
莫靖禹猛地起身：“是找到程曦瑶了吗？”
裴容摇了头：“不是关于阿瑶的，是关于那些刺客的。”
莫靖禹眼里的失落转瞬即逝，他敛了神色：“招了？”
“没招，那几个刺客都被打得剩了一口气也没招。”裴容神情凝重，“但是我从他们的剑上发现了些端倪。”
“一开始我便觉得有些眼熟，就去查了一下，果然，他们所使用的长剑和八年前刺杀你的那些刺客用的是一样的剑！”
莫靖禹微微眯起眼：“一样的剑？”
裴容重重点头：“是，我不会认错。所以也就是说……这些刺客很可能也是莫山的人。”
莫山。
先皇的亲弟弟，莫靖禹的三皇叔。
时隔三年再听到这个名字，莫靖禹还是会记得那种恨入骨髓的感觉。
八年前，莫靖禹奉命去洛阳查清一件案子，却突然受到先皇驾崩的消息。
他连夜往京城赶，半路上竟遇到刺杀。
奄奄一息时，他被秦皎救起，这才及时赶回京城，以太子身份继位。
然而那时，朝中早已人心涣散，他们表面上拥护先皇，背地里却都听命于莫山。
刚登基那年，莫山极力拥护莫靖禹，仿佛在帮他，可日渐亏空的国库让莫靖禹察觉到不对。
他怀疑过很多人，偏偏没有怀疑过莫山，最后知晓真相时，他才恍悟莫山根本是一个善于伪装的小人。
先皇的死，和自己遭遇的刺杀，都与他脱不了关系。
莫靖禹用了整整五年，才将莫山及其党羽彻底清除。
裴容又道：“天牢那边我去问过了，莫山的确还在天牢中，每一日的看守都会变，没有人和他交谈过。”
“人在天牢，还能派人来刺杀我。”莫靖禹冷笑一声，“我真是太小看我这位皇叔了。”
“阿禹，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莫山，而是……”裴容拧起眉。
莫靖禹看向他：“我知道，看来我的身边，有个深藏不露的人。”
殿中一阵寂静。
最可怕的敌人并不是最厉害的那个，而是藏在黑暗中，像一条毒蛇，你猜不准它什么时候会咬自己一口。
莫靖禹抬步向外走。
“走吧阿容，是该见见我的皇叔了。”



    第十三章

天牢。
关押莫山的牢房并非普通的牢房，而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
箍住他双手的两条铁链如手臂那般粗，钉在悬壁上，刀剑根本斩不断。
狱卒打开铁门的锁，莫靖禹与裴容一同走进。
莫山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任谁看了都不会认出这是当年那个险些一手遮天的华亲王。
莫靖禹走到他面前，眼神凉淡：“好久不见，三叔。”
莫山没动作，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
他眯着眼看了很久，突然笑起来：“禹儿啊，你怎么来看我了？”
莫靖禹不掩眸中厌恨，勾着唇，却没有半分笑意。
“三叔问我？难道不是因为三叔太想我，所以才派人追杀我，让我来看你吗？”
莫山大笑：“禹儿何时学会的说笑？三叔的人不都被你斩草除根了吗？”
“不，我还留了个人。”莫靖禹淡淡道，眉眼却冷峻，“程曦瑶，你的心腹。”
莫山停了笑，对上他的双眼。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了很久。
忽然，莫山大笑：“禹儿，作为三叔我得提醒你句，英雄难过美人关，可别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啊。”
莫靖禹讥诮地笑：“多谢三叔提醒。”
说完，他转过身便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牢。
裴容瞥了眼莫山，跟着离去。
走出天牢，裴容拦住莫靖禹。
“阿禹，你当真还在怀疑阿瑶？”
莫靖禹冷眼看他：“我为何不能怀疑她？”
裴容身形一顿，急的脸上都涌上血色：“你怎能怀疑她？她……总之我拿性命担保，绝对不可能是她！”
“你拿性命担保？”莫靖禹眸色一沉，“你凭何如何信誓旦旦地给她担保？”
裴容双唇抿紧，欲言又止。
“裴容，你有事瞒我。”莫靖禹呼出重重一口气，“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便让人通缉程曦瑶——以莫山党羽的身份！”
“阿禹！”裴容失色。
这时，莫靖禹身边的大太监急匆匆跑来。
“陛下！奴才有要事禀报！”
莫靖禹暂且敛了怒意：“何事？”
大太监跪在地上：“太医院沈太医要奴才禀报您，秦姑娘她……她有了身孕！”
闻言，莫靖禹拧起眉：“什么？身孕？”
“是，千真万确！”
裴容难以置信地看向莫靖禹，就算他怎么喜欢秦皎，也不会做出这般失了分寸的事啊。
莫靖禹嗓音冷漠：“秦皎现在在何处？”
“回皇上，秦姑娘在偏殿呢。”
乾清宫偏殿。
莫靖禹推开殿门，独自走了进去。
只见秦皎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上睡着，一张小脸莫名苍白，看上去楚楚可怜，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了惊吓的缘故。
莫靖禹脚步声并不重，但秦皎还是被声音惊醒。
她怔怔地睁开眼，转头抬眸望来，便看见莫靖禹站在几步之远，眼眸漆黑像是一潭深水。
“陛下，你终于来看我了……”
这委屈的语气软绵绵的，更显可怜。
可莫靖禹仍没有走近，也没有开口，只冷冰冰地盯着她，等着她自己主动解释。
自古帝王多疑，更厌恨欺瞒和背叛，
见状，秦皎连忙下床跪在地上：“陛下……”
莫靖禹睨着她，声音冷得仿若结了冰。
“说说看，朕从未碰过你，你是怀了谁的孩子？”



    第十四章

秦皎眼眶一瞬红润，趴在地上的身子止不住颤抖。
“陛下，这个孩子……是您的。”
莫靖禹剑眉一凛，语气更冷：“朕的？”
“陛下听我解释！”秦皎焦急开口，“那晚我去议事殿找您，您不知为何喝了许多酒，趴在桌上睡了过去，我担心这样会受风寒，便扶着您回了寝殿。”
“后来我想走，可您突然抓住我的手不放，还把我拽上了床榻，之后便……”
莫靖禹眉心拧成一团。
得知程曦瑶患病那日晚上，他的确是因心中烦躁而喝了不少酒，但醉酒后的一切他都记不起。
而第二日他醒来时，自己衣衫完整，身边空无一人，只以为是太监将他扶了回来。
难道……这孩子真是他的？
“既如此，为何不跟朕说？”
秦皎哭得哽咽：“那时陛下还在为程姑娘的病费心，我想着与陛下两情相悦，等此事过去再告知陛下，没曾想竟就有了身孕……”
言罢，莫靖禹沉默了好一会儿。
半晌后，他走近将秦皎扶起，让她重新躺回了榻上。
“既是朕的孩子，朕自然不会不认。往后你便好好养着身子，太医院不必再去了。”
秦皎紧握着莫靖禹的手：“多谢陛下信我。”
她眸含期待地看着他，等着他再说些什么。
可莫靖禹却松开手，起身离开了。
秦皎望着他的背影一怔。
他竟不提立自己为后的事？！
为何？是还没有完全信她……还是，他不想立了？
议事殿。
沈太医走进殿中，跪在地上：“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莫靖禹面色冷峻，“朕要问你，你可确认秦皎有了身孕？”
“臣不敢欺瞒，秦姑娘的确是喜脉，虽然受了些惊吓，但胎象稳定，臣断不会错诊。”沈太医道。
莫靖禹默了瞬：“那你可诊出她是何时怀上的吗？”
沈太医不假思索：“回皇上，应不足两月。”
不足两月，差不多便是他喝醉那日。
“能知晓这孩子到底是不是朕的吗？”
沈太医顿了顿：“若想知晓是不是皇上血脉，只能等孩子出生，滴血验亲。”
莫靖禹眸光晦暗：“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沈太医刚走，裴容便从外走了进来。
“阿禹，你能确定那孩子是你的吗？”
莫靖禹揉着发痛的眉心：“我那日喝醉了，什么都记不得。”
裴容蹙眉沉思了片刻。
“我总觉得，这孩子来的太巧。”
莫靖禹抬眼望向他：“你说。”
“乞巧节那日，我们一路上都没察觉有人跟踪，而阿瑶第二日就要离开，偏在那晚遇刺，生死未卜。而莫山野心未消，这宫内定还有他的人在，且……在你左右。”
“而秦皎精通医术，怎会将近两月不知自己有了身孕，偏在这时让你知晓……所以我说，总觉有些蹊跷。”
这番话说完，议事殿中寂静无声，只余下两人的呼吸。
半晌，莫靖禹沉声：“不无道理。”
裴容看着他：“那……你打算如何？”
“册封秦皎。”



    第十五章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民女秦皎，温柔贤德，性善良和，故册封为舒妃，赐淑仪殿，钦此——”
大太监宣读完，将圣旨对折递给秦皎：“舒妃娘娘，接旨吧。”
可秦皎却是怔楞在原地，满眼不可置信。
“舒妃？公公……您没搞错吧？”
大太监笑得谄媚：“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奴才们都是为皇上办事，这自然都是皇上的额旨意，怎敢弄错？”
秦皎失神地接过圣旨，那圣旨却有如千斤重，让她拿不住。
莫靖禹……真的没有立她为后！
可纵然她心中有千百疑虑，也不能问出口，更得不到答案。
恍神间，见大太监要走，秦皎忙唤住他。
“公公，您还没说册封礼是何日！”
大太监一愣，敲了下自己的头：“瞧奴才这记性，忘了告诉舒妃娘娘，这册封礼……皇上说不办了。”
“没有册封礼？”秦皎皱起眉，“为何没有？”
大太监还未回答，殿外一道声音随着脚步声一同响起。
“太后丧期未满三年，宫中不宜操办大喜之事。”莫靖禹动作轻柔地将秦皎扶起，“皎儿，委屈你了。”
秦皎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皇上对太后尽孝，是我……是臣妾不懂事，怎会觉得委屈。”
莫靖禹笑了笑：“皎儿如此体贴，朕当真高兴。”
两人携着走进殿内坐下。
莫靖禹握住她的手，问道：“皎儿可埋怨朕？”
“埋怨陛下什么？”秦皎微楞。
“朕曾允诺定会立你为后，但如今只册封为妃，你不怨朕？”
秦皎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恨意，轻声回答：“臣妾想陛下定有自己的思量，况且臣妾与陛下两情相悦，只要能与皇上在一起，什么名分臣妾都喜欢。”
莫靖禹唇边笑意加深，将她揽进怀中：“皎儿，有你真是朕的福分。”
“朕想着若是现在就立你为后，那封后大典也不能举行，更委屈你，才如此做的。”
“臣妾都听陛下的。”秦皎抬起双臂抚上他的背脊。
不过只是暂时没有立后，如今最有可能夺走她一切的程曦瑶已死，皇后之位……迟早会是她的！
八年都等了，三年她等得起。
可这天后，一晃几日秦皎竟都没再见过莫靖禹。
每每派人去议事殿请，大太监都说皇上在忙。
秦皎不是不知晓这段时日来，莫靖禹仍旧在寻找程曦瑶的下落。
即使给她封了妃，也还是如此。
不过她也没有太紧张，毕竟根本就没有消息，她可不会跟一个死人争宠。
议事殿。
秦皎扶着婢女缓缓走到门前，大太监忙笑着迎上来。
“舒妃娘娘，皇上在忙呢。”
“既然皇上在忙……”秦皎笑笑，“那本宫便在这里等他。”
大太监顿住：“娘娘，您这怀着龙胎怎能……”
话还未说完，殿门倏地被推开。
莫靖禹从里面走出来：“皎儿。”
“陛下！”秦皎扬起笑，“臣妾好想皇上。”
她说着，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殿内，见果然站着一朝臣，便收回目光。
莫靖禹笑着去揽她：“朕忙完便去看你，你先回宫。”
秦皎还要在说什么，却被打断：“阿禹！”
只见裴容焦急跑近，连气都等不及喘匀便对莫靖禹道——
“阿瑶找到了！”



    第十六章

这话一落，便如同白日霹雳一般。
莫靖禹和秦皎神色皆是一震，但又不同。
“她在哪儿？！”莫靖禹当即便松开了秦皎的手，一把攥住裴容。
那漆黑眸中的欣喜和激动，是秦皎从未见过的！
裴容喘了口气：“京城往南五公里，我与你同去！”
“走！”莫靖禹抬步便向外走去。
秦皎怔了瞬，忙小跑两步想去拦他：“陛下！”
然而，莫靖禹却像是根本没听到她的声音，转眼便没了身影。
她望着寂静一片的议事殿，缓缓攥紧了衣袖。
程曦瑶……她一定要杀了她！
……
莫靖禹与裴容带着一队侍卫，足足驾马跑了三个时辰，才终于达到河下游的小村子。
这村子里只有一个大夫，他是在去京城卖草药时看到告示，才禀报上去的。
“应该就是这件屋子了。”裴容沉声道。
莫靖禹望着眼前的那扇门，不知为何竟有些不敢去开。
若里面的人不是程曦瑶呢？
他无端屏息，伸手缓缓推开了门。
只见屋内简陋，草床上半坐着一位白衣女子，正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闻声，女子转眸看来，眼神清澈干净。
莫靖禹顿在原地，一路上吊着的心重重落地。
“阿瑶……”
程曦瑶瘦了很多，面色也难掩苍白憔悴。
但还好，她还活着。
只要她还活着就好！
程曦瑶怔楞一瞬，没曾想莫靖禹真的会找到自己。
片刻，她扬起淡淡笑容，轻声道：“阿禹，你来啦。”
莫靖禹喉间涩痛，再忍不住，上前便将她拥进了怀中。
“你还活着，真的还活着……”
程曦瑶笑了笑：“当然，我怎么会死呢？”
怀中的她那般温暖，竟让他有些舍不得松开。
自程曦瑶重伤落水之后，莫靖禹没有一日不在想，若是她真的还活着，他便原谅她。
从前种种他都可以不再记恨，只要她平安。
松开手，莫靖禹一瞬不瞬地看着程曦瑶。
“阿瑶，我带你回家。”
程曦瑶却是一愣。
他刚才说的，不是回宫，而是……回家？
恍神时，莫靖禹已然弯下腰要去掀开被子。
程曦瑶浑身颤了下，摁住了被角。
莫靖禹轻轻蹙起眉：“怎么了？你……不想和我回去？”
“不是。”程曦瑶连忙摇头，却又垂下眸。
沉默了好半晌，她才缓缓道：“那日我胸口中剑落入水中，浑身无力，便被水流冲走。”
“河底积石太多，我的双腿不慎重重撞上石头，当即便昏了过去。虽命好被人救起，那一剑也没伤及心脏，可我的腿……再也站不起来了。”
程曦瑶掀开被子，只见她的一双玉腿伤痕累累。
莫靖禹狠狠一震，瞳孔骤缩。
方才见她笑容，他还以为她毫发无损，可竟然……
她怎能装出这般若无其事的样子？
莫靖禹心口传来一阵闷痛，像有块石头在里面撞击。
他压下那抹涩，俯身将程曦瑶打横抱了起来。
“没事，我会找最好的太医给你医治，绝对不会有事的。”
程曦瑶沉默地挽住他脖颈，鼻腔间满是熟悉的气息。
他似乎有许多年，没这样抱过她了……
走出木屋，莫靖禹将程曦瑶抱上马车，正要说话。
却听她突然说：“能让阿容在马车上陪我吗？”



    第十七章

闻言，莫靖禹身形一顿，紧接着便皱起了眉。
他复杂地看了眼裴容：“为何要让他陪你？”
程曦瑶淡淡笑了笑：“我的身子还没休养好，需要个人照顾。若是陛下与我单独相处，让舒妃娘娘知道，怕是会吃味。”
她分明是笑着的，但那疏离的语气却好似一根针深深地插进了莫靖禹的心里。
他抿紧唇，沉默了半晌拂袖转身。
“那便由阿容陪你。”
说完，莫靖禹便翻身上马，再没往马车那边多看一眼。
一行人重新启程，却与来时的速度截然不同。
马车内，裴容看着程曦瑶满是青紫的双腿，双手紧紧攥成了拳。
开口时嗓音都是沙哑的：“阿瑶，你受苦了。”
程曦瑶云淡风轻得笑着：“至少还活着，你应该夸我命大才是。”
裴容别开眼，神色悔恨，“若是那日我再早一些赶到……”
“说起那日。”程曦瑶语气倏地严肃，“阿容，我总觉得那日的刺杀有蹊跷。”
“此事我已查过，那些刺客是莫山的人，但莫山被关押在天牢，所以如今的宫内……定有当年的漏网之鱼。”裴容沉声道。
程曦瑶皱起眉：“你说的这些我都猜到了，但我觉得蹊跷的一点是，那日刺客的目标仿佛并不是阿禹一人。”
“刺杀我的那名刺客原本是去袭击阿禹的，可他见阿禹闪过，竟毫不犹豫就转身刺向我。若他们只想杀阿禹，不会分心刺杀我。”
裴容脸色凝重：“你是说，他们想杀的人，是你和阿禹？”
程曦瑶缓缓点了下头：“这个漏网之鱼，一定在我们身边。”
“你怀疑谁？”裴容问。
“很多人，但我主要怀疑的是秦皎。”程曦瑶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她八年前出现的时机太巧，不过我没有证据，这次回宫我一定会查清楚。”
裴容一听，立马反对：“不行！”
“阿瑶，你这些年受的伤够多了，这件事我来查就行了。”
“我命大，没事的。”程曦瑶无所谓地笑笑，喉间却有些苦涩。
裴容深吸了口气，迟疑了好久才说：“阿瑶，不然就把当年的事都告诉阿禹吧。他误解了这么多年，该知晓了。”
程曦瑶想都没想就拒绝：“不行，太后嘱咐过我，只要一日没有清除掉莫山的党羽，就一日不能让阿禹知道。”
“只有让他们看到阿禹恨我，我才能更保护他和北清。”
裴容深深地看着她，知她性子执拗，终是叹了口气，再没劝说。
翌日，众人回到皇宫。
莫靖禹将程曦瑶带到长乐宫，里面一切如故，白芍也在。
可望着熟悉的景象，程曦瑶却觉得心底有些堵得慌。
她可以为了莫靖禹而独自承受所有骂名与伤害，咽下所有委屈和痛苦。
却不能说，她不会伤心。
八年日渐积累的仇恨，让他冷漠地对待了她三年。
往日桩桩件件，都像是一把把利刃，刺的程曦瑶心脏鲜血淋漓。
见程曦瑶神情落寞，莫靖禹也不免想起了过往。
而今时不同往日，她的两次生死让他再无恨意。
“你若不想住在这里……我可以让宫人将其他宫殿修葺一番。”
程曦瑶伸手拂过庭院中的梨花树干，望着枝丫上的花苞。
“阿禹，你还爱我吗？”



    第十八章

话音落下，莫靖禹浑身一顿。
他缓缓垂下眼眸，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程曦瑶却倏地笑了笑：“我打趣你的，别当真。”
一阵安静。
莫靖禹推着她的木轮椅进了殿内，只见桌上满是佳肴。
“一路颠簸，我想你定会饿，便让御膳房做了些你喜欢的饭菜。”
程曦瑶淡笑着拿起筷子，还没伸手，莫靖禹已经夹了块鱼肉放在她碟中。
她怔了一瞬，吃下鱼肉。
“果然还是皇宫里的菜肴最合我胃口。”
这一顿午膳，殿内始终只有他们两人。
莫靖禹没有让宫人伺候，反而亲自给程曦瑶夹菜。
直到最后她说吃不下了才停下筷子。
程曦瑶无声地望着他，心里百感交集。
他们曾两小无猜，相伴长大，并定下缔结之约。
可后来成婚，却漠然相对。
如今往事如烟，两人是至亲，是挚友，却再回不到最美好的时候。
用完午膳，程曦瑶轻声道：“往后可不能对我这般好了，阿禹还是应该多对舒妃娘娘好。”
“等我寻到与我彼此相爱的那人，还要拜托阿禹为我和他赐婚呢。”
莫靖禹狠狠怔了下，手不小心打翻桌上瓷盘。
好半晌，他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心，而后放在桌上。
再无胃口，莫靖禹拂袖起身，语气淡漠。
“好，那时我定为你赐婚。”
莫靖禹离开长乐宫，白芍才小跑进来。
她第一次不顾身份抱住程曦瑶，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主子，您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您一定不会有事。”
程曦瑶怜惜地揉了揉白芍的发顶，柔声安慰：“多大的姑娘了，还哭成这样。”
“主子，往后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绝不晚.晚.吖会再离开您半步了。”白芍鼻尖泛酸，“主子您受了这么多苦，将军和夫人在天上看见，该多伤心啊……”
提及爹娘，程曦瑶喉间不免发涩。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声音飘若游丝：“这条路是我选的，就算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听从太后的安排。”
只因……他是莫靖禹，是她深爱到可以放弃性命的人。
议事殿。
从长乐宫出来后，莫靖禹就莫名有些心不在焉。
刚踏进议事殿大门，一道身影便向他冲了过来。
“陛下！”秦皎眼眶通红，不知哭了多久，“陛下，你回来了。”
怀里扑满温软，可莫靖禹的身子却有一瞬的僵硬。
他本想伸手推开她，但想起她腹中的孩子，只能作罢。
看着秦皎的眼泪，莫靖禹的心底没有半分愧疚，反而升起些躁意。
“你为何在这？”
秦皎吸了下鼻子：“那日陛下匆匆离去，臣妾放心不下，今日听闻陛下归来，我便来看看陛下。”
莫靖禹缓缓掰开她紧握着自己的手：“朕无事，你怀有身孕，不该到处走动，朕让人送你回宫，你好好休息。”
秦皎心一颤，巨大的恐慌在心底蔓延。
“陛下，你能不能陪陪我？也陪陪我们的孩子……”
莫靖禹心烦意乱，强压着让声音听起来平静：“皎儿，朕有些累，过几日朕再陪你，别闹了。”
说完，他抬步便要往殿内走。
秦皎见状，隐忍了多日的怨气再抑制不住。
她冲着莫靖禹的背影质问：“你是不是还爱着程曦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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