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晨,我派人把柳惜若请了过来。
她似笑非笑,眉眼间透着几分嘲讽之意。
与昨日在人前的楚楚可怜模样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柳惜若隔着衣服轻抚肚子,向我炫耀她怀上了齐明宵的孩子。
「夫人,将军说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如果是长子,就教他行军打仗。如果是长女,就给她最好的东西,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
字字句句都在强调她怀孕了,强调一个「长」字。
我危险地半眯起眸子,吓唬她:「生产不易,能不能生下来还是一回事。」
这话,没毛病。
柳惜若的脸色白了一瞬,两只手紧张地护住肚子。
突然,她又给我跪下了。
「夫人有什么怨气,请尽管朝着我来,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看这片天地。」
我瞥了眼门外。
方才柳惜若看见了齐明宵过来。
我也看见了。
但是,我不阻拦她。
只管坐在主位软垫上,欣赏她的精彩表演。
齐明宵气冲冲地冲进来,怒视着我:「李佑柠,你别欺负若若和孩子。有什么怨气,你冲我来!」
我不疾不徐地说:「把和离书签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柳惜若抬眸,眼底流过一丝惊喜。
我淡定自若地继续坐着。
果然,柳惜若没有让我失望。
她自己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跌向齐明宵怀里,露出一个凄美的笑。
「将军,我和肚里的孩子都很坚强,不会有事的。」
「若若别怕,没事的,没人可以伤害你和孩子。」
齐明宵温声细语地安抚着她。
他也曾经这样温柔地哄过我。
说完全不伤心是假的。
但是,只要看一眼他那下降的气运值,我心里就舒坦多了。
和离后,坐等看他倒霉!
我见柳惜若把齐明宵哄得差不多了,便对两个贴身丫鬟点了一下头。
她们拿出笔墨与和离书,放在我旁边的茶几上。
齐明宵瞪大了眼睛,双手青筋暴起。
「李佑柠,你是铁了心要和离?」
「夫君签字吧,去衙门登记完回来,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齐明宵眼里的愤怒几乎快要化为实质。
我不着急。
我相信柳惜若不会让我失望。
她靠在齐明宵怀里蹭了蹭,无比眷恋:「将军,你还有我和孩子。」
我轻飘飘地瞥了眼她的肚子。
柳惜若吓得一个劲地往齐明宵怀里钻。
但是,齐明宵还是不肯签字。
别说什么他对我还有感情。这种蠢话,打死我也不信。
我看着齐明宵和柳惜若的气运值,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他们的气运值不再下降,反而隐隐约约地有些增长。
这是为什么?
会是因为齐明宵不同意和离吗?
5.
如果是因为齐明宵没有同意和离,他的气运又开始变好。
那么,即将让他倒霉之事,必定是与我有些关联。
我自知没什么本事,但我父兄有啊!
我匆匆赶回李府。
门房瞧见我,又惊又喜,急道:「二小姐回来了,太好了。今早老爷突发疾病,大夫已经来看过,您快去看看!」
闻言,我提起裙摆,连跑带走地奔向主院。
直到看见父亲悠闲地喝着茶,我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父亲见到我回来,目光由欣喜变成忧虑。
「柠柠,你怎么回来了?明宵也来了?」
父亲面色如常,但只要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他眉眼间那抹隐忍的担忧。
「听闻父亲病了,女儿担心。」门房不会拿这种事情跟我开玩笑。
父亲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只是对外称病罢了,不是真的病了。」
我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父亲官拜一品,对外称病从来都不是小事。
更何况,他的气运值变少了,已不足一半!
在我的追问下,父亲终于肯告诉我,他此次称病,是因为与大将军秦毅政见不合,在朝堂上遭到了攻讦。
秦毅是齐明宵的顶头上司。
父亲为了齐明宵,对秦毅屡屡退让,曲线救国。
我看着父亲的气运值,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齐明宵的气运,受我家影响。
父亲为了我,在为齐明宵挡灾防灾。
齐明宵原本满满的气运,是因为他成了太尉的女婿。
他气运下降,是因为他做了惹恼我的事,我会跟他和离,从而让他失去我父亲这个靠山。
而我父亲的气运,也同样被齐明宵影响着。
我往父亲跟前扑通一跪。
「父亲,女儿不肖,想与夫婿和离。」
父亲怔愣了一瞬,表情严肃地问:「是在一时气头上,还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女儿三思又三思。齐明宵与别的女人珠胎暗结,是为不忠。与他无媒苟合之人是从战场上带来的女子,是为不义。他不堪为我李家婿,非女儿良配。」
我铁了心要与齐明宵和离。
父亲定定地看着我,沉吟了会儿,继而问道:「和离之事,齐明宵是何态度?」
我略有些丧气:「他不肯在和离书上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