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声的脸几乎瞬间就落了下去。
她记得上辈子,她和沈屿川在几天前因为李卿卿的照片吵了一架。
冷战是他一贯爱用的招式。
可苏月声不喜欢,硬撑了五天,她没了骨气,在今天给他定了个六寸的蛋糕,打算和他和好。
这会儿,她原本是要去找沈屿川的,上辈子,救了这男生确定他没事后她就走了。
只是,印象里沈屿川没有给她打这通电话。
每一次吵架,无论是在相爱期还是之后李卿卿回国,他厌倦她的时候,傲然如沈屿川,他从来都不会在她面前低头。
聒噪的铃声一连响了许久,在电话快要被挂断的时候,苏月声到底还是摁下了接听按钮。
可是,没人说话。
通话时长在一秒一秒往上走,直到走满五分钟,电话那头的沈屿川坐不住了。
“苏月声?”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惊慌,小心翼翼的语气,像是怕将人吓跑似的。
苏月声捧着手机,呼吸渐沉。
死前的种种还在脑海里回荡,放电影似得,一帧一帧,刺的她心酸烦闷。
没了那份爱意的支撑,这男人在她眼里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不上心,不重要,甚至,不想再对话。
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次,她绝对不要重蹈覆辙。
这男人,谁爱要谁要,反正,她不要了。
大抵是没得到回应,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哑然一分,却不算失态:“为什么不说话?”
苏月声心里思绪纷飞,没听出沈屿川语气里的不对劲,只皱着眉轻‘啧’了一声,眉宇之间都染着不耐烦。
“有事吗?”
疏离又冷漠的三个字,全然没了以前的热络和活泼。
电话那头的人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苏月声的耐心被耗尽,不想再和他过多的纠缠:“没事的话我先挂了,你那边我就不过去了,我这段时间挺忙的。”
冷漠的说完,她甚至都没给沈屿川再开口的机会,便强制性的掐断了电话。
刚刚看时间的时候,她特意看了月份,这会儿是二月,她和沈屿川的婚礼在年底。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她人生的悲剧,还没有上演。
看着她说变就变的脸,跟前的男生还有一瞬的呆滞。
苏月声却一言不发,该拉黑的拉黑,该删除的删除,行云流水的动作,说不出的果断决绝。
她的大好人生,这辈子都不会再浪费在沈屿川身上。
就像乔敏说的,他不配!
今后,她要离他远些,再远些,这辈子,她要活出不一样的人生来。
收了电话从地上爬起来。
秉承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苏月声朝愣神的男生伸手:“你去哪?我送你。”
她这会儿有自己的小车,虽然是台几万块钱收的二手小迷你,她也很知足了。
不像上辈子,为了帮衬沈屿川,她连这二手小车都没留住。
男生拧着眉没好意思去拉她的手,攥着毛爷爷自顾自从地上爬起来,不放心的看着她:“不用去医院吗?”
“没事儿,我刚刚没怎么被打。”
苏月声是‘过来人’,她记得这次她伤的不重,还没严重到要去医院的地步。
更何况,这男生看着不大,满脸的胶原蛋白,年龄估计还不过二十。
就冲他刚刚掏钱那股实诚的劲儿,她也不好意思拿走他手上那几张皱巴巴的毛爷爷。
男生却忽然皱起眉,想了想,又郑重其事的看向她:“能借你手机一用吗?”
苏月声只当是他手机碎了屏,也没多想,解了锁将手机递过去。
就见他低头接过,捣鼓半天。
再还回来的时候,苏月声的通讯录里俨然多出一条陌生的电话号码。
“这是我电话,之后你身体如果有哪里不舒服的话,你可以给打给我,如果我没接,你可以去东城街318号找我,我在那里上班。”
听着他报户口一样跟自己巴拉巴拉说了一堆,苏月声的心情莫名被治愈。
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她将那三个字记在了心里——
周煜初。
与周煜初分开,苏月声按照记忆里的路驱车往家里赶。
那个原本要给沈屿川的蛋糕,她本来不想要了,可是心疼花出去的钱,她到底还是给拿了。
沈屿川不配吃,这蛋糕,她自己吃。
取了蛋糕,驱车来到一个老旧小区。
这里和记忆中的样子,大差不差,随处可见的生活气,入口处就是两株玉兰树。
这里,是她大学毕业后有过的第一个‘家’。
要说重生之初的淡然或许是发懵,此时此刻,闻到烟火气,听着耳边大妈们的家长里短,苏月声的眸子不知不觉间就湿润了。
掏出钥匙看着熟悉的门牌,苏月声喉咙里有苦涩酸楚,更多的却是庆幸。
庆幸老天垂怜,还愿意给她重来一次,好好生活的机会。
这一次,她一定好好为自己活着。
大抵是默契使然,不等苏月声插钥匙开门,那门后的人已经率先一步将门推开。
受到阻力,乔敏正疑惑着,下一秒,身子忽然就被人搂进了怀里,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
后知后觉认出来人,乔敏的警惕才落下去,回抱住身前人,无奈的叹气:“干嘛呢?给我吓一跳。”
苏月声紧紧搂着她,无声的摇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落的满口湿咸。
没人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有多欢喜。
能活,能再抱一抱乔敏,简直是眼下最好最好的事情。
苏月声活了两辈子,在这世界上,最亲之人除了孤儿院的院长妈妈,就是陪着她一路走过来的闺蜜乔敏。
乔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眼泪弄的云里雾里。
等苏月声哭够了才把她拽进屋,门都没来得及关。
扫了眼苏月声手上提着的蛋糕,乔敏jsg一脸探究的看着她。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沈公子凶你了?蛋糕也没送出去?”
‘沈公子’——乔敏对沈屿川的称呼。
乔敏打一开始就不看好她和沈屿川,用乔敏的话来说,家境、见识和生活环境都不匹配的人,从根源上就是不合适的。
不过那时候,苏月声不听,她爱他,她总以为,有爱就够了。
直到一次次争吵过后,血淋淋的现实摆在她面前,才让她清楚的知道,‘爱’是最经不起消耗的东西。
见苏月声不说话,乔敏一把拿过她手里的蛋糕,转手塞了张卡进她的手心。
“苏月声你干嘛呀,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是满大街都是么?”
“诺,姐发工资了,姐带你逛街去,总惦记着狗男人干什么啊?这蛋糕多可爱啊,他不要,待会儿咱两吃。”
苏月声低垂着脑袋,通红的眼眶染着云雾,涟漪泛滥,自唇瓣间溢出的声音却异常坚定。
“小敏,我不要他了。”
乔敏动作一顿,莫名颔首:“不要谁?”
“沈屿川。”
苏月声艰难的吐出这个烂熟于心的名字,心口撕裂一般,痛的她近乎绝望。
这次轮到乔敏沉默了。
乔敏太清楚苏月声有多爱沈屿川。
两人在一起至今不是没吵过架,可苏月声从没说过这样的负气话。
想到什么,乔敏一拍桌子站起身,愤慨上脸:“不是,怎么回事儿?”
“我跟你说,你受了委屈你千万不能憋着,我帮你出气,是不是那公子哥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还是什么别的?我跟你说,你千万别怕,有我呢!”
苏月声红着眼拉住她,敛下眼底的痛色坚定的摇头:“都不是,我只是想明白了。”
“就像你之前说的,我和他从根源上就是不合适的,强行绑在一起,受伤的只会是我自己,所以,我不要他了,小敏,我想好好生活,去过没有沈屿川的生活。”
‘啪嗒’
随着苏月声话音落下,门口一声重物落地的轻响,打破了屋内两人的对话。
苏月声闻声抬头,精准对上了沈屿川那双愕然受伤的深邃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