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门吉他(余阳褚逸)免费阅读大结局无弹窗-小说推荐余阳褚逸精彩章节在线阅读

时间:2023-05-29 06:27:42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好。”
褚逸往外一让,把空荡荡的电梯交给余阳。
余阳按下一层的按钮,电梯门随之缓缓闭拢。在越来越狭窄的门缝之中,她的目光紧紧锁着褚逸的眼睛,直到外界的最后一丝光亮被金属的厢门阻断。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余阳总觉得与他每一次碰面时,两人之间的相处总是别扭尴尬的。每次见面都说不到几句话,面对面站在一起,总觉得有人想要逃离。
可正是这样的逃离感,更令人追想那个夜晚。
如果她没有错开脸,那天晚上,会发生什么呢?
电梯门关上,给两人之间划开了一道坚固的壁垒。余阳乘坐着电梯一层层下楼,电子显示屏上的数字从十七往下飞降。
余阳在想,她避开了他那一回,是不是意味着,将来的她与他之间,都会有一道电梯门,切断着两人的视线呢?此后的人生,在《歌声》以后,便是她在电梯里,他在电梯外了吗?
莫名其妙地,余阳又想起那句维纳斯中的歌词:我抬头将焚,又看见你走远。
好奇怪,大清早的,莫名又酸了鼻头。
《歌声》已经到了尾声,在总决赛之后,或许与他之间,真的不会再有交集了。
今天是梁振东与洪束两支战队的队内决赛录制,余阳可去可不去,全凭自己决定。她在自助早餐厅慢慢悠悠吃完了早饭,回到房间里睡了长长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也没有再去录制现场的必要,便心安理得地修起了图。
电脑插上酒店的网线,浏览器挑出的推送第一条便是昨晚播出的那期《歌声》。余阳看了一眼,把网线直接拔开,插上 SD 卡,在文件夹里寻找着待修图的照片。
自从来到《歌声》之后,她的摄影产出大大降低。几天不拍照、修图,手感就会产生折损。趁着这一天的空闲,她赶紧再拿图练练手,顺便当作挣点外快,能在今年入秋之前,买上一支觊觎了许久的大光圈镜头。
睡得好,身边隔绝了闲言碎语,她的精神也相应得变得好起来。晚饭叫酒店送了餐上来,洗过澡之后,她盘腿坐在床上,用数字电视播放着《可可西里》。
这部电影里没有专业的演员、唯美的画面和震撼的音乐,导演陆川用纯粹的纪实性的镜头,记录下可可西里的野性与生机。
退役军官日泰率领的巡山队,在追捕藏羚羊盗猎分子时,一个接一个地死于流沙、乱枪,而北京来的随行记者尕玉,因曾经无心的一点善举,保全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这是余阳看一百遍也不会腻的电影。她很遗憾自己没有生早几年,如果能让她回到陆川筹划拍摄这部电影的年代,她一定会应聘做《可可西里》的摄影师。
她觉得自己上辈子或许便是电影中最开始那只中了猎枪而倒在地上抽搐的藏羚羊。扭曲着肢体在大地上痛苦地苟且着,半生不死,自己的生命就在眼前慢慢流逝。
电影还没放完,余阳接到了来自于谢泽贤的电话。
她本不想接通,只默默装着死,但没想到连着三通电话都无人响应后,自己的房门竟然被敲响。
甘清站在门外,拿着一只手机:“谢老师的电话,让你接。”
余阳无奈地接过,当着甘清的面按了免提。
“喂,谢老师?”
“余阳,你怎么不接电话?”
“我刚才在洗澡,没听见。”
“你现在在酒店吧?”
余阳看一眼甘清,撇撇嘴:“嗯,我在,怎么了?”
谢泽贤那里有些喧闹,身边应该有不少人。他对着电话大声说道:“现在下到二层中餐厅的牡丹厅,找你吃饭。”
“老师,我吃过饭了。”
“叫你下来就下来,赶紧的。别叫我一会儿上去再找你。”
余阳无语地直接挂断,对甘清道:“不好意思,还麻烦你替他传话了。谢谢你了。”
甘清把手机一折,塞进口袋里。
余阳往后退了退,便要关门进房间。甘清一手拦住她的门缝,问余阳道:“你不打算下楼过去?”

“我吃过饭也洗过澡了,就不去了。”

“今天我过去现场,看见节目赞助商的品牌总监找了江姗说话。也许谢老师找你吃饭,是有品牌代言要跟你谈。洪束老师好像也在楼下,你真的不过去?”
余阳一笑:“我才多大点身份,品牌代言跟我有什么好谈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我真的不下去了。前几天没休息好,今天打算早点睡觉。”
“……”甘清默然良久,像谢泽贤一般抱起了臂,冷冷地看着余阳:“小阳,你说,你对谢老师这么不理不睬的,为什么在我和你之间,谢老师这么偏爱你?”
“他有病。”余阳微笑着,言简意赅。
甘清憋着的一口气一下子散了,噗嗤笑出来,又强装高冷地按下了嘴角,问道:“你跟他真的没什么?”
余阳恳切地回答:“真的没什么。”
甘清点了点头:“嗯,也是。像你这么傲气的人,应该也做不出那种事。但我还是很看你不爽,昨天该赢的人明明就是我,你觉得呢?”
“……”
“不过既然现在你都已经赢了,接下来还要去参加总决赛,就好好准备。要是能给我们队拿一个冠军下来,我就不生你的气了。”
余阳静了一瞬:“……我尽量。”
她面上的纠结都落在甘清的眼中,显而易见,她毫无求胜心。
甘清摆摆手:“好好好,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了,你赶紧睡觉去吧,看你前些日子在训练室里那困的样子。你还小,多睡几觉说不定还会长高。”
“嗯,那晚安。再次谢谢你了。”
余阳退到了房间里,飞快地关上了门。
刚才去开门时,忘了给《可可西里》摁下暂停键。现下回去再看,日泰已经死了。
她错过了日泰倒地抽搐,如同濒死的藏羚羊的那一段。那是她最爱的片段,倒退回去再看,便没有顺着看下来的感触。
这样吃吃睡睡休息了几天,再没有别人来打扰过她,她深居简出,几乎不跟人说话走动。
几天下来,亏损的精神养得又充沛起来,但忙碌的日子也又要开始。
《歌声》的总决赛会在北京工人体育场举行,届时的比赛会以演唱会的形式举办,十六强选手和人气选手们会登台演唱人气歌曲,歌坛中也会有许多大咖参加献唱。余阳作为谢泽贤队的冠军,一共要准备三首歌曲,分别是一首与导师的合作曲目,以及自己的两首个人歌曲。
另外三支战队的冠军选手名单已经出炉,在不久后的总决赛夜晚,她将和王晓平、路沉心与茹自安一起,一同竞争唯一的年度总冠军席位。
这个席位的含金量不言而喻,不仅是她和谢泽贤两人,便是谢泽贤团队的那些商业合作方,都想要为余阳的比赛增一把火。余阳如果赢下比赛,无疑是对谢泽贤身价的一次加码,这对于他身上的那些商业代言而言,也有着许多间接性的好处。
余阳纵使知道这些利益的往来纠葛,但也没有参与进这些事的兴趣。有些事一旦踏足,接下来要面对的,便是长长久久的麻烦。
她更希望自己的生活是简单纯粹的。

第三十九章 写真
再一次离开酒店房间出去见人,是一个大晴天。
杭州的气温直逼四十二度,能晒死人的太阳把地面烘烤得热腾腾的。
一大清早,节目组就派车到了酒店楼下,给余阳打电话,让她到地下车库找某个车牌号的接送车。余阳在自助早餐厅里随口塞了一碗馄饨,带着相机到地下车库,找了小半圈也没找到哪里有大巴车。
再打电话过去,工作人员笑着告诉她:“不是大巴车,是一辆黑色的保姆车,打着前车灯呢。”
余阳挂了电话,终于找到专程来接她的保姆车。
不过说是专程,一打开车门,倒是又看见了谢泽贤。
余阳一句“呃”憋在嘴里,一早醒来本就闷闷,看见了谢泽贤,更觉得车里狭窄拥挤,让人透不过气来。
路程短暂,保姆车刚从地下车库开出去,开过一个路口,便能见到广电大楼。
谢泽贤突然开口道:“早饭吃了没?”
余阳点点头:“吃过了。”
“知道今天要拍写真,你还吃早饭?”
余阳茫然地皱了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不吃?”
“你本来就不瘦,还不得多饿几天,才能上镜一点?我们队就你一个冠军,你的形象就是我们队伍的形象。”
“……”
余阳无语地沉默良久,缓缓吐出一口郁闷的气,转头看向窗外。
谢泽贤也知她不想搭理他,也看向自己这一边的窗户。
前排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面分座两席的师生二人,憋了憋嘴。网上的那些传言,看来还真没有什么可信度啊。
负责接待抵达大楼的两人的工作人员,胸口名牌上写着的职位是副总监。
余阳跟在谢泽贤身后,跟着前面人的领路,来到了大楼八层的室内摄影棚。
摄影棚对于余阳来说是极其熟悉的,明亮的灯光,洁净的布景,两只三脚架架起来的人像相机,以及无数点位上各个种类的灯光。
余阳在大学四年之中,有整整两年都在必修一门打光课。她打光课的理论考试成绩虽然在全专业只是中游,但实操课成绩却是全班第一。看着这些熟悉至极的灯架子,忽然有了种回到两三年前初入摄影棚的感觉,一切都新奇,一切都有兴趣。
副总监笑着给两人介绍道:“今天我们整体的流程就比较简单,就是给我们的四个导师,和四位冠军,分别拍摄决赛形象写真,涉及到一套个人照和一套师生照。谢老师,您的经纪人强调您要用自己的化妆师,我们就没有再给您安排。余阳小姐,我们给您安排的还是我们的高级化妆师 Jeff,您看可以吗?”
余阳微笑:“没问题。”
“好的。两位可以先去化妆间准备一下。如果两位还没吃早餐的话,我叫人给两位订点餐食过来?”
谢泽贤忽然笑了声,瞥一眼看向余阳,又说道:“我们都吃过了。”
“那 OK。”副总监还是极官方礼貌地微笑,“我们今天拍摄就以梁振东老师、洪束老师、兰萍老师,再是您两位的顺序进行。到两位拍摄时,我会派人去通知二位。”
谢泽贤又问:“你们这个顺序,按照年纪排的?”
“……”副总监一时愣住,很快反应过来,说道:“这是按照接送车到大楼的顺序安排的。因为不知道各位导师具体的抵达时间,所以我们就安排得机动了一些。”
余阳懒得听谢泽贤莫名其妙的话,默默退了两步,走开了去。
她以前来到大楼,都只在一层和三层活动。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八层,楼道房间的布局都陌生,随便找了个人问了化妆间的位置,才终于找到一间宽敞的房间,门牌上贴着“化妆”二字。
Jeff 翘着二郎腿倒在沙发里看平板,余阳敲了敲门,他便兴高采烈地起来:“喔喔,你来得这么早么?”
余阳微笑:“我还是最迟到的。”
“快进来快进来,外面的中央空调就是狗屎,一点用都没有。这间化妆间的空调是最管用的,我四点多就过来,给你把空调开了。感受感受,凉快不?”
余阳一进门,摘下身后背着的小包,站在房间的寒风里,凉意一层层卷盖着身体,甚至有了些瑟缩。
抬头一看空调数显,十六度,强劲送风。难怪能在四十多度的天气让她竖起寒毛。
“今天是形象写真照,我给你设计了一套妆。你快坐。”Jeff 将她按在椅子上,“美极了,美极了。几天没见,你这气色完全不一样啊!皮肤也变好了,眼下的青色也没了。怎么,你找男人了吗?”
余阳失笑:“哪里来的什么男人啊。我就是珍惜时间,好好宅在房间里,有空就睡觉,没空就吃饭。”
“一直都没出门啊?”
“嗯。”
“啧啧,难怪看起来还瘦了点。我听他们说,茹自安、路沉心和王晓平,就是其他三个冠军,他们前几天逛西湖来着,还被人拍了照传到网上。他们怎么自己搞小团体,都不带上你?”
余阳还是无奈地笑。另外三个冠军不是没邀请她,只是她实在提不起跟人出去游玩的兴致。比起这些不必要的社交,还是呆在房间里,更能让她舒心。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说:“是我自己没去。我更想睡觉多一点。”
“人家冬眠,你这大夏天的也眠啊?”
Jeff 笑着给她涂水乳面霜,一摸她的脸就晓得,这瞌睡虫今天出门时就是最简单的清水洗了脸,根本就没做什么防晒保湿。她不做,他就得给她补上。
写真妆不同于舞台妆,虽然都是要上镜,但写真妆的妆面需要更加干净。
Jeff 上妆又快又仔细,照顾到余阳脸上的每一个边角,还给她修了修额发。做完了造型,他出去问了问拍摄的进度,工作人员说现在才拍到洪束。
余阳又闲下来,忽然有些后悔今天起得早了些。照这个状况看,她就算多睡一个小时,再来这里,也完全赶得上流程。
她叹口气,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在凉快的房间里随便走走,松松腿脚。
走到窗边才发现,这间屋子的窗户对下去,便是三楼那个露天平台。
上午的阳光毫无江南水土的含蓄,热热烈烈地照射着。一缕光晒在余阳身上,一瞬间便产生了热流。她往下望去,看见露台上的绿色已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的焦棕。
那些花花草草几天下来没人浇水,已经死光了。
撇撇嘴,她难以再待在这里,坐回了化妆椅上睡觉。
Jeff 敞手敞脚地躺在沙发上,与她闲聊:“宝贝,你知道么。在你来之前,我在台里就是个初级化妆师。你盲选之后,我升到中级。你第二轮淘汰赛,就是唱《维纳斯》那一次之后,我就被升到高级了。你真是我的福星,整个台里,没有人升得跟我这么快。以后我要给你立个生祠,天天拜你。”
余阳闭着眼睛养神,微微勾起了唇角。
Jeff 小声问道:“你睡着了吗?”
余阳不作回应,假装已经熟睡。
一个多小时后,终于有人来敲门,叫醒余阳,带她到了摄影棚里。
谢泽贤的个人照已经拍摄完成,摄影棚的中心位置空给了余阳。她站到白布前,面朝着一只对准了焦的镜头。
摄影师按动两次快门试拍,余阳听着那快门声,莫名便微笑起来。
镜头里的她因为笑容而变得更好看,摄影师指导着她摆出一系列动作,个人的照片很顺利地完成。
“好了,接下来就是谢泽贤老师和余阳老师您二位的合照,麻烦谢老师挪步到镜头前。”
摄影师看向一旁抱着臂的谢泽贤。
谢泽贤抻抻衣摆站起来,站到了余阳身边。
两人虽说都站在镜头前面,但中间隔了足足一米半,看上去生疏又陌生。
摄影师提醒道:“二位能靠近一点吗?”
余阳站着不动,谢泽贤便往她那里挪了一小步。
“能再靠近一点吗?”
余阳依然呆呆立着,谢泽贤又近了一小步。
虽说是比刚才靠近了许多,但两人之间依然横亘着一大段距离。就是大街上抓两个陌生人拍合照,也不会是这样尴尬的状态。
摄影师还要说话,被江姗冷冷打断:“就这样拍,不可以吗?”
摄影师一阵沉默。这年头,打工不易。他要是真这样拍了,不得被导演骂死啊。
摄影棚外忽然传来一阵人声,王江那标志性的没心没肺的大笑一响起,便宣布着 Adonis 也抵达了摄影棚。
那位副总监没提到,今天在拍摄四组师生的形象照之外,也要给乐队拍摄照片。Adonis 是节目组重金从北京请来的现场乐队,跟其他的普通乐队比起来,要请来 Adonis 这样当年获过大奖、也实打实红火过一阵的乐队可不容易。这也是节目的卖点之一,总要拍点照片宣传宣传。
有工作人员领着他们来到摄影棚,候在一边。谢泽贤和余阳的合照拍完后,便是他们的照相。
余阳看见那四个男人进了门,抬头扫一眼,看见站在三人后面的褚逸。
他没有像白尘飞和王江那样上了淡妆,只是把青黑的胡茬刮去,脸上的沧桑感顿时骤减。
谢泽贤瞥了瞥看向 Adonis 的余阳,忽然向她走近一大步,长臂搭在了她的肩上,勾唇看向摄影师,问道:“这么近可以吗?”
摄影师微笑:“好,好,就是这样。余阳老师,你也笑一笑。”
余阳的肩头突然落了重量,又被谢泽贤莫名其妙了一回。刚想开口说这样拍照不太合适,“啪当”一声,整个摄影棚突然黑了下来。
跳闸了。

第四十章 保护
大楼里上上下下的空调都开着,纵使再好的供电系统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好在检修人员到得及时,两三分钟就把电送回来了。
只是摄影棚里这些插着电的灯光设备都断了电,重启之后又得重新调整亮度和色温。
余阳趁乱,默默退开了谢泽贤半步,把他的手臂从自己肩膀上挪下来。
谢泽些似乎对她的举动不大满意,挑眉道:“怎么,这么嫌弃我?”
余阳小声说道:“谢老师,您如果这样跟我拍照,结束之后江女士估计又要开骂。我们何必自找麻烦,对吧?”
谢泽贤一笑:“你也会在乎别人骂不骂你?”
“多少还是会在乎的。”
“呵,我是看不出来。”谢泽贤转了调子,用江姗听不懂的杭州话跟余阳说道:“你不要管别人怎么样,你想做什么,谁又管得着?当我的学生,就得学点个性得去。”
余阳是浣江市人,浣江与杭州一城之隔,方言有差别,但相互之间勉强能够听懂。
她没有应承谢泽贤的话,反而转头看向了怎么都调不好灯光的灯光师。
调数值的面板在灯的背面,而灯被两米高的灯架架在半空。要调数值,便只能先把架子降下来,再上手调整。而调完后,还要再把架子升上去。
调着灯的灯光师,便是上次余阳赛后采访时,灯的亮度太大而晃了余阳眼睛的那个实习生。他入职时间不长,实操的经验也不多,架子升了半天没弄明白,摄影师几度开口催促。
余阳上前,接手了灯架子:“我来帮你吧。”
实习生诧异道:“老师,你会弄这个?”
“不用叫我老师,我也是学摄影的。这个灯架跟我自己用的是同一种,所以熟悉一点。”说到摄影和器械,余阳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也会主动开口说话,“这根杆子升不上去,是因为这里这个锁还没打开。只要把这个旋钮拨到这里,锁开了,杆子就能抽起来。”
她上手示范了一遍,实习生便看懂了。他把余阳手里的灯架交给她,自己再去操心另外一盏。
拿着相机的摄影师看着余阳忙活,抱歉地说道:“余阳老师,真抱歉啊,这是我们的工作失职,还要您来帮忙。”
余阳瘪着嘴一笑,不受他这一声抱歉,熟练地把灯架升起来,调整好灯光的角度。
省台到底是老电视台,大楼的中央空调是老旧的,摄影棚里的器械道具也不见得新。灯架子已经用了数年还没更新,上头一层浅浅的锈斑,站在余阳的手心。
实习生调好旁边的灯光,又把架子升回去。他看了看角度,发现灯光的位置发生了点偏移,便抱着灯架子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退,便撞倒了身后的另一个灯架。两米高度的灯架嘎吱作响,直直地往下砸去。
实习生懵了。
他这一撞,估计要撞没了自己尚未开始的职业生涯。
场上的其他人都慌了,因为那倒下的灯架,砸向的便是站在它边上的余阳。
一时间,惊呼声此起彼伏,余阳惊讶地回头,看见向自己倒来的金属管构。这玩意有多沉,她再清楚不过。
疼痛并没有如预期般而来,全场人的慌乱之中,有人飞身奔来,扑着将她搂进怀里。
余阳落入了褚逸扎扎实实的怀抱,抱着她的男人浑身肌肉都紧绷着,将她裹在炽热之中。他像是要把她融入身体里,丝毫不肯松手。
“二哥!”
“余阳!”
数道惊呼几乎是同时响起,灯架子在褚逸身上一砸,又坠到一旁地上。大灯哗啦碎了一片,玻璃片噼里啪啦洒下来。
两人顺势倒在了地上,褚逸一声闷哼,吃痛得皱了眉。
周边的人们纷纷围了上来,余阳惊魂未定,茫然的眼神看着依然抱住自己的褚逸。两人的呼吸声都急促,但彼此眼中的自己却像是放了慢镜头,一帧帧清晰。
他穿得简单干净,可薄薄的衣衫下,那些几近喷薄而出的肌肉依然块状分明。
他的手紧扣住余阳的腰身,搂着她的身躯,沉声问道:“你没事吧?”
余阳惊魂未定般懵懂,摇了摇头,也问:“你没事吧?”
“没事。”他将手从她身上松开,往边上一撑。
王江拉了他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而一旁的工作人员也拉起了余阳,查看她身上是否有伤。
实习生颤颤巍巍地抱着灯架,一个劲儿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余阳没心去理会实习生的道歉,看了眼褚逸,瞧见他胳膊上被碎玻璃划出的血痕。抓过他的手,仔细打量一番,嗔怒:“你这也叫没事?”
褚逸也是才注意到手臂上挂了彩,大手随便一抹,把血给擦了。
瞿天在一旁看不下去,对着门外跑来查看情况的工作人员道:“有没有医疗箱什么的?最好是有碘酒。”
褚逸却道:“真没事,别麻烦了,我去用水冲一下。”
他把手从余阳的手里拿走,炽热的温度离开了体表,余阳顿了顿,看着他头也不回走出摄影棚的背影。
余阳在想,刚才就那么一瞬间的事,他怎么会想到要冲上来护着她呢?
这种带着力量感的拥怀,让她浑身充斥着麻木的生命力,就像有人撬开了她的肌肤,把热流一点点注进她的体内。
每次被人搂在怀里,都在被人拯救。
她呆呆地愣在原地,身旁围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人细心地看她身上是否有受伤,也有人清扫起那一片玻璃碎渣。
谢泽贤拨开人群来到她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肩:“吓到了?”
余阳摇摇头。
“没事就站回来,赶紧拍完照,我们还得去挑歌。”
“哦。”
余阳几次深呼吸,才把过快的心跳平复回来。
那个实习生已被摄影师调到一旁,换了另一个更有经验的灯光师来上手操作。
余阳心不在焉,余光一直瞥着门外的方向。直到褚逸湿着手臂回来,她和谢泽贤的几张合照才刚刚拍完。
摄影师一说结束,她便快步走向了被王江和白尘飞围着的褚逸。
王江与白尘飞对视一眼,纷纷让开两步。
余阳对着褚逸,深深一鞠躬:“谢谢你。”
她的客气礼貌让褚逸愣住。这样的道谢,几乎只会出现在陌生人之间。
她身上的那种疏离感还是对他保留了下来,就像是也要同他撇清关系一样,当众这么隆重地道谢。
褚逸拉下袖子,盖住手臂上的伤,平淡道:“你没事就好。”
出摄影棚后,谢泽贤带着余阳又来到了三层的训练室。训练室里有成套的音响和乐器,也有不错的录音设备。当初是十四个人共用的空间,现下只有余阳一个人使用,显得空荡宽敞了许多。
在备战决赛期间,余阳要选好自己的两首个人歌曲,也要准备好与导师的合作曲目。
合作曲目对于余阳来说是最好决定的,因谢泽贤气性高,坚决不在演唱会上唱别人的歌。而在他自己的作品集之中,唯一的一首男女对唱,便是他当年和他前妻一起合唱的《当然》。
《当然》当年的发行人,也是先前余阳见过一面的李卫东。音乐的版权没有什么问题,这首歌也就简简单单地定了下来。
余阳和他在录音棚里试着合唱了一版,谢泽贤根据余阳的音域和特点,把中间的一段副歌修改了一截。余阳没什么乐理知识,也看不懂他做出的调整是什么意思。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她不插手参与。
但她自己的两首歌,选择起来就有了困难。
她在自己的歌单里挑来挑去,选出了一首《回到拉萨》和一首《月半小夜曲》。但谢泽贤并不支持她唱《回到拉萨》,说是这首歌在淘汰赛时已经被梁振东战队的另一位学员演唱过。重复的翻唱会让现场的效果产生折损,不如再另选一首。
而《月半小夜曲》本就是谢泽贤以前建议她唱的曲目,只不过那时是第三轮淘汰赛,现下是总决赛。他觉得这首歌能让她出彩,而站在更大的舞台,只会让她的光芒更加耀眼。
余阳试唱了一回,除了粤语唱得有些蹩脚之外,其余的部分都能让两人满意。
试歌进行到一半,训练室的门被敲响。
谢泽贤把手头的音响一关,朝外边喊道:“进来。”
那位早上见过面的副总监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看见两人站在操作台前,笑道:“余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的操作失误,差点让您受伤了。”
余阳也笑笑:“我没什么事,受伤的是褚逸。”
“我们已经请专业的医护人员给褚先生看过了。我代表我们《歌声》节目组,向您和褚先生道歉。我已经向人事处反应了那个实习生的问题,您放心,应有的措施我们都会采取的。”
“要把他开除吗?”
“他现在还在实习期,等到本周的交接结束,我们就不会继续聘用他了。”
“唔。”
余阳撇了撇嘴。做错了事,确实该承担责任。而且他摔坏的那盏灯价值不菲,如果要赔,那可不是笔小数目。
不过这些琐事也轮不到她来操心。
副总监过来,一来是道歉,二来是说一说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我们在下下周的周六,全组人员会一同前往北京。为期一周的彩排之后,总决赛会在工人体育场进行。而在杭州的这段时间里,我们的节目组会跟随记录下您二位的教学备战情况,以供我们在总决赛的预热 VCR 使用。
要提醒二位一点,总决赛的冠军选择权不再在导师的手上。届时,现场的观众和媒体代表拥有为选手投票的权利。所以赛前 VCR 中形象的展示和赛时的歌曲展示,对于最后的冠军角逐都很重要。”
谢泽贤一笑,问道:“你现在是在说,《歌声》最后的冠军,看的不仅仅是歌声,是吗?”
副总监笑着说:“谢老师,原则上,我们是一档只看歌声的节目。但是您同样也是这一行的人,媒体缘和观众缘的重要性,我相信您应该能够理解我们。”

第四十一章 说开
在训练室里的摄像头机位从头到尾没有发生过更换,当初十四个人在这个房间里是什么样子,如今只有一个人,它还是什么样子。
谢泽贤与余阳在这个房间里说的话、做的事,都有可能被节目组采用镜头,剪进赛前的 VCR 里,届时在全国观众面前播放。
这个房间看上去私密密闭,其实并不是什么个人空间。余阳心知肚明,所以在这里,能不讲话的情况下,尽量就不说话。而谢泽贤这人平时嘴上没什么把门,一遇到跟音乐相关的事,却又会变得十分认真。
午饭是江姗给两人送来的,余阳本以为自己的那份该是节目组发的盒饭,但拿到手里,才发觉自己和谢泽贤拿到的饭食别无二致,并不是台里的食堂统一做的。
江姗拆了筷子递给余阳,告诉她:“我叫助理从外边买来的,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忌口,反正就照着谢泽贤的口味也给你买了点。”
余阳一颔首,道了声谢。
“行了,咱们也别客气了。现在咱们算是走到了一条船上了,你最好争气点,给谢泽贤拿个冠军下来,对你对他都有好处。”
余阳叹口气:“……我尽量。”
谁都想让她拿冠军。
今天来大楼时,已经做好了吃难吃的盒饭的心理准备,忽然脱离了盒饭的苦海,心里还是微有些庆幸。
吃完饭后,她又去了趟露天平台。
褚逸正坐在太阳伞下弹吉他,见到她过来,也没什么惊讶,只是停了手中的动作,淡淡地问她:“来浇水?”
余阳点了点头。
“不用浇了,都死透了。”
“想试一试,也许我给它们浇透,还能活几株回来。”
她走到水龙头软管前,开了阀门,如先前每一次来这里浇水一般,给露台上上下下的花草都浇透了一遍。这几天的杭州不是没有下过雨,但几天一次的暴雨难以把它们从太阳下抢救回来。
露台土浅,植物的根基也浅,本就是缺点水就要死的。余阳也知道自己在做无用功,但就是还想试试。
褚逸一声不吭地抽起了烟,视线落在她身上。
良久,他一支烟结束,她还没把水浇完。
褚逸忽然开口问道:“你最近在躲着我?”
余阳不解地看向他:“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生疏了。”
“嗯,这确实。”余阳关了阀门,冲水的噪音也顿时消失。她看了眼手边枯死的夏花,上一次看到它时,还开得热热烈烈,现在却已经凋零腐朽。她叹口气,也问他:“那你没有躲着我吗?我还以为,是你想跟我生疏。”
褚逸目光如炬,直白地盯着她的眼睛:“余阳,我没有。我是怕给你造成困扰,上一次…之后,你的状态一直不对。”
“原来是这样,那是我误会了。你也误会了,我状态不对不是你的问题。我们能把话说开就好。”
“你觉得我们说开了吗?”
“还有什么需要说开的吗?”
褚逸依然紧紧地盯着她,眼神似要刮开她身上那层不肯卸下的屏障,看清她心中的本真。他沉下了心,又问她:“我如果在这里跟你说开,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冒昧?”
余阳顿了顿,给出自己的回答:“嗯,会的。不能说是冒昧,只是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好,我明白了。”
王江先前就和褚逸吐槽过,说余阳看上去文静温柔,其实心里硬得很,根本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面对一些事,余阳做出的反应,完全不符合她的年纪。
她内心里有着一套很强大的逻辑,支撑着她在任何时候,都能坦荡地面对发生的事。
余阳继续浇起了水,嗡嗡的水流声掩盖了两人之间交错浅淡的呼吸。
看着那些枯败了的植物,余阳很想再叹一声气。
不知道是死亡的气息蔓延在空中,还是头顶的烈日晒出了她一身汗的缘故,总觉得胸中憋闷着什么,难以疏解出来。
浇完水后,她便匆匆离开了露台,回到了训练室里。
谢泽贤正坐在训练室的钢琴前,弹奏着《当然》的前奏。
这是他当年写给还在幸福婚姻中的前妻的歌曲,歌词中充满着婚姻的浪漫与甜蜜,重复歌唱的“我当然爱你”,就像是一封表白信。
余阳站在训练室门口,看见投入到音乐中的他。
很难想象,当初能写出这么真情实感的情歌的他,怎么会跟他的妻子婚姻破灭。他的那位女明星前妻,现在已经重组了家庭,去年刚生下了一对双胞胎。而他还是孑然一身,两只手在钢琴的黑白琴键上舞动,把这首属于他的歌在多年之后再次奏响。
余阳没有出声,直到他结束了这首歌,才敲了敲门,走进了训练室。
谢泽贤从琴凳上起来,笑了声,说道:“你进这里还要敲门做什么?把自己当客人了?”
他一开口,刚才弹钢琴的那个忧郁多情的美男形象瞬间破灭。
余阳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走到了音响台旁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那就先定下《当然》和《月半小夜曲》两首歌,你觉得呢?”谢泽贤又问。
“好的,听您的。”
“嚯,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谢泽贤不屑地掏出手机,给江姗发去短信,暂定下这两首。还有一首个人曲目就先空着,等两人商量出个结果,再报给节目组。
下午的时间,两人都在房间里试唱《当然》。
总决赛是在北京工人体育场进行,空旷的室外场地的音响效果,跟室内的演播棚肯定有差别。在巨型音响的加持下,歌曲的氛围和整体效果比逐字逐句的准确性更加重要。
这些细微的差别,谢泽贤肯定比余阳有经验得多。这首歌又是他自己创作的,想怎么改编都得心应手。余阳又是个还算有领悟力的学生,越唱越有感觉。
比起盲选时在台上敞开音色唱《gimme gimme gimme》的时候,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适应和教学,余阳的歌声中更多了些人为安排的技巧,也有了训练的痕迹。
江姗偶尔到训练室里来小坐,看他们两个说话、互动。休息时,她也会主动给余阳倒水。
余阳对她的印象,其实更多地停留在了初见面时,她抓包她偷拍谢泽贤的那一次。那时候江姗对她可谓是毫不客气,整张脸上都写着“离我远点”四个字。后来她和谢泽贤传起了绯闻,江姗更是常常一张气急败坏的脸,见着谁都像在骂人。
但最近几次的相处之中,也不知江姗怎么了,对她愈来愈客气温柔。
或许正如她所说,现在的余阳,已经和他们站在了同一艘船上。《歌声》的大爆几乎给谢泽贤的身价翻了一番,如今余阳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的名字和谢泽贤的名字注定是要绑在一起了。余阳若是能走得更远,对谢泽贤和他的工作室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这便是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的道理。过去的那些成见,都是要在现下的状况中放下的。
今天的流程安排本只有拍摄写真,是谢泽贤提出抓紧时间把歌定下来,余阳才在大楼里又挑歌又练歌,待到了晚上。
但她也是在晚饭后要出门回酒店时才发现,原来紧着进度留在台里练歌的人不仅只有她一个,另外三个冠军也都还在台里呢。
早上那辆保姆车又载着她回到了酒店,她跟谢泽贤与江姗一同坐着电梯上楼。江姗看着手机上的消息,问余阳:“你有微信吗?”
余阳奇怪:“什么?”
“微信。”江姗调出一个手机软件,给余阳看:“就是这个。”
余阳摇摇头:“我不怎么会用手机,也没用过这个。”
“你回去可以注册一个,这比短信方便。你注册好了,下次加上我,有些工作上的事,也可以及时通知到你。”
“好。”
电梯抵达十七层,余阳先下了楼。
她的房间在十七层最东边的角落里,连排的房间一个个路过,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门前。
掏房卡时,她闻见一股淡淡的烟味。转头寻找烟味的来源,瞧见门边那扇窗户的框边,有着两三团分散的烟灰。窗户被推到最大限度,窗外的热流和室内的冷气相交汇,既寒又暖。
余阳朝着窗框吹了口气,把那些烟灰吹出去。散乱的灰黑色在落出窗外的那一刻便随着气流翻飞着飘远,纵使她极目望去,很快也看不真切。
房卡贴在门锁上,滴地一声,房门开了。
白日里保洁人员已经来给她做过了房间的基础清洁,大床上用毛巾叠出了一朵跟酒店标志形似的毛巾花,而沙发边的茶几上摆着一盘新鲜的水果,都在欢迎着她回来。
但她知道,今天来到这层楼角落里的人,不只有她和保洁人员。那些烟灰的来源不必问清,她自知道其缘由。
带了一天却一张照都没有拍的相机被她摘下,轻拿轻放地摆在了桌子上。一头扎进床里,总觉得心里乱糟糟的。

第四十二章 明白
依据节目组的意思,冠军选手的个人 VCR,不仅仅需要在台里摄录,也要适当地拍摄一些外景。
这些与节目组的沟通都承担在了谢泽贤那一方,余阳很少主动出面和节目组交流。而谢泽贤又是个不会好好说话的人,这件事便又落在了江姗头上。
余阳只负责练歌选歌,其他的事都用不着她操心。
第一次出门录外景,是谢泽贤带着她,前往西湖边的山隐酒吧。
两人乘着节目组安排的车一路沿着西湖边驶过,停在了南山路的一角。跟拍的两个摄影师紧紧随着二人走着,而两人身上的收音就夹在衣领处,把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录下。
余阳在车上看过了节目组发给她的台本,该说什么话题,做什么事,节目组都对他们有过安排。她无非做做镜头前的求偶妹,听谢泽贤在酒吧里给她介绍他当年在这里驻唱的往事。
山隐的老板也是谢泽贤的旧友,今天要来拍摄,两人早早打过了招呼。
节目组一行人过来,老板十分配合地拿出了当年的相册,给余阳介绍道:“当年老谢在我们这里,每天晚上都有一大批小姑娘追着过来听他唱歌。后来老谢走了,再来的顾客总是会问起他的事。坐坐他坐过的椅子,拍几张照片也好。”
余阳看着谢泽贤的年轻时候,再抬起头此时此刻的他,再一次深深感慨时间对他的宽容。年龄的变化并没有给他带来苍老,他的每一条皱纹都太有眼力见,只让他更具有成熟男人的韵味。
如果不开口,确实会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
谢泽贤笑着把相册合上,领着余阳到卡座上坐下。酒吧里已经被清了场,安静的氛围中悠悠响起《盛开》的歌声。那是谢泽贤当年一举成名的代表作,也是这家酒吧与谢泽贤共同的回忆。
他按着台本上写给他的提示,跟余阳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并用自己当年的经历鼓励余阳,一定要好好地唱,用自己独特的风格闯出一条路来。
余阳笑了笑,啜一口面前的柠檬水。
做歌手真的不是她的梦想,她很难想象自己现在居然勉强算是歌坛的一份子。好好地唱,对她来说真不是件重要的事。
但在这样的场合里,她也不去反驳他,只是回之轻哂,默然不语。
余阳不是第一次来山隐,上一回到这里,是在对岸的湖边给客人拍照,回学校的时候突然来了兴致,便到这里喝了一杯酒。
窗边的盛夏湖景与上次见到的景象别无二致,只是上回是夜里,这回是白日。门口的路上少了许多流灯幻彩,明媚的日光滚烫地洒下来,把路上的行人都烤进屋子里,见着日头就胆寒。
两只镜头一近一远地拍摄着,没有停机的一刻。余阳耳边听着谢泽贤的话,偶尔点个头回应一声,但神思却渐行渐远,从湖边的景色想到自己的相机,又从约拍的返图想到下一只想买的镜头。
等到户外的拍摄结束,一回到大楼里,余阳便打开笔记本连上网,将自己刚才想到的待购镜头加进备忘录清单。打算等什么时候空下来,便去二手摄影器材市场淘一淘,看看有没有价位合适的。
拍摄、练歌,日子没什么大变化,就这样过了半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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