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版小说三山叹息裴宜之清宁强推三山叹息裴宜之清宁免费小说无弹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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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今,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后来逐渐熟悉,他们的声音越来越整齐,越来越大,向四周扩散开去,隐隐还能听到一阵回音。
整座牢房,就这样靠着口耳相传,俨然成了一处特殊形式的学堂。
这是我之前怎么也没想到的。
起先,狱卒们还面面相觑。
后来,连他们也忍不住坐下听。
孙狱丞笑说:「这群小子们都是粗人,没想到还有这机缘,能听先生讲课!」
这日,我正讲到「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只见孙狱丞着急忙慌地跑进来,说:「先生,圣旨到了!」
10
当我踏进勤政殿的大门时,心口还在怦怦地跳。
圣旨上说,皇上听闻有人竟在大理寺狱内开起了学堂,惊奇得很,便一定要见一见这个开学堂的人。
可怜我身在狱中多日,哪里知道狱中的读书声,竟然以大理寺狱为中心,传播开了去,还曾引得不少人驻足围听,大感稀奇。
没多久,这事就在民间流传,还有瞽目先生将此编成了故事,专门在茶楼酒馆演讲。
据说场场听客爆满,给商家和说书人都带来了不菲的收益。
后来,此事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酵,大理寺的一众官员都还来不及反应,倒叫宫里先得知了这件事。
是以,才会有这道圣旨。
皇上问我,因何罪入狱。
我说:「听说是因为民女私藏禁书。」
皇上闻言,沉默半晌,道:「此言何意?难道你连自己犯了何罪都不知?」
他声音威严,以势逼人,我顿时呼吸一窒,忙深吸了口气说:「皇上,民女的确不知自己犯了何罪,那禁书从何而来,民女也不知!」
我打定主意要趁此次面圣的机会,洗清冤屈。
我入狱已一月有余,按理说,我这样的大罪,早就应该审理了,但迟迟未有回应,我便猜测,中间哪里应该出了问题。
果然,皇帝召见了大理寺卿前来。
大理寺卿说此案半月前卷宗就已经交了上去,上面人证物证俱在,还有我的认罪画押,说是已经审过了。
但他在看了那本所谓的禁书之后,发现那本禁书页面崭新,不似有人翻阅过,且没有批注等痕迹,倒像是新书一般,心中便起了疑,遂将此案搁置了去,暂无定论,还交代了下面官员重新审理。
只是还没得到反馈,就被皇帝召见进宫。
他这样一说,皇上便吩咐将那本禁书取来。
他拿在手里翻了翻,略一沉吟,便挥手让大理寺卿退下,顺便将我带了回去。
大理寺卿亲自将我送了回去,看了眼我的牢房,不置可否,临走前嘱咐说:「好好待着,不要急。」
再次入宫时,我已经恢复了清白之身。
勤学私塾被封,郭怀旧被查出强抢民女、买凶杀人等罪状,被判秋后问斩,进了死牢。
而那位郭姓的大理寺正亦被革职查办,下了大狱。
皇上问:「朕听闻你在狱中教导他们『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你以为他们听得懂吗?」
我说:「回皇上,民女以为,听得懂听不懂,不在于犯人和非犯人的区别,而在于听的人愿不愿意听懂。有的人身在桃源,却作恶多端;有的人身处炼狱,亦好行善事。君子与小人的区别,不应当比较于置身之环境,而在于君子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而小人反其道行之。」
殿内寂静良久,而后一声「好」响彻殿宇。
我悄悄吁了一口气,知道这关是过了。
之后皇上问我,可否愿意留在宫里做女官,教导九公主学业。
我正在坦诚相告和委婉拒绝之间游移不定,却听小黄门通报,成王世子来了。
11
我才退到一边,却见一双皂靴停在我面前,惊诧道:「你怎么在这里?」
这声音如珠落玉盘,清亮又沉稳,听来颇为熟悉。
我抬头一看,不是我那位因茶结缘的「多年老友」是谁?!
原来,他竟然是成王世子卫承澜。
我曾猜想过他的身份,却从未往亲王府上靠拢过,看来还是我格局没打开。
皇上见此情状,问是怎么回事。
卫承澜这才不慌不忙地向皇上行礼,而后将之前与我相识的事情缓缓道来。
原来,一个月前他祖父病逝,成王府治丧,他接连忙了一个月,这才得空出门。
是以,他并不知道三山书院的事。
他这怠慢之态,皇上也不追究,反而像习以为常一般,我不由心中暗暗惊奇。
不料,皇上听罢却对我说:「既然当初承澜亲自上门请你去府上为西席被拒,想来,如今朕想留你在宫中教导公主,你也是不愿的了?」
我闻言一惊,连忙跪下道:「皇上明察,能得皇上金口玉言,留民女在宫中教导公主,是民女莫大的殊荣,只是民女志不在此,望皇上恕罪!」
皇上「喔」了一声,问:「你既志不在此,那你倒是说说,你志在何处。若说得好,朕便恕你无罪!」
我说:「民女,志在为千人师,而不只为一人师。」
皇上手掌往案上一拍,乍然道:「你怎不说你愿为万人师?!区区千人,你可满足?」
我把头垂得更低:「『万』乃上数,民女不敢认,请皇上明鉴。」
皇上沉默良久,方道:「区区一女子耳,竟有此雄心壮志,又知进退不逾矩,若朕的臣子能有一半像你,那朕还有什么可操心的。」
最后,皇上赐我黄金千两,放我出宫。
走出殿门,我脚步虚浮,如踩在云端。
卫承澜在侧,啧啧了两声,说:「千载难逢的一次机会,我怎么就给错过了!」
我说:「什么?」
他那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一眨:「英雄救美呀!」
我没说话,只嘴角抽了抽。
他也不在意,笑了笑,随即负手前行。
「走吧,我送你出宫。」
没想到,却在宫门口遇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人,裴宜之。
他穿着正四品绯色文官官袍,一副准备进宫觐见的模样。
正四品,别人要用一辈子走的路,他一步到位。
这就是当驸马的好处?
看到我,他停了下来,颇为意外:「宁儿,你怎会在此?!」
我还未说话,卫承澜倒先开了口:「宁儿?」
又看向我:「你们很熟?」
我回了一声「不熟」,转身就走。
12
我一回来,清宁就扑上来抱着我哭,我安慰了好一阵才停。
说到底,她再能干也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当下便抽抽噎噎地问我:「姐姐,我们以后怎么办呀?」
怎么办?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我就想好了。
如今我沉冤昭雪,私塾也已解封,还意外之喜得了千两黄金的赏赐,心中便筹谋着将这些钱用来把私塾扩建成书院。
原本我也有扩建的计划,但我手上的存银,也只够在私塾周围再扩建一两个院子出来罢了。
如今,我准备买下后山山脚下那块地!
三山私塾之所以叫三山私塾,就是因为三面环山,一面临水。
如今一想,当真是个建筑书院的好地界!
清宁听了,眼睛一亮,兴奋得拍手叫好,突然声音又戛然而止,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看向了我身后。
我回首一看,卫承澜正站在院门口扇着扇子,怡然自得地笑。
我们不是在城门口就分开了吗?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我想了想,还是跟了来,果然给我碰上好事了吧!」刷的一声,他将扇子一收,踏步进来。
我很疑惑:「有什么好事?」
他说:「你方才不是说,要扩建书院,这不是好事是什么?」

这于我而言自是好事,可于他而言,算得上什么好事?

他却打量了一圈周围,回头说:「这样,我那里就有盖房子的好手,都是府里的家生子,又是老手艺人,用起来既顺手又放心,明日我就让他们来听你吩咐,如何?」
我眨了眨眼。
成王府里养的手艺人,那都是专门为成王府修房子用的,如今要给我用?
我自然求之不得,于是赶忙谢过,问道:「那工钱怎么算呢?是按东市统一的价格算吗?还是再加几成?」
他看着我眸光闪烁,半晌才笑道:「那就,按东市的价来吧。」
我悄悄松了口气。
若他说不要钱,或者给我减免几成,恐怕我就得想办法婉拒了。
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
有些事情,还是银货两讫的好。
第二日,一群木匠果然如期而至,还带来了已经初步成型的图纸。
我一见,不禁惊为天人,一问之下才知是卫承澜昨晚连夜画的。
他昨日就那么打量了一圈,回去就制成了这张图,简直就是天才!Ӱž
我手捧这张图,如获至宝。
就这样,三山私塾的扩张计划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期间,以前的学生听说了我出狱的消息,纷纷找了回来。
学院要建,学生的学业也不能丢。
但小院已然被规划了进去,所以我就在以前搭篷的地方继续讲课。
有些村里的庄稼汉子,得知在修书院,纷纷过来帮忙。
二狗和柱子的爹,还有葛屠夫都在其中。
葛屠夫每天卖完猪肉,回村就直奔这边,撸起袖子就开始干,还说:「只要一想到我家书念以后会在我盖的书院里读书,我就比杀猪还兴奋!」
我:「……」
学院扩建得如火如荼,期间,我请回了之前的厨娘,还有赵大婶儿等人,一起给工人做饭送水。
她们做完饭还能回家带带孩子,做做家里的活计,又得了工钱,一举两得,高兴得不得了。
很快,学院已经初具模型,我几乎已经可以看见它以后容纳万千学子的模样了。
然而,处于兴奋中的众人,谁都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几乎毁掉了所有人努力的一切。
13
那天晚上天气闷热,我与清宁正在屋内昏昏欲睡,清宁一下子坐起来,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我鼻子一抽,是火油!
等我们冲出去的时候,后面的房梁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热气扑面而来,而几名黑衣人正翻墙逃走。
清宁一嗓子喊出来:「着火啦!救火啦!有贼!葛大叔快抓贼!」
清宁的嗓门,一传就是几里路。
听见的邻舍纷纷跑了过来,手里拎着水桶、木棍。
葛屠夫手持一把杀猪刀杀了过来,一声怒吼,直接跟才翻出院墙不久的黑衣人对上了,竟还有模有样地对了几招。
一时间,灭火的灭火,抓贼的抓贼。
来人为了方便行事,只来了五六个人,但身上都带着刀。
他们被村民围住的时候,本来想杀出去,但是被留在这里过夜的木匠拦住了去路。
成王府的木匠竟然会武,还个个都是练家子!
很快他们就被制服。
村民围拢,扯烂了他们的衣服面巾,将他们打得鼻青脸肿,捆了起来。
有一名木匠飞快打马进城报信,卫承澜很快也赶了过来。
彼时大火还未完全熄灭,我手提木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满脸都是黑灰。
卫承澜疾步走到我面前,端详了半晌,扯出一张白得发亮的绣帕就往我脸上擦,而后将帕子塞进我怀里,转向被捆的贼人。
谁知他瞧了一眼便笑道:「这几个瞧着,颇为眼熟呀。」
黑衣人好似也认出了他,纷纷唯唯诺诺地低下了头。
原来,那几名黑衣人都是端和郡主的贴身侍卫。
他们奉端和公主之命,火烧书院。
卫承澜押着黑衣人走了,临走时说:「看本世子不扒了她的皮给你做凳套!」
翌日,就传出端和公主府被烧的消息。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才停。
据闻,端和公主府被烧得面目全非,端和公主和驸马日常起居和常去的地方,烧得最为严重,几乎已经不能用了。
而端和公主还被火舌烫伤了脸,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面对这满目凋零的书院。
亦是黑漆漆一片,同样面目全非。
心想,谁又讨了好去?
后来卫承澜跟我说,要不是因为端和公主府连着半条街,他怕连累附近的世家,这场火可不会这么容易停。
他说这话的时候,桃花眼泛着红光,俨然气还未消尽。
这件事最终闹到了皇上面前。
端和公主找不到下黑手的人,就到皇上面前去哭诉。
结果反而将本想掩盖的前尘往事,都牵扯了出来。
皇上得知了裴宜之的身世,和我与裴宜之的过去。
一时间甚嚣尘上。
不论坊间、朝野都在传说我、裴宜之和端和公主三人间的风流韵事。
皇上估摸是面子上过不去,再次召我进宫。
他问我:「若朕让三驸马与端和和离,遵守当初你父亲临死前的约定,你可愿意?」
那时端和公主、裴宜之、卫承澜都在殿内。
端和公主右脸裹着纱布。
看来传言不虚。
我说:「回禀皇上,裴大人与端和公主夫妻之事已成事实,父亲生前一向希望民女怀德自重,是以,民女不屑做这般拆人姻缘的缺德事;再有,民女也不喜欢二手货,尤其是男人。」
14
话落,殿内众人表情精彩纷呈。
端和公主与裴宜之都煞白了脸。
端和公主是气的,因为我骂她缺德。
裴宜之估计也是气的,毕竟我讽刺他是二手货。
只有卫承澜在笑,笑得毫不掩饰,笑得趾高气扬。
直到皇上都看不下去了,对他说:「你再笑,朕叫人把嘴给你缝起来你信不信!」
他这才止住。
只是看我的眼神,熠熠生辉。
我都不知道他在兴奋什么。
皇上话是这么说,却语带纵容无奈之感,哪有半分要缝他嘴的样子。
这段时间,我也弄清楚了卫承澜如此受宠的原因。
原来,他父亲成王是皇上的拜把子兄弟,曾对皇上有救命之恩。
而卫承澜自出生起,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皇上身边长大的。
其性格脾性跟成王不怎么像,跟皇上年轻时倒是像极了。
皇上因此一直把他当自己儿子疼,据说比亲生的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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