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张长贵重重往林氏身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呸!你这个狠毒的泼妇,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着抄起一旁的门闩,没头没脑地就往林氏身上使劲招呼,村民对林氏一向没有好感,更是无人去拦。
林氏杀猪一样的哀嚎着,张长贵生生打断了门闩,眼见林氏喊声越来越弱,啐了一口,头也不回地就出了门。
柔嘉对林氏没有什么同情心,这个坏女人存了那样的坏心思,有这个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不过这个张长贵嘛......
她默默地从人群里挤出去,紧走一阵,跟在了他身后。
手里捏着刚才从实验室二层拿出的那包白色粉末,语气平淡地喊了声:“张长贵~”
张长贵听到有人喊他,诧异地回过头来。
见到柔嘉那副娇美的小脸,瞬间就把去城里赎女儿的事抛到脑后。
色欲熏心道:“哟,你想通了!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是想男人了!早跟了我多好,那晚也不至于挨打不是......”
未等他说完,柔嘉展颜一笑,轻声道:“以命抵命,很公平吧。”
抬手便出一片白色迷雾,张长贵像是喝醉了酒一样,踉踉跄跄,东倒西歪......
柔嘉用了十足的力气,抬腿朝着他重要部位就是一脚,正中靶心。
天色渐晚,门口看热闹的村民逐渐散去,谁也没有注意到,大路边的池塘里,跌进去一个不吭不响不挣扎的烂人。
柔嘉面上一片平淡,仿佛随手处理掉一块垃圾一样。
她虽然不愿意害人,但她也并不是以德报怨的圣人,她在原主的记忆里不断共情着对这个烂人至死方休的恨意,如今的下场,全是这个人渣应得的。
她抬头看着远处太阳落下去的方向,轻声说道:“放心吧,你受到的不公,我统统会替你还回去。”
柔嘉回到柴房,看着空荡荡的土炕,楚玄信已经不在了。
她心下微微有些遗憾,那个男人的身体分明还未好全呢,自己连药方都还没来得及给他写,他竟然就不告而别消失了!
和这样一个俊美无双的男人生死相依地睡了一夜,竟然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真是有点可惜呢!
不过既然他都走了,那她就更不想再继续呆在这个村子了。
她打定主意,天一亮就离开!
第5章 祝府来人
她昨天进城的时候打听过了,大顺国的京都,名曰洛城,地处中原地区。
从现在呆的小村子里一路向东,不出五日,也就到了。
清晨阳光和煦,小路两旁不知谁家菜地的篱笆架上开了一大片蔷薇花,远处青青绿绿一大片的麦田里结着沉甸甸的麦穗,再远处,还有牧童骑在牛背上驱赶着要去庄稼地里啃食的黄牛。
柔嘉怀揣着昨日卖人参的五两银子,一路悠悠荡荡。
刚走到村口,就看到村民们正围着一辆外表简单低调马车,不停地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赶车的小厮一身靛蓝绸衫,周正精神,十分伶俐,似乎是正在询问些什么。
她正要绕过去这摊热闹,却被热心肠的邻居大婶一把拉住。
迎着柔嘉疑惑的视线,大婶满是怜惜地说道:“丫头啊,你家来人了,说要接你回去呢,可太不容易了呀,这下就回去享福去吧。”
话里甚至有种自家孩子终于有出息了的意思。
柔嘉眨了眨眼,怎么会这么巧?
她刚要去见识一番洛城的繁华,祝家就想起来还有个女儿流落在外,要接她回家去了。
这祝丞相家里真是有点意思。
不过也好,有人来接总比她自己跋山涉水辛苦奔波回去要强得多。
毕竟这么远的距离,能坐车,谁想走路啊?反正柔嘉的字典里没有自找苦吃这几个字。
柔嘉笑得一脸温和,睨了一眼悄悄打量自己的小厮。
小厮立即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四小姐,老夫人马上六十大寿了,甚是挂念小姐,小的奉命来接您回府去。”
“哦,既然这样,那就走吧。”
她没有丝毫的扭捏,她干脆利落钻进了马车里。
马车是丞相府专门安排的,外面看起来朴实无华,没有丝毫奢华的样子,内里却别有一番洞天,华丽、舒适又精致。
角落里放着几个柔软的抱枕靠垫,一张小茶几放这些精致的果脯茶点。
柔嘉默默地感慨了一番真不错。
角落里的两个打扮的一模一样的小丫头,穿着同样款式的半旧的不太合身的翠绿小褂,灰扑扑的窄脚裤,梳着两个简单发髻。
比她身上那身粗布旧衣没好到哪去,正怯生生地看着她。
她顿时起了兴致,丞相府如今已经破败到这个程度了吗?
记忆里原主她娘可是带过去了百十万两的银钱嫁妆,还有无数的铺子田庄,这才这么几年啊,就都霍霍完了?
啧,也太不会过日子了吧。
收回思绪,她捻起一块茶几上的小点心,好奇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在府上是做什么的?”
两个丫头闻着桂花糖糕的香气,食欲大动,但又十分拘谨,其中一个胆大的丫头回道:“回小姐的话,奴婢叫做绿竹。”
另一个小丫头也慌忙接话:“奴婢叫做白桃。我们二人来府上不过月余,如今在后院里做一些洒扫工作。”
柔嘉淡淡地唔了一声,她看着两个比自己这具身体还小的丫头,也知道不太能指望她们做什么,指着那盘点心道:“来尝尝吧。”
小丫头年纪小,又吃人嘴短,一边吃一边就打开了话匣子。
柔嘉听得津津有味,兴致勃勃地不住地捧着这俩丫头,“是吗?”“真厉害啊。”“真的假的?”
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圈丞相府里破天的富贵。
绿竹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说道:“我听厨房的刘嬷嬷说,她那日去给夫人送燕窝,夫人正拿了大小姐生辰八字,在请算命先生看姻缘呢。”
“可是”白桃有些疑惑地看向绿竹,问道:“听二门的王嬷嬷说,咱们大小姐的亲事,早就定给了七王爷啊?”
绿竹接道:“但是那刘嬷嬷说,咱们府上当时跟七王爷定下的亲事,只说是嫡女......”
见柔嘉也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绿竹像是受到什么鼓舞一般,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原先大家都觉得大小姐才是嫡女,但咱们现在接了四小姐回去,四小姐分明也是嫡女啊。”
白桃年纪小,但是并不笨,分析着绿竹话里的意思,睁大双眼得出自己的结论:“难道是要让四小姐和七王爷成亲嘛?那怎么行!”
柔嘉眼皮一跳,不知道白桃为啥这么大反应,跟着她的话问道:“啊,七王爷怎么了?是什么凶神恶煞吗?是不是长了三只眼睛六条腿?”
不知怎的对这凭空多出来的七王爷忽然有了点兴趣。
绿竹托着脑袋,很是心疼眼前这一无所知的四小姐。
小小年纪就被丢在乡下,好不容易被接回去,竟然还是这样一桩顶替的亲事。
如果是原先的七王爷,那确实是不错的姻缘。
这七王爷的母亲是先皇的继后,先皇年过五十又得了这么个儿子,宠得无法无天,七王爷少年天才,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惊才绝艳,意气风发。
最重要的是七王爷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是洛城无数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可惜他命不好,几个月前,他忽然得了一场怪病,卧床不起,流水一样的大夫去看,都摆摆手说不行了,时日无多。
白桃也想起来那些传言,眼泪汪汪的,短短半天时间,在桂花糖糕的勾引下,她已经开始同情起来这可怜的小姐了。
柔嘉被她俩看得发毛,一颗心被吊得七上八下的,不停地追问道:“啊?你们快说啊!他长的巨丑?”
绿竹抽噎着摇摇头:“不丑的,七王爷长得很好看,奴婢远远见过一眼,就像天上的仙人下凡一样。”
柔嘉深吸一口气,只得耐着性子又问:“那他是得罪了皇帝?聋了哑了瘸了腿了?好色风流?好男风?”
白桃呜呜呜的掉眼泪:“不是的,四小姐,七王爷人高马大,特别洁身自好。七王爷虽然嚣张了一点,但他很有才能的,是当今皇帝最小的弟弟,皇帝还说过要与他共享江山的话呢。”
柔嘉一听这话,更加摸不着头脑了,这个七王爷要真是和她们俩说得一样好,丞相府又怎么会把这天上掉的大馅饼砸在她头上。
琢磨了一下,她猜测道:“那他总不能是快死了吧?”
白桃和绿竹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那看来是确实快死了。
柔嘉眼前一亮,啧了一声,眉开眼笑,拍着大腿直乐:“还有这种好事呢!”
没想到自己在27世纪最大的愿望竟然这么快就实现了:等那个男人死了,整个王府以后都是她的了。她有花不完的钱不说,还是唯一的七王妃,有权有势,嘿嘿嘿,等过了风头,大家都忘了七王爷,自己再偷偷养几个小帅哥......
柔嘉拍哄着白桃和绿竹这俩小丫头,越想越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虽然来的过程有些讽刺。
第6章 她不吃这一套
车行了半日,马车外面逐渐热闹了起来。
白桃掀起车帘向外看了看,笑着说道:“小姐,咱们到洛城了。”
柔嘉心情大好,往外瞧了瞧。
街上人来人往,沿路两边都是叫卖的小摊贩,跟她前世在影视剧里见过的一模一样,她目不转睛地看入迷了。
白桃和绿竹见状互相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又要落泪,更加心疼了:四小姐真是太可怜了,养在乡下,什么都没见过。
小厮放慢了速度,哒哒的马蹄声载着她去往那个陌生的府邸。
祝家的宅子面积很大,并不在闹市区,又行了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
白桃和绿竹扶着柔嘉下了马车,朱红大门上挂着阔气的牌匾,上书——祝府。
差点就镇住她了,如果她前世没有逛过故宫的话。
柔嘉站在那高高的门楣下,一身粗布旧衣,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穿着一般的小丫头,若不是守卫认出白桃和绿竹来,恐怕就要把她们当成来乞讨的乞丐。
而那两扇朱红大门紧闭着,丝毫没有要开门迎人的意思。
白桃年纪小,直愣愣地就过去叩门,连敲带喊大半天,嗓子都冒烟了,门房的人仍旧没有过来开门。
她有些懊恼,四小姐还在日头下等着呢,转过头来疑惑惶恐地看向绿竹:“绿竹姐姐,怎么办啊?”
绿竹也是一头雾水,看着小厮牵着马车已经绕开正门,要往侧边开的小门走去,她不确定地对柔嘉说道:“小姐,大门不开,要不我们也走侧门进去?”
柔嘉面上一脸讽刺,共情着原主的记忆,冷哼道:
“侧门?我娘是原配嫡妻,没教过我走侧门这个道理!祝家既然把我从乡下接回来,自然有我非回来不可的理由,如今又想用相府门楣来震慑我,我失心疯了才会让算计我的人称心如意?”
有求于她,还敢这么摆谱?
那干脆就摆回去好了。
她面色沉静,拂开绿竹替她遮阳的手帕,挺直脊背前行几步,虽然瘦得弱柳扶风一般,仍旧是不容忽视的沉稳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