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真是疯了，她躲了自己三年，怎么可能会回来！
想到这儿，他深吸了口气敛起情绪就往原告席上走。
就在这时，助理的声音再度响起：“韩律你看，就是那位！”
韩曜下意识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骤然僵住。
只见被告席上，一个女人身着合体西装，言笑晏晏，与他记忆中的那人……一模一样！
第十一章
看见苏晴鹤的那一瞬，韩曜的第一反应是——
他在做梦吗？
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只有在梦里的时候，他才能见到这张思念入骨的脸。
可现在……
明媚的阳光从走廊的窗户照射进来，打在女人温柔的侧脸上，鼻翼侧留下一小块阴影。
韩曜漆黑的眼眸牢牢地锁着她，好久都不能回神。
许是察觉到这道炙热的视线，苏晴鹤侧眸看来。
四目相对，只见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激起半分波澜。
就好像她早知道今天会和他见面。
没有回避，没有怔楞，苏晴鹤理整家獨費付的神情平静得像是无风吹过的水面。
韩曜呼吸一滞，想抬起的脚倏地千斤重，再也抬不起来。
这一眼的对视似乎维持了好几分钟，可事实上也就只有几秒。
他有太多的话想要质问她。
但韩曜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出声。
苏晴鹤已经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那冷漠的眼神……仿佛他们从不相识！
韩曜心头狠狠一刺。
耳边倏地传来助理的声音：“韩律，要开庭了。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韩曜扯回思绪，眉心拧了拧，“准备吧。”
半小时后。
审判长：“本次案件判决如下……故原告人控诉不成立，被告人无罪。”
旁听的助理瞠目结舌——
韩曜竟然输了？！
不，值得惊讶的也不是这件事。
而是这场官司里，韩曜很明显不在状态。
他从前分明上了法庭就心无旁骛，今天为什么会这样？
助理还没想明白，就看见自家大律师追着对方律师跑出了法庭。
一桩离婚案而已……韩律应该不至于恼羞成怒找人理论吧？
法庭外，人来人往的走廊里突然响起凌厉的一声。
“苏晴鹤！”
闻声，女人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面色冷淡。
又是那种平静淡凉还夹带着几分厌恶的眼神！
韩曜看得怒从心起。
他深深皱起眉，一把抓过她的手臂扯到身前：“这三年你去哪了？！”
苏晴鹤毫无畏惧地回看着他，而后用力地挣开他的手，嗓音发凉：“这和你有关系吗，韩先生？”
韩先生。
一句疏离的称呼，像是将两人之间过往所有的感情全都划掉。
韩曜浑身一怔，眸色越发冷沉：“怎么和我没关系？苏晴鹤，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是夫妻！”
“你以为留下一份离婚协议书消失就算离婚了？！”
苏晴鹤眉心微蹙，眸底情绪复杂难辨。
她还没开口，身后忽然传来道低沉男声：“小鹤。”
两人同时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高定西装的男人。
他走到苏晴鹤身边，十分自然而熟稔地抬手搂住了她的肩，而后对韩曜礼貌一笑。
“这位就是韩律师吧，果然是年轻有为。”
韩曜却根本没心思去想他这句话是真的夸赞还是反讽。
他脸色骤然阴厉，语气森寒：“苏晴鹤，他是谁？”
第十二章
话落，周遭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和剑拔弩张。
韩曜眼底划过一抹不可置信，但更多的还是愤怒。
“苏晴鹤，我们还没离婚！”
“我就是为了这件事理整家獨費付回来的。”苏晴鹤语气淡然，“虽然我不明白三年前你为什么不签离婚协议书，但对于我来说，从离开那一刻开始，我和你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如果不是要办离婚手续，我根本就不想见到你。”
她毫无起伏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韩曜瞳孔陡然紧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心脏倏地一阵剧痛，像是被人生生撕裂开，又踩在脚下碾碎。
“你三年前要和我离婚，就是为了他？”他语气冰冷，黑眸中似乎闪着血腥的光芒，“苏晴鹤，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签字的。”
苏晴鹤眉心紧蹙：“韩曜，先背叛这段婚姻的人是你，不是我。”
“你不签字没关系，我们法庭上见。夫妻双方没有感情且分居两年以上，这很好判，我相信我会赢的——就像今天一样。”
说完，苏晴鹤再没看韩曜一眼，转身抬步便走。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像一把刀狠狠刺痛耳膜。
韩曜紧紧盯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胸腔不断起伏。
他先背叛了这段婚姻？
他什么时候背叛了？！
还没回过神，韩曜的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下。
谢骆竟还没走。
他朝韩曜淡淡一笑，可那笑意分明没有抵达眼底：“韩律，我理解像您这种行业顶尖存在的人，一般都有自己的骄傲。但不属于自己的人或东西，就没必要紧握着不放了吧？”
韩曜脸色瞬冷：“你是在教我做事情吗？”
“不敢，只是个善意的提醒罢了。”谢骆笑笑，“我还要和小鹤一起去吃晚饭，就不打扰韩律了。”
言罢，他也跟着离开，向苏晴鹤追去。
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
但韩曜仍站在原地，冷峭的眉宇仿佛结了层冰霜。
一直在拐角等着的助理这时才敢出来。
他走近，正要开口，却见韩曜神情冷漠，眼底布满血丝，不由得一怔。
虽然他还没跟韩曜多久，但从未见过这样的韩律。
说难过吧，算不上，更不是绝望，可他身上笼罩下来的那层阴沉黯然，让助理都有些颓丧。
他不禁放轻语气：“韩律，我们……现在走吗？”
韩曜沉默了片刻才点头：“送我回家。”
华庭小区。
推开门，扑面而来满室的孤冷与寂寥。
韩曜看着这个他和苏晴鹤住了四年、后来又只剩下自己的房子，心底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凄凉。
他以前从没觉得这个家有多温馨，直到苏晴鹤的离开，他开始日渐一日的想念。
人真是奇怪，拥有的时候不知宝贵，失去才想珍惜。
可已经失去的东西，连找都找不回来，又要怎么珍惜？
是夜。
韩曜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身边满是空了的酒罐。
手机倏地振动。
他睁开朦胧的眼去看，是助理发来的消息：“韩律，苏律师的号码找到了。”
后面紧跟着一串数字。
韩曜没回复他，直接拨出了电话。
耳边很快就传来女人疏淡的声音：“你好，我是苏晴鹤。”
韩曜呼吸一滞，声音涩哑。
第十三章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几秒。
韩曜的心也在这安静中一点点被悬吊在了半空中。
不知过去多久，苏晴鹤终于开口。
她似乎轻笑了一声，然后语气带着几分讥讽的喊他：“韩曜，这话你应该问自己吧？”
韩曜骤然捏紧了手，嗓子里像扎了根拔不出来的刺，疼得连气都咽不下。
“我不知道……我没有背叛过这段婚姻。”
苏晴鹤的笑变成了冷笑：“韩曜，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敢做不敢认的人。还是说你现在和夏穗玩完了，所以想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韩曜从不知道言语也可以这么刺人。
更没想到，他和她有一天会变成这幅模样。
“晴鹤。”他深深埋下头，嗓音苍白，“我和夏穗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别和我说你跟她没事。”
苏晴鹤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们俩都做过的事我都记得，但我现在没兴趣一条一条列出来，你也不要再联系我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话。当然，如果你想谈离婚，我欢迎。”
韩曜紧紧盯着黑暗中家具的模糊轮廓，眼睛里却只有空洞：“你……就非要和我离婚吗？”
苏晴鹤还没回答，听筒里先传来了谢骆的声音：“小鹤，我洗了些你喜欢的葡萄，要吃点吗？”
韩曜听到苏晴鹤回答：“先放桌上吧，我等下吃。”
那语气，和跟他说话时截然不同。
曾几何时，她对自己也是这么的温柔，看向他的眼神里永远都有爱意。
可这样的她哪去了？
是了，这样的苏晴鹤，是被韩曜自己弄丢的。
心脏瞬时一阵绞痛。
但与此同时，韩曜又听到苏晴鹤恢复了刚才的冷淡语气，说：“是，我非要和你离婚不可。”
话音刚落，不等他再说话，通话便被她挂断。
冰冷的机械嘟声在空荡的房子里回响，屏幕也逐渐熄灭暗下。
然而韩曜却置若罔闻，终究还是将已经到了嘴边的那句话低喃出来。
“可我不想离婚……晴鹤，我真的不想。”
清冷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
韩曜的手上有什么泛过寒光，定睛看去，是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他突然就把戒指摘了下来，而后狠狠掷出去。
凭什么？！
这三年他费劲心思地找她，没有一天不担心害怕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每每有人向他表现出一点倾慕的意思，他就会将戒指展示给对方看，告诉对方自己已婚。
可她呢？她回来，就是为了要和他离婚，彻底割断所有联系！
甚至连他的一句解释都不肯听，就给他判了死刑！
凭什么？！
韩曜咬紧了牙，双眸赤红得像一只崩溃的猛兽。
但当他再次望向右手时，看见上面空空如也，他的心倏地就觉得空落落的。
仿佛被掏了个干净，茫茫然一片虚无。
韩曜倏地起身，目光在地上慌乱地扫过。
戒指呢，他的戒指呢？
他找了很久，才终于在沙发底的角落看见那枚静静躺着的银戒。
如重获至宝一般，韩曜踉跄地走过去捡起，而后小心翼翼地重新戴回了手指，心底紧绷的那根弦松下。
他不会和苏晴鹤离婚的。
因为宿醉，韩曜第二天下午才到律所。
不料，苏晴鹤竟坐在会客厅。
她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上面赫然五个大字——
离婚协议书。
第十四章
韩曜的目光牢牢地锁在那五个大字上。
却始终没有拿起笔。
长久的僵持后，苏晴鹤皱起眉：“为什么不签？”
韩曜双唇抿紧，喉间一阵发涩：“如果我想签，三年前就签了。”
言外之意，他是不会签的。
苏晴鹤靠上椅背，视线却透过玻璃看向外面办公区里的其中一个位置。
工位的姓名牌上赫然写着：夏穗。
她扯了扯嘴角：“三年了，你只给她一个律所里的位置，合适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