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姌不反感有人想往上爬，可这种手段太拙劣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听荷一眼：“如此说来，我倒是应该感谢你用心了。”
“都是应该的。”
听荷以为自己糊弄过去了，竟再次上前一步：“那这些衣裳奴婢就送去正殿了……”
她说着就要去接，浣衣局宫女不给，她竟是直接伸手去抢。
“行了。”
宋姌开口拦下了听荷的自作主张，眉头一拧：“你方才没听见吗？皇上的衣物要查验过后才可交接，你查验了吗？”
听荷一愣，她只想着找个机会去正殿，哪还顾得上旁地？
此时听宋姌这么一说连忙翻开衣裳去检查，确定什么都没有后朝宋姌笑起来：“姑姑，没问题。”
没问题？
问题大着呢。
宋姌一声冷笑：“把她碰过的衣服全都拿回去重洗。”
听荷一愣，几个浣衣局宫女应了一声，对视一眼纷纷低笑起来。
听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脸色瞬间涨红，灰溜溜地走了。
宋姌这才上前一步，细细检查过别的衣服，确定没问题才伸手接过来，不防备手心被塞了一张纸条，那宫女极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便若无其事地低下了头。
宋姌不动声色地接了纸条：“都下去吧，衣服急着用，什么时候干了什么时候送过来。”
宫女们应了一声，谦卑地退了下去。
宋姌端着衣物进了正殿，将周遭洒扫的宫人撵了下去，等确定内殿里只剩了自己才打开了纸条。
是宋淮安送进来的，这赵信主要是为了道别，他说他已经南下为宋家这次逃亡做准备，请她路上保重，他们在滇南再见。
这赵信还说了另一件事，就是他又盯了那一家人几天直到对方离京，期间查到了一桩隐秘，就是那一家三口快弱冠的儿子，并非三娘亲生。
宋姌不自觉抓紧了纸条，不是亲生的……
若不是亲生的，那这儿子的年纪就不能证明任何事情了，那三娘岂不仍旧可能是……
当初托宋淮安去查这件事，宋姌是想消了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怀疑，可谁能想到竟是越查越可疑。
她将纸条丢进香炉烧了，借着收拾衣裳平复自己混乱的心神，可收着收着就走了神。
“想什么呢，半天也不动。”
赵戟的声音忽然响起，宋姌回神，一抬眼就瞧见他正站在门口含笑看着自己。
这人虽然十岁上就没了母亲，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思念萧懿夫人，如果知道对方没死却不来找他……
她眼神逐渐复杂。
“怎么这么看我？”
赵戟抬脚走进来，边走边低头打量自己，他最近一直忙着前朝的事，并不比宋姌轻松多少，脸颊都有些凹陷了，
可他精神却极好，见宋姌不说话，很是赵勤地凑了过来，抬手给她揉捏肩膀：“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我给你捏捏。”
宋姌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外露，连忙摇了下头，借着这小小的动作收敛了神情：“没有，我只是在想还有没有落下什么。”
“不用这么细致，就算真的落下了也不妨事。”
赵戟力道适中，手法竟很是熟练，宋姌却根本无心享受，犹豫片刻将他的手拉了下来：“皇上也累了，歇一歇吧。”
赵戟动作一顿，以往宋姌常说这种话，要他休息，要他用饭，要他更衣，可打从他口不择言说了扎心窝子的话之后，她便不会这么说了。
她仍旧会问他要不要用膳，要不要休息，却也只是问一句话而已，仿佛是因为职责所在所以才不得不开口，至于他是否真的饿了累了，她并不在乎。
赵戟心口逐渐发烫，将她圈进怀里，紧紧抱着不肯松手。
“好……”
“皇上，”一句话没说完，蔡添喜就进来了，“娘娘们知道皇上明日要出行，特意备了送行宴请皇上过去。”
赵戟浑身一僵，抬眼狠狠瞪了过去，宋姌好不容易肯多管他一些，这老小子来捣什么乱？
他心里狠狠骂了蔡添喜一顿，手下意识抱紧了宋姌，却心虚得连句话都不敢说。
可这些对宋姌而言，却已经是她本能的不会去想的问题了，以前怕难过不敢想；现在是结局已经注定，没有必要去想。
“皇上去吧，明日一早就要起程，莫要……”
“我说两句话就回来，”赵戟忙不迭打断了她，“你等我用晚膳，可好？”
他生怕宋姌不信，眼底都是紧张，很想再说点什么来取信她，宋姌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浅笑一声，应了下来：“好。”
赵戟剩下的话都噎了回去，一步三回头的出了乾元宫，等乾元宫彻底不见了影子，凉沁沁的目光就落到了蔡添喜身上，看得他根本不敢抬头。
“皇上，奴才下次不说了，一定把您有后妃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晚了！”
他越想越气，又有些恼怒后妃，各取所需就好，做什么面子功夫，自己这一走她们不知道要多高兴呢。
因着这点怨怼，他脸色全程冷着，唬得众人都不敢说话，最后还是萧宝宝壮起胆子给他倒了杯酒：“祝皇上一路顺风。”
众人都举了杯，赵戟不好太过不近人情，仰头喝了：“朕不在宫里，你们都安分些。”
众人纷纷应声，见他不想多留也没有人开口强求，赵戟这才满意，抬脚就往回走，可走着走着腿脚就有些发软，扶着灯台才勉强站稳，一股热流却直冲身下。
有人给他下了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