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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岁，你能不能换个东西看？”
半柱香前还言辞凿凿的说出，“我的妹妹我来护”的慕子寒，在半柱香后拧起了眉毛。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不去漫山遍野的撒泼打滚，怎么偏偏对和尚念经那么有兴趣？”
慕子寒伸手敲了敲桌子，试图吸引正在努力干饭……干汤的妹妹的注意力。
小姑娘一张脸快埋进了碗里，含糊不清的同慕子寒解释：“鸽鸽，你不要吵南岁次饭。”
念了一上午经书的沙弥们纷纷午歇，此刻不是用饭就是回房歇息去了，南岁火急火燎的想要喝完这碗汤，再去跟着两个沙弥，听听他们念念经什么的……哥哥一点都不懂她的乐趣。
寺庙里面的沙弥们多厉害呀，还会告诉她如何供养神仙小哥哥呢。
慕子寒当然不懂南岁在想些什么，他只是无比担心自家妹妹怎么对和尚那么感兴趣……日后应该不会效仿高阳公主同……不不不他在想什么，南岁现在才多大，怎么可能想这些东西呢……
“宋南岁，你是不是看上了这儿的伙食了？！”慕子寒忍不住质问自家妹妹。
“你若是觉得这里的饭菜好吃，我去同住持谈一谈，看能不能请伙房师傅同我们一道回去……”
咕噜噜一口气喝完银耳汤的南岁放下了碗，看向正左思右想的慕子寒。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还没说话，又听见慕子寒道：“难道你还想当尼姑？我跟你说想都别想。”
有些茫茫然的看了几眼慕子寒，南岁还想说话，慕子寒已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不容置疑的拉着她便往外走：“你上午不是还念叨着要吃底下的糖人么，晨日没摆摊，说不准现下就有了呢。”
小姑娘果然笑了起来，十分主动的跟上他的脚步。
“好呀好呀，这次可以捏好多好多个南岁了是不是呀？”
******晌午时分有些热，茶摊处的人不多，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慕子寒牵着南岁去糖人摊子上走了一圈，又牵着小姑娘回了茶摊处休息。
“……虽然你的确一口气买了七个，但是宋南岁，你今天只能吃两个。”
慕子寒望着来来往往的众人，又瞥了眼不远处的糖人老板，面无表情的下了死令。
南岁只盯着糖人老板灵活的动作，压根没有听见慕子寒在说什么。
她聚精会神的盯了片刻，忽而“咦”了一声，拉了拉慕子寒的袖子：“哥哥你看，是他呀。”
慕子寒随意望过去，便瞧见了不远处拎着个白瓷瓶，正笑着同南岁挥了挥手的布衣和尚。
布衣和尚对上了慕子寒的视线，旋即就像是看见了什么难缠的人物一般，立刻收去了脸上的笑意，嘴里不知道嘀嘀咕咕了个什么东西，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险些将身侧的人撞倒。
“……我寻了他一上午，他竟然躲到了山道上！”
慕子寒气恼的站了起来，吩咐道：“在这儿等着我，谁来都别跟着走，记得只准吃两个。”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领着松青一干人便追了上去。
南岁望着自家哥哥飞奔的背影，有些茫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哥哥为什么要追他呀？”
“许是……世子有些事情想要问一问那位大师罢。”溶月等人方才也瞧见了布衣和尚拿着柳树枝在南岁脸上点了点的事情，便温声解释道，“话本里头，这些高人都难寻的很，世子许是惜才。”
小姑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方才那柳树枝落在她脑袋上的时候，她还觉得心里头怪舒服的。
“可能高人跟神仙都是一样的吧，能治病呢。”她摸了摸自己的玉佩，下了定论。
一路上来往的人倒也不多，等到摊主做完了两个糖人，刚要拿给南岁的时候，茶摊那头便“轰隆”一声，伴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瓷器摔碎的声音，响起了女子的惊叫声。
溶月等人便立刻戒备起来，不动声色的护在了南岁的四周。
小团子从溶月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往那头看了过去——一对母子正跌倒在地，面前碎了一箩筐的碗碟，以及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
“你、你们干什么？！”小男孩怒气冲冲的转头看向那群大汉，握起拳头便冲了上去。
他还没有跑两步，为首的大汉便不耐烦的伸脚踹了过来，将小男孩径直踹到了南岁身侧。
小姑娘被唬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起对方：“你、你没事吧？疼不疼呀？”
“……小姑娘，你莫要管闲事嘞，”一旁的摊主连忙低声道，“那是一群地头蛇，专门寻我们麻烦的，你可莫要惹恼他们，指不准多瞧了两眼，他们就要过来寻你的麻烦，小的店小，可不想惹事情。”
南岁还没说话，男孩便默默地看了一眼南岁，伸手避开她的搀扶：“走开！”
“你们别欺负我阿娘！我阿娘怀了孩子的，你们莫要欺负她！”
男孩一边大喊一边朝着大汉又冲了过去，听得大汉瞪了他两眼，又要扬起手。
“不、不许打人！”南岁见状，不由得着急的出声，“你们不可以打人！”
小团子三步并两步的冲到了小男孩身侧，担忧的看向男孩身后脸色苍白的妇人。
大汉眼见冲出来一个小不点，不由得嗤笑一声，手一点没停：“我当是什么——”
“我们家小姐说了，不可以打人。”那手才挥到了半空，便被人堪堪擒住，溶月神情温和的站在他们面前，语气不急不慢，“还请莫要这般放肆，若是吓着了我家小姐，婢子可就不客气了。”
众汉子见前冲出个小团子，后又奔出个女子，又见她身后也就零零散散站了几个人。
他们不由得笑成一团：“真是有意思，如今这天下竟然都是些不要命的妇人？”他一边笑，一边转头去看溶月，哈哈大笑道，“老子倒是要瞧瞧你怎么个不客气法。”

瞥了眼背对着他们的团子，大汉笑嘻嘻的：“瞧着你们穿着倒是有些钱财，不妨——”

“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帮忙
大汉的话语还没有说完，便骤然色变，发出一声惨叫。
溶月仍旧温温和和的站在他面前，只是那手不知道怎么一用力，竟然将大汉伸向南岁的那只手给硬生生的掰断了，偏生她还笑的格外无奈：“婢子已经说了，莫要吓着我家小姐。”
南岁正在看妇人的伤势，猛然听见一声惨叫，吓得她就要回头看一看。
脑袋还没有歪过去，一双手又将她的脑袋转了回来，淡风笑眯眯的瞧着她。
“那头不好看呢，小郡主先吃糖，要不数数也行……数十个数就差不多了。”
那头的大汉冷汗连连的往后退了两步，被一众人扶住，瞧见他的手时都齐齐色变。
溶月仍旧站在原地，旁边的侍卫却都已经不动声色的站到了她身后，将南岁护在了身后。
“婢子说了，莫要冒犯我家小姐，你若是嘴里还不干净，吓着了我家小姐……”
溶月道：“那婢子就打碎你的牙，叫你再也说不了话。”
这等话语已经十分挑衅，大汉脸色苍白，怒气冲冲道：“给老子收拾他们！”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娃，竟也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
淡风安抚好了南岁，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好啊好啊，但是先说好，若是打不过可不要跑。”
******“挑的这两个人都很不错，回去有赏。”
不远处的半坡上，慕子寒瞧着茶摊旁边打的热闹的一众人，微微的松了口气。
那布衣和尚跑得快又绕的，他领着人追不上，倒也没有强求，立刻便转头回来，结果刚刚下了山，便瞧见那头南岁等人出了事情，他着急忙慌的下了半路，见溶月一人就护住了南岁。
慕子寒便顿住了步伐，没有继续往前走，只是观察二人身手，让众人准备随时动手。
日后南岁总是要脱离他的视野，总是有她一个人出门，他不能陪同的时候。
淡风跟溶月虽然在照顾南岁日常上未曾出过什么问题，可到底是个什么身手功夫，他还尚且不知。
现下瞧的清楚了，慕子寒便难得夸赞了松青一句：“南岁院内的护卫，就按这个料子挑。”
“……小郡主已经有一队护卫了，您真的还要再加一队进去么？”松青谨慎的看了一眼慕子寒，委婉的解释道，“毕竟皇上也加了部分人手，小郡主她应该不需要养那么多的打手才是……”
瞥了他一眼，慕子寒面无表情道:“你懂什么，有备无患的，又不是养不起。”
松青：“……是，属下知道了。”
慕子寒瞥了那头逐渐一边倒的局面，正要抬脚过去，忽然又收回了步伐，不动声色。
摸不准头脑的松青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便瞧见不远处的宋静惜。
“……阿静应当不至于怀疑南岁，仗势欺人吧。”
‘’慕子寒斟酌了下用句，准备随时出去化解二人之间的误会。
宋静惜似乎也没能料到会碰见南岁，不由得顿在了原地，微微蹙眉看了过去。
小团子正蹲在一个妇人面前，拿着帕子小心翼翼的给她擦去脸上的泥土。
小男孩坐在地上，扶着自己的妇人，语气带着哭腔：“我给阿娘按一按，阿娘会不会醒过来啊？她、她还怀着孩子呢，附近也、也没有大夫，我、我给她按一按会不会好一些啊？”
背后的局势基本上已经被溶月淡风控制的差不多了，几个大汉皆是瘫软在地。
宋静惜原本是想掉头就走，不想看见小男孩伸手扯着南岁的衣裳：“你、你帮我救救我阿娘……”
小姑娘语气着急且笃定道：“南岁帮你求一求神仙小哥哥就好了！”
宋静惜：“…………”
她转头看了眼脸色苍白的妇人，忍不住叹了口气，快步走了过去蹲在了二人身侧。
“将你阿娘放下来，不要这般抱着你阿娘的头……去取些毛巾跟热水来，总归是有的吧。”
宋静惜转头吩咐了几句，疏风跟蒲雾便连忙去往一旁的茶摊问老板要些东西来。
南岁冷不防见宋静惜蹲了下来，一时有几分紧张，握紧自己的玉佩立刻没有出声。
幸而宋静惜也没有怎么注意过她，只是扶着妇人的头，指挥众人将妇人抬到阴凉处。
“小郡主，这些人可怎么处理？”淡风走了过来，瞧了瞧那头忙碌的众人，看向了一旁的南岁。
“还什么地头蛇，一点都不经打，婢子还以为多厉害呢，方才还冒犯了您，简直是不知死活。”
“既然都绑起来了，那就全部送官吧。”宋静惜忽而出声，淡淡的瞧了她们一眼。
她迅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平静道：“崇安山处的房地众多，不少都是贵眷的园子，可这些人在这里为非作歹那么多年，竟然一点事情也没有出，不是有些本事，就是背后有人。”
“送官，说清楚他们冒犯郡主，叫他们看着办，记得给宋府给个信就是。”
话一出口，那群鼻青脸肿，哀嚎连天的汉子顿时变了脸色：“老子背后才没——唔！”
淡风一脚堵住了对方的嘴巴，转头询问般的看向了南岁。
小姑娘正拉着小男孩的衣裳，免得他冲过去耽搁众人搬妇人：“那、那就听姐姐的吧。”
团子的声音又软又甜，就像是棉花糖一样：“姐姐说的肯定没有错。”
骤然闻见“姐姐”这两个字，宋静惜按在妇人穴位上的手微微一抖，神情隐隐有几分僵住。
她忍不住看向南岁，便恰好同小姑娘看过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南岁似乎是偷偷地看了她好半晌了，黑玉一般的眸色闪着碎星一般的光芒，亮晶晶的。
她抿着唇角笑的格外可爱，冷不防见她转过头，又被惊到了一下，做贼一般立刻掉转了脑袋看向了别的地方，又悄咪咪的转过脑袋，偷偷地看了她一眼，两眼，三眼，四眼…………
就，那种说不出的可爱，让人看得格外想笑。
宋静惜又想起小姑娘“扑通”一声摔在了自己面前的模样。
…………她为什么会觉得宋皎可爱呢？她一定是疯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一起
宋静惜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刚要平复心情，一旁的男孩忽而惊叫一声。
“啊！阿娘醒了！阿娘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男孩跑得快，南岁也跟着哒哒哒的凑过来，就站在宋静惜身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苦头的缘故，南岁的个子要比寻常五岁的孩童瘦小了那么一截。
宋静惜见她低着头去看妇人，脑袋上的两个小揪揪有些松散。
瞧着……好像很好捏的样子。
“阿娘，你醒了真的是太好了，我还以为……”男孩哽咽了一声，连忙同妇人指了指她们二人，“是、是这两位小妹妹帮了我们，若不是这位小妹妹，我、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南岁奶声奶气的辩驳：“她不是小妹妹，是姐姐。”
再一次闻见小姑娘喊她姐姐，宋静惜身子一僵，神情隐隐有几分恍惚。
未曾认出南岁之前，她在桃林里面也喊过她几声姐姐——那时宋静惜没有将她同宋皎对上号，只觉得她可爱，可一旦对上，心情便骤然复杂起来。
上一世宋皎从来没有喊过她姐姐，也从来没有喊过她的名字，总是以“喂”相称。
——喂，我不喜欢你总是同慕子寒说话，你给我滚。
——喂喂喂，说你呢，谁让你来这里了？我才不管是不是你的好友，我来了你就不能来。
——什么教不教的，我为什么要让你一个外人来教我？
——哦，我看上你的未婚夫了，你让了我那么多次，再让一次怎么了。
“多谢两位小妹妹相救，可惜我家境贫寒……只怕没什么可以报答你们的。”
将宋静惜从回忆之中拉出来的是妇人虚弱的声音，她朝着二人勉强笑了笑。
妇人再次张口，还没说完一句话，便骤然变了脸色，一把推开了凑在她身侧的南岁跟男孩二人，脑袋往旁边一偏，就干呕起来，吓得小男孩脸色一白，不住地喊着阿娘。
南岁被她顺手一推，一咕噜的跌进了宋静惜的怀中，懵懵懂懂的抬起头。
她脸上带着几分无辜之色，又见妇人这般难受，连忙自己乖乖站好，担忧的扯了扯宋静惜的袖子，着急道：“姐姐，怎、怎么办呀？我们有没有大夫可以给这位婶婶瞧一瞧呀？”
拉袖子这个动作可谓是做的无比顺手，可见平日没有少拉慕子寒的袖子。
宋静惜的心情十分复杂，缓声道：“……我懂的一些医术，你也不必这般担心……”
那头的妇人抚摸着自己的胸膛，连忙着急的回头：“小妹妹，方才我不是故意的，可曾摔着？”
“南岁没事的，有姐姐站在南岁身后呢，摔不疼的。”
小团子迅速摆了摆手，一脸的乖巧：“婶婶，你哪里不舒服呀？我姐姐会看病的。”
听她称自己为“我姐姐”，语气之中带着几分骄傲，宋静惜的心情便格外的……微妙。
“我不是生病了，”妇人努力的朝着她笑了笑，“我只是怀了孩子，容易犯恶心罢了。”
南岁略微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原来怀孕了就会恶心想吐……她懂了！
“阿娘，盘子都打碎了，今日的生意做不成了，我们先回去罢，您要好好休息。”小男孩瞧了瞧那一箩筐的碎碗碟，眼眶泛红，故作不在意的转头道，“我、我背您回去！”
“你、你背不动婶婶的。”南岁看了看他的小身板，为难道，“我、我、嗯……”
闻见小姑娘语气之中的为难之意，宋静惜道：“你怎么了？”
“……南岁想送她们回家，可是若不跟着，我又不放心，”小姑娘压低声音同宋静惜解释，语气简直为难的不得了，“可是、可是南岁刚刚答应了哥哥，要在这里等他回来的……”
宋静惜下意识询问道：“慕子寒去做什么了？”
“他去追那个……”南岁想了片刻，想起了对方的称呼，眼睛一亮，“啊，高人去了。”
“……这有什么难的，你留下一个人在这里等着，自己跟过去就是了。”
宋静惜道：“问一问他们家住在哪里，叫这个人记住了，一会儿告诉慕子寒就是了。”
“呀，姐姐你好聪明呀，”小团子真心实意的夸了宋静惜一句，转头兴高采烈地同妇人道，“婶婶，你跟小哥哥不要担心，我们会送你们回去的，我们、我们有马车的，可快可快啦。”
宋静惜听她同妇人说话，又见溶月等人将马车拉了过来，便觉得没她什么事情了。
她瞥了一眼南岁身侧所带的侍卫们，正准备离去，垂在身侧的手心之中突然多了一个软乎乎的爪子，而爪子的主人无比自然的握着她的手，兴致勃勃的转头：“好啦，姐姐，我们走吧。”
宋静惜：“…………？”
******“日后你们若是还想要卖碗碟，去寻镇上的店家就是了，不必自己背上山。”
宋静惜站在一间茅屋门口，耐心的同男孩解释道：“我已经同他们保证好了，你去时，同他说是一位姓宋的人家，他便会知道怎么做，这家人倒也很是良善，不会哄骗你的。”
小男孩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眼眶仍旧微微泛红：“谢谢你们。”
抓着宋静惜衣角的南岁看了他好半晌，伸手将一直捏在手中的糖人递给他。
“吃一些甜甜的东西，就不会那么难过啦，只是它、它有点化了，你不要嫌弃呀。”
小团子仍旧一只手攥着宋静惜的衣角，笑的有些许不好意思：“南岁没吃过的，真的。”
……虽然知道是真的，但是就，听着很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小男孩沉默着接过了南岁递过来的糖人，小声说了句谢谢。
小姑娘挥了挥手，浑然不在意。
宋静惜见四周不少人都凑过来瞧着她们身后的马车，便看了一眼南岁：“走吧，人已经安置好了，他们的活计也不成问题了，我们出来也够久了，若是再不回去，你哥哥该担心了。”
小男孩见南岁乖乖的上了马车，眼底闪过一丝着急，忽而喊道：“我还能再见你么？”
宋静惜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对方，见人神情紧张，顿时有些无言以对：……你才几岁。
小姑娘探出半个脑袋，还没来得及说话，宋静惜便将她摁了进去。
“你们若是有缘，肯定会再见面的，好了走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思绪
南岁掀开车帘，趴在窗口望向外头。
捏着糖人的小男孩正着急的站在门口，瞧见南岁露出脑袋，顿时眼睛一亮。
他见马车轮子咕噜噜滚动起来，连忙跟着马车跑起来：“我——我明日去找你玩！”
“好的呀，南岁就住在山顶——”小姑娘弯起眼睛，朝着小男孩挥了挥手。
宋静惜听见二人对话，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了南岁。
这一条巷子格外破败，四周不少穿着朴素的孩子怯生生的望向了这辆精致的马车。
宋静惜望着南岁的侧颜，一时之间有几分晃神。
上一世流民之乱，宋家开仓放粮，府门口挤了很多脏兮兮的灾民。
慕子寒为新帝解忧，主动在宋府开设了一处空地，让部分无处可去的伤患流民有一处避难之所，宋皎得知此事之后，同慕子寒大闹了一场，死活不同意让流民踏入宋府的大门。
——他们那么脏兮兮的，谁知道手脚干不干净，若是弄脏了我的东西怎么办？
——再说了那病会不会传染，若是传染给了我……慕子寒你是不是想要我死！
宋静惜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忘记宋皎带给自己的影响，低声道：“你……不觉得他们脏么？”
小姑娘趴在窗口上正望着外头的景致，闻言呆呆地回头，“啊”了一声。
“他们浑身脏兮兮的，说不准许是还有什么传染病……你不怕这里么。”
宋静惜语气平静的询问南岁，视线紧紧地盯着小姑娘，似是唯恐错过她一丝情绪变化。
南岁有些许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缓缓地坐直了自己的身子，搭在窗口的手也不安的收了回来，有些不安的握住自己的玉佩，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姐姐是、是觉得他们不好么？”
“奶奶跟南岁说过的，说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有些人生来就能吃饱饭，有些人就不行。”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很努力的同宋静惜解释：“可能他们活着就、就已经很不容易啦，能够好好活着，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已经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事情了，很多东西就不能够强求了的。”
“南岁以前不能吃饱饭的时候，奶奶就是跟南岁说的，南岁都记得住的。”
风将蓝色的窗帘吹得微微飘动，小姑娘青碧色的飘带从窗口飞了出去。
跟她整个人一般，软绵绵的。
宋静惜的声音也似乎轻飘飘的：“以前经常吃不饱饭么？”
“也没有经常……就是刘婶婶有时候会只给一份饭，南岁要跟奶奶两个人分，就偶尔会吃不饱，”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又补救一般，“但是、但是南岁吃的不多，多睡觉就不会挨饿啦。”
慕子寒说的十五年仿佛一个梦，远没有稚子口中说出来的残忍。
“南岁以前也、也没有那么脏兮兮的，奶奶会帮南岁洗香香的，南岁自己也、也会洗干净的。”
似乎是误会了宋静惜的意思，南岁有些小心的补充道。
“现在南岁也会小心的，不会、不会动不动就把自己弄脏的。”
宋静惜怔怔的看着小姑娘，想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算计，亦或者是怨恨。
——一个人即便是受过苦，那也不是她可以伤害别人的理由。
——可若是没有受过那十五年的苦，她原本还会是那个样子么？
——上天垂怜愿意重来一世，可究竟怜的是他们……还是她呢。
宋静惜的思绪有点混乱，上一世的记忆与慕子寒的话语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中交替。
她心中清清楚楚的明白这一世还有重来的机会——宋皎所有的阴谋诡计都还没有施展，甚至可能不会有施展的机会。
但她真的还能够再相信宋皎么？她同慕子寒都重生了，可是世间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她们能够重生，那么宋皎呢——“……我真希望现在在我面前的是上一世的你。”宋静惜低声喃喃道。
小姑娘没有听清楚，眨了眨眼睛，还是决定听从哥哥的话，乖乖的没有主动开口。
马车内一时寂静无语，马车外的溶月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里头。
她不知晓二人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便试探性般开口：“两位主子应当口渴了吧？车内备了小郡主喜欢的牛乳茶跟大小姐喜欢的花茶，还有一些果子，小主子们若是饿了也正好垫垫肚子。”
南岁看了眼宋静惜，乖乖的答了一句：“南岁知道啦。”
她从小几上拿出两个杯子，先乖乖的倒了一杯花茶，抬头见宋静惜仍旧是低眸不语的模样，也没有出声打扰对方，又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牛乳茶，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茶。
“糖葫芦喽——卖——糖——葫——芦——喽——”
外头人声鼎沸，南岁一边偷偷看宋静惜，一边歪了歪脑袋，悄咪咪的偷听外头的动静。
那头的宋静惜陷入了纷乱的思绪，头疼欲裂的抬起了头，冷不防同南岁撞上视线。
偷偷看她的小姑娘像是没有想到会被抓到，受了惊一般呛了出来：“咳咳——”
茶杯从她的手中跌落，宋静惜手疾眼快一把接住茶杯。
在她的意识反应过来之前，她的身体已经先主动地坐到了南岁的身侧，伸手将茶杯放到桌上后，一手置于南岁胸前以防止她摔倒，一手落在她的脊背上轻轻拍打：“慢一点呼吸。”
糯米团子身上带着淡淡的奶香，在她靠近的时候又绕到了她的身上。
就跟南岁给人的感觉一般，软乎乎的，毫无任何攻击力。
溶月在外头听见里头的动静时便顿时紧张起来。
鉴于之前在桃林的事情，溶月二人受到了慕子寒叮嘱，此刻闻见里头的动静，她放缓了脚步，从被风掀开的帘子间窥见了里头正在拍着南岁脊背的宋静惜，动作轻柔熟稔，仿佛做过多次。
宋静惜虽然微微蹙着眉头，但是眼底的确压着几分担心。
溶月微微一怔，视线不经意般落在了旁边，便瞧见忐忑不安的疏风二人。
她垂下眼眸，仍旧放缓了自己的步伐，若有所思。

第一百一十五章：静惜
小姑娘的身板纤弱稚嫩，的确要比寻常孩童瘦弱些许。
宋静惜心头复杂，反应过来后身子微微有些许僵硬，一时之间不该如何拉远距离。
她低着头胡思乱想，便瞧见小团子也微微耷拉着脑袋，细长的睫毛在轻微颤抖着。
整个人看起来垂头丧气，无比的沮丧。
“……你是呛到了之后，觉得有哪里不舒服么？”宋静惜忍不住问她。
小团子慢吞吞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脑袋上的小揪揪也跟着一起晃了晃，加上宋静惜微微低着头，她发髻上的小飘带便被风悠悠的吹过，从宋静惜的脸蛋上轻柔柔的擦了过去。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南岁摔倒了……把衣服弄脏了……”
小姑娘奶声奶气的解释，声音无比沮丧：“刚刚又、又呛到了……很、很丢脸……”
“……所以姐姐不喜欢南岁……南岁不是故意的……其实、其实南岁不笨的……”
小姑娘偷偷地抬起头，眼尾泛红，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宋静惜。
她的眼睛又大又亮，噙满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要落不落的，无辜至极。
即便心硬如宋静惜，对上那么一双干干净净的眼睛，顿时也有些说不出狠话。
“……我不是因为你把衣服弄脏了才讨厌你的……”宋静惜努力不对她心软。
话一出口瞧见南岁的神情又委屈了几分，然而只是委屈了几秒，小姑娘又努力的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努力一副“我不委屈，我很坚强，我才没有要哭，我不能哭”……这样的表情变化。
于是宋静惜的话就变成了：“……我也没有讨厌你……”
小团子没有说话，但是一双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噙着水雾，跟天上的星星一般。
宋静惜心底复杂的情绪顿时塌了一大半，有些许狼狈的避开她的视线。
她轻咳一声，朝外道：“……先停一停，买一串糖葫芦吧……是想要吃的吧？”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南岁问的，换来小姑娘如捣蒜一般的点头。
外头的蒲雾听见了，立刻答道：“婢子这就去。”
等糖葫芦买回来之后，宋静惜又递给南岁，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视线几乎都黏在了糖葫芦上头，又有些犹犹豫豫的，想拿又不敢拿的模样：“可是、可是姐姐不吃么……”
“我不喜欢吃甜的，你吃吧。”宋静惜避开她的视线，耐心道。
闻言，南岁呆呆地“喔”了一声，乖乖的接过了糖葫芦，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问题。
她默不作声的吃了一颗山楂，又小声询问道：“姐姐真的不喜欢吃甜的么？”
迎上宋静惜有几分不明所以的视线，小奶音断断续续的解释：“糖、糖人……”
“南岁捏了七个糖人……阿娘一个，阿爹一个，哥哥一个，祖父一个，祖母一个，南岁一个，”小奶音顿了顿，小奶音的主人抬头看向她，“还有，还有姐姐一个……一家人一人一个。”
——阿娘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认养？我不会承认我有什么姐姐的。
——那个谁……管你叫什么呢，你永远都不是我们宋家的人，你别想！
宋静惜的唇角动了动，好半晌才道：“我是阿娘的养女，我跟你不是一家人。”
似乎没能料到宋静惜会这样说，南岁呆呆地看了她好半晌，才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糖葫芦。
她闷闷的看了一眼宋静惜，小声道：“阿娘听见了……肯定会难过的。”
宋静惜想要同她解释，这些话都是她上一世同自己说的……所以她从未以宋家人的身份自称过，这一世她有了记忆之后，也刻意同宋老将军二人拉开了些许关系，免得日后宋皎再生事端。
……她不是想要辜负宋家人的情谊，只是因为宋皎，因为她自己。
然而迎上南岁真实难过的模样，宋静惜又觉得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不觉得你吃了五年的苦，我却在你的家里代替了你么？”
宋静惜好半晌才道，问的南岁一头雾水。
怎么每个人都喜欢问她差不多的问题呢？
“南岁是南岁，姐姐是姐姐，南岁喜欢吃甜的，姐姐不喜欢……姐姐怎么代替南岁呀？”
小姑娘费解的看着宋静惜，因为思索同一个问题而显得有些呆呆地：“祖父都跟南岁说啦，要是姐姐一个人的话，肯定会被欺负的……没关系的嘛，姐姐现在有了阿娘，不会被欺负了的。”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轻易的代替了另外一个人呢？显然南岁是不相信的。
她想起神仙小哥哥，哥哥，阿娘……好像他们每个人几乎都问过她同样的问题。
可是弄丢了她，又不是阿娘跟哥哥愿意的，再说了姐姐被阿娘收养，是因为姐姐要被坏人欺负……即便她没有弄丢，为了姐姐不被欺负，祖父那样的好人肯定还是会将姐姐带回来的。
若只是因为她丢了，祖父他们就对姐姐不管……
那不是除了她受苦以外，就又多了一个受苦的人么。
思绪一时间飞到了九霄云外，南岁忍不住叹了口气：“会不会还有人要问南岁这个问题呀……”
小姑娘软软糯糯的，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偏生皱着眉头，像个小大人一般。
宋静惜看了她好半晌，才在此刻有了确确实实的想法。
面前懵懂的小姑娘，的确不是上一世那个刁蛮跋扈的宋皎了。
“……如果赵老夫人去世了，你会不会很难过——”
宋静惜喃喃询问，下一刻便见小姑娘呆了一瞬间，立刻慌张起来，结结巴巴的就要站起来。
“奶、奶怎么了？奶奶生病了是不是？呜南岁要见——”
“没有没有，是我说错话了，赵老夫人很好很健康的，我——我胡说八道的。”
宋静惜瞧见小姑娘扁了扁嘴巴，立刻便紧张起来，连声同她解释：“她、她活蹦乱跳的，能吃能跑能跳的，没有哪里不舒服，也没有生什么病，你、你当我什么都没说，我——”
“小心——！”

第一百一十六章：又来
马车骤然停顿，站起来的小姑娘控制不住往前倾倒，眼看就要撞上厚实的车壁。
宋静惜伸手一捞，将南岁摁在自己怀里：“怎么回事？！”
她掀开车帘望向外头，便瞧见外头有一辆马车挡在了她们车前。
那辆马车的半个轮子飞了出去，正摇摇欲坠的卡在半路，不偏不倚刚好挡去了她们的路。
“小郡主，你们没事吧？”淡风火急火燎的奔了过来，着急道，“可曾摔着？”
单手搂着南岁的宋静惜摇了摇头，又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南岁。
小姑娘趴在她怀中，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手中的糖葫芦，像是在检查它有没有事情。
“……那辆马车忽然就飞了过来，车夫一时未曾注意，婢子方才去瞧过了，是车轮恰在了石头上，有些损坏了这才落了马车，”溶月缓步走了过来，同二人解释道，“瞧着似乎是没人受伤。”
主仆间说话时，马车那头的人也艰难的从车内走了出来。
南岁检查完糖葫芦，探出半个脑袋看了一眼，便“嗖”的一下缩了回去，如临大敌。
“姐姐，是、是那个——那个——”
南岁心头着急，想了半天想不起来对方的名字：“是、是哥哥的嫂嫂！”
宋静惜：？？？哥哥的嫂嫂？什么东西？？？
“……你是不是想说你的嫂嫂，你哥哥的妻……算了她不配。”
宋静惜瞥了一眼便放下了帘子，若有所思道：“李家人怎么来了……”
小姑娘缩着脑袋不说话，好半晌弱弱道：“许是来找……哥哥的……”
“……我们来之前，哥哥诳她说在府中等她来找我们玩，然后第二天就跟阿娘来找姐姐你们了……但是她好聪明呀，一猜就知道我们在这里……”南岁唉声叹气的，“南岁不喜欢她……”
若是李娇娇登门求见长公主，不见人的话自然只有两种可能性。
一是府中人同李娇娇说明了长公主去往何处，二则是李娇娇自己猜的。
毕竟宋老夫妻二人带她来崇安山这头的别院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宋静惜也跟着叹了口气：“李娇娇，不好对付。”
“她对南岁特别特别凶，对哥哥就一点都不凶。”小姑娘趁机告状。
宋静惜微微掀开帘子，随口“嗯”了一声：“她对我也凶。”
不远处的马车旁尘土飞扬，李娇娇拿手帕捂着唇角一边咳嗽一边伸手挥去灰尘。
不知道她同身侧的人说了些什么，丫鬟正惶恐不安的低着头，李娇娇则是一脸烦躁。
南岁跟个小鹌鹑一样缩着，只露出一双眼睛望向了李娇娇。
“姐姐，我们跑吧……她一会儿又要凶我们了。”小姑娘扯了扯她的衣裳，满脸忧愁道。
宋静惜正要点点头，视线转到南岁身上，便见小姑娘十分自然地趴在她怀里。
少女的神情一时之间有几分迷茫：……她跟宋皎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抱歉，我家小姐的车坏了，许是不能用了，不知这位主人家可愿意行个方便？”
她正想着，外头便响起了一个婢子的声音，隐隐透着几分不安。
“我家小姐乃是魏国公李家五小姐，若是你们愿意行个方便，魏国公府自然——”
怀中的小姑娘一声不吭的缩了缩，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宋静惜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掀起一条小缝隙，朝着溶月丢了个视线：“许是不大方便，我不喜欢同生人坐一辆马车。”
溶月收到她的意思，便客客气气的朝着丫鬟点了点头。
丫鬟来时低着头，此刻闻见宋静惜的声音，下意识的抬起头，便立刻认出了溶月二人。
“呀怎么是你们？！”她的神情顿时变了变，“那、那这车中是——”
不等丫鬟说完，溶月不客气打断：“车中乃沈国公府小姐，休要冒犯。”
恰好李娇娇见丫鬟问个话问的这样久，便不耐烦的走了过来，刚好听见了这一句。
她蹙眉多看了两眼溶月，便不客气转头，提高声音道：“宋静惜，我的马车坏了，你载我上去，我知晓你是要回别院，我也要上去寻慕子寒哥哥，我前日同他约好了的。”
南岁疯狂摇脑袋：“她胡说！”小奶音压得低低的，“没有约好！没有的！”
“你同他约好了同我有什么干系？”宋静惜随手薅了一把她的小揪揪，嗤笑一声。
李娇娇蹙起了眉头，不耐烦道：“我说我的马车——”
“又不是我弄坏了你的马车，怎么，我还得负责送你上去呢？”
宋静惜道：“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这态度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你——”
闻见李娇娇的声音隐隐有几分气急败坏，宋静惜果断伸手捂住南岁的耳朵。
避开团子困惑的视线，宋静惜率先截断她的话：“再说了，你一向不喜欢我，此刻若是我坏了马车，你莫说帮我了，只怕还要下马车来嘲讽我几句就是了，你怎么会那么天真觉得我会帮你呢？”
“与其在这里同我浪费时间，你还是早些找人去帮忙才是。”
“疏风，走了，莫要在此耽搁。”
******“……你说谁也一起来了？”
匆匆忙忙骑马赶回别院，慕子寒整理衣裳，站在外头，假装自己并未跟着二人下山，而是一直等在门口，闻见身后松青的禀告时，不由得怀疑的多看了他两眼：“我方才怎么没有——”
话还没有说完，马车便摇摇晃晃的出现在了前方。
慕子寒便对着松青使了个眼色，双手负于身后，脸上带着笑意望着马车。
掀开车帘后，露出的是面无表情的宋静惜，以及……怀里睡着了的南岁。
慕子寒：……就半柱香的功夫，这路摇摇晃晃的你还能睡着？？？
他连忙走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宋静惜便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下次跟着就不要带着那么多人了，合着七八匹马在后头跑来跑去的，你是当我聋了听不见的么。”
说罢，也懒得听他回复，抱着南岁便越过他走了进去。
慕子寒挑了挑眉头，瞧着趴在她肩头歪着脑袋睡觉的南岁，以及宋静惜手中的一串糖葫芦。
“不愧是我妹妹。”
凝视着对方远去的背影，慕子寒叹着气摇摇头，慢条斯理的跟了进去。
“天底下除了我妹妹，还有谁可以那么可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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