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灵灵的眼眶瞬时酸胀得厉害,她垂头,小声跟许亭侯解释。
“哥哥,我只是……”生病了。
可话未完,许亭侯就已转身离去。
而她不知道在原地僵了多久,才恍惚着回了家。
破旧土屋前。
虞灵灵抬起疲累的手,推开家门,昏暗房中却空无一人。
她按亮灯,试探着喊:“爷爷?”
无人回应。
虞灵灵的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她赶忙在家里找了圈,四处都不见爷爷的身影。
他又偷跑去了哪里!
外头轰然响起雷鸣,虞灵灵又气又急,一头扎进雨中。
她在无人街道上焦急奔走,最后在便利超市前找到了人。
虞灵灵情绪彻底崩溃。
她走过去,朝着手足无措的老人大吼。
“你不知道你得了老年痴呆吗?总是出来乱跑什么!”
“我每天要打三份工还债,还要照顾你,我已经很累很累了,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她嘶喊,视线被泪水模糊。
正当她崩溃之际,耳边忽然传来许亭侯的声音。
“虞灵灵。”
虞灵灵身形僵滞,循声看向站在便利店门口的许亭侯。
他手里拿着两盒牛奶,静观虞灵灵的狼狈。
虞灵灵苍白的唇瓣直颤,半晌没能说出话来,而虞爷爷已朝着许亭侯扑去。
他抢下许亭侯手中的牛奶,讨好递到虞灵灵面前。
“灵灵爱喝,爷爷给你买。”
刹那间,虞灵灵眼眶灼烫。
她强忍泪意,她别过头去,颤声问许亭侯:“哥哥……怎么在这儿?”
许亭侯嗓音低沉:“出来买些洗漱用品,正好碰见你爷爷。”
听他这么说,虞灵灵才想起这是西树街。
帝都有名的富人街。
从前她跟许亭侯,一起住在这儿。
虞灵灵心头愈发淤堵,她欲言又止,最终咬牙跟许亭侯告别。
“天色不早,我先带爷爷回家,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慌忙说完这句话,虞灵灵就拉着爷爷离开。
她才走出两步,一双干燥的手,忽然抓住了她的肩膀。
许亭侯紧紧搂着她,阔步往车边走去。
隔着被雨打湿的衣服,虞灵灵仍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满足。
她脑中只余空白,任由许亭侯将她带上车:“我送你们回去。”
车辆在雨幕中疾驰。
直到车停在许亭侯家门口,虞灵灵才堪堪回过神来。
她扶着爷爷下车,望着眼前这栋再度亮起灯光的别墅,恍惚发问:“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话音未落,穿着丝绸睡衣的杜若月走出。
她疾步走近,一把抱住了许亭侯的手臂:“亭侯!”
话落转眸,她瞧见了立在旁边的爷孙俩,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亭侯,你怎么把灵灵带过来了?”
许亭侯语调一贯凉薄:“她照顾爷爷不方便,接过来跟我们住几天。”
他这么说,虞灵灵愈发难堪,只把头垂得低低的,死死盯着脚上脱胶的帆布鞋。
身前,杜若月的声音突然雀跃:“我怀着孕,正愁没人陪我说话,灵灵来得刚好!”
轰地一声晴天霹雳,虞灵灵耳畔骤然响起嗡鸣。
杜若月……竟有了许亭侯的孩子。
虞灵灵神情恍惚,失魂落魄地踏进了别墅。
一夜难眠。
虞灵灵彻底清醒,时间刚过早上六点。
她强捱着疲累起床,替爷爷戴好防走失走牌后,匆忙下楼去打工。
只是刚关好门,转身就撞见许亭侯从主卧中走出。
他戴着副无框眼镜,剪裁得体的白衬衫显得他愈发温文尔雅。
四目相对,虞灵灵无措地打招呼:“亭侯哥,早……”
话未完,主卧门复而打开。
杜若月拎着公文包走出,递到许亭侯面前娇嗔:“亭侯,你的包又忘了拿。”
虞灵灵愈发尴尬。
她眼睛不知该落在何处,余光瞥见许亭侯面不改色地接过公文包,顺势告知杜若月:“今晚系里有聚餐,我晚点回。”
没等杜若月应声,他便大步下楼。
只在经过虞灵灵身边时,冷冷撂下句:“我送你。”
虞灵灵有瞬恍惚,眼见许亭侯已走到门边,她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车内有着熟悉的佛手柑香。
虞灵灵安心不少,说出地址后,就靠在椅背上出神。
后视镜里,倒映着许亭侯英朗的眉眼。
虞灵灵看得有些痴了,竟鬼使神差的问:“亭侯哥,三年前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话出口,虞灵灵无比懊悔。
不等她将话题岔开,许亭侯冷然的声音便在前座响起:“因为你送给我的那封情书。”
虞灵灵余下的话,都哽在喉中。
三年前,她在十八岁的成人礼上,勇敢地向许亭侯表达了爱意。
但她没想到,这竟成了许亭侯远渡重洋的理由。
虞灵灵怔望着他后视镜里的眉眼,艰涩发问:“我不可以爱你吗……?”
“不可以。”
许亭侯回答得斩钉截铁:“虞灵灵,你只是我的妹妹,你的爱只会让我觉得不堪。”
这世界是这样吗?
有人爱你,带给你剧烈欢愉。
而有人爱你,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也会惹你嫌恶。
虞灵灵攥紧衣角,她张口欲言,车却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车门锁“咔哒”落下,许亭侯凝重的声音随之响起:“虞灵灵,我要结婚了。”
虞灵灵心口酸胀不已。
她强撑着不让眼泪落下,颤声开口:“那就……祝你幸福。”
留下这句话,她赶忙下车。
虞灵灵站在路边,等到车尾灯消失在视线,才转身往茶餐厅走去。
正值早高峰。
茶餐厅里人来人往,虞灵灵忙得脚不沾地,顾不上再难过。
她端着餐盘给客人上菜,忽然被新来的同事拦住。
小姑娘面露恳求:“灵灵姐,我负责的区域有客人喝了酒在闹事,你能不能帮我劝劝?”
虞灵灵见她实在可怜,也就答应了下来。
她将餐盘递给同事,往C区走去。
烟雾袅绕间,她恍惚看见了杜若月的背影。
虞灵灵眉头紧拧,缓缓走进,调笑声跟着钻进耳中。
女人摇晃着红酒杯:“若月,你最近都不出来玩,难道是为那个大学教授转性了?”
听到这句话,虞灵灵呼吸微凝。
而背对着她的杜若月轻讽:“得了吧,要不是为了找人接盘,我才懒得搭理许亭侯这块木头!”
虞灵灵彻底怔在原地,手指关节被捏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