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木兮快速进门,骤见陆归舟倚着床柱坐着,心下大喜,“终于醒了!”
然则,还不等明木兮端起床头的粥碗,月归眼疾手快,一把抢过,握在手中之时尚且心惊肉跳,差点……差点让沈大夫抢着机会。
“沈大夫,此事还是卑职代劳为好!”月归想了想,坐在了距离陆归舟最近的位置,只留个床尾给明木兮。
宁可被沈大夫责怪,好过王爷大发雷霆。
最懵的当属陆归舟,一个陌生女人坐在自己床前,给自己喂粥,那他是张嘴呢?还是不张嘴?心下惶然,陆归舟狐疑的探了身子,望着坐在月归身后的明木兮。
好歹出来个人,给他解释一下这尴尬是如何形成的吧?
“我来我来!”知书可算是服了这些离王府的奴才,此前那个侍卫,紧握着公子的手,占公子的便宜也就罢了,如今来个女的,还要给公子喂粥?
就算明木兮答应,知书也不答应。
“男女授受不亲!”知书慌忙接过月归手中的粥碗。
奈何月归是个只认命令不认人的,饶是知书把眼睛都瞥歪了,她还是坐在床沿纹丝不动。没办法,她这一走,万一沈大夫凑过来,靠近了陆归舟,身为离王府的暗卫,如何向主子交代?
不让!
坚决不让!
“喂!”知书忽然一声吼,倒是把明木兮给惊得站起来。
知书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死盯着月归,“要不要我拿粥喂你啊?”
既然明木兮都站了起来,月归自然也跟着站起,如此知书才得以坐在床沿,继续给陆归舟喂粥。
最可怜的当属一旁的阿落,看得哭笑不得,又得把情绪憋在肚子里,不敢轻易的表露,万一传到王爷的耳朵里,还不得捅出大篓子。
明木兮笑了笑,“陆大哥,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只要将养几日,你就会痊愈。”
“亏得你救了我。”陆归舟轻叹,“我欠你一条命。”
“不欠!”提起这个,明木兮面色有些尴尬,这条命到底是谁欠谁?
“让他们都出去吧!”陆归舟音色孱弱,“我知道,你必定有话要问我,我等着你来问呢!”
阿落倒是很知情识趣,早早的退了出去,知书亦是如此。
明木兮抬眼望着月归,“我保证,坐在床尾,不会有身体上任何接触。”
月归正欲开口,却又听得明木兮道,“你若是执意要听从王爷的,那你就回离王府去吧!”
如此,月归行了礼,略带不甘的走出去,但为了以防有变,房门敞开着,未有关闭。
坐在床尾,明木兮瞧着面色苍白的陆归舟,唇角带着几分无奈的笑,“见谅,寄人篱下,自然有不得已的地方,但不妨碍我们之间的情义。”
陆归舟颔首,“你问吧,但凡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你为何会伤成这样?”明木兮低低的问。
瞧着她明眸璀璨,涌动的期许,陆归舟轻叹,“当时我去求药,着实不易,却被长生门的人算计,暗下蛊毒,好在最后步棠赶到了,我才捡回一条命。”
明木兮敛眸,“蛊,是怎么下的?”
闻言,陆归舟微微一怔,盯了她足足半晌。
“不方便说吗?”她问。
陆归舟摇摇头,“我自己都不知道,这蛊毒是如何种下的,只觉得当时五脏剧烈,那种意识神游,人鬼难辨的感觉,真是不敢回想。那些药,对你有用吗?”
“有!”明木兮颔首。
“那便好!”陆归舟低头浅笑,“你……离王待你可好?”
“谈不上好不好,日子总是要过的。”明木兮一言以概之,“我有医馆,无需倚靠任何人,待我在东都站稳脚跟,我便……”
陆归舟苦笑,“可惜那已经变成了问柳山庄,不然我倒是可以想办法。曾经以为你不愿回来,所以未有任何的打算,着实是我错了。”
“不必了!”提起旧事,明木兮面色微沉,“地契在我手里,我还没想好,也没有勇气进去。陆大哥,以后这种事就不要烦心了,我不想提。”
陆归舟先是一愣,转而好似有些诧异,最后神色复杂的望她。
不提,是不忍,还是不愿呢?
又或者,一心想要重新开始。
陆归舟不敢问,面上带着淡然的笑,“你高兴就好!”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明木兮起身,想了想又探着脑袋往门口看了一眼,确定月归不在门口站着,压着嗓子低低的开口,“我,替你把把脉!”
陆归舟被她逗乐了,憋着笑点头。
明木兮悄悄迈腿,悄悄的坐在床头。
陆归舟捋了袖口,看着她将指尖搭在自己的腕脉处,她的指尖光滑而冰凉,落在他的肌肤上甚是舒服。腕脉轻跃,换来她指尖在他腕上的轻缓挪移。
“你们干什么?”平地一声冷喝。
惊得明木兮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缩手,却忘了自个还在床沿坐着,若非知道她是个大夫,且看这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定会惹出不少风、流韵事来。
君莫寒如同乌云盖顶,一步一顿的朝着明木兮走来,那气势像极了几欲上战场杀敌的大将军,目光狠戾而坚毅。扬起的杀气中,夹杂着浓烈的酸醋味,足以让人浑身发毛。
他猛地迈步,明木兮旋即起身,奈何脚下一软,冷不丁压在了陆归舟身上。
这可把某人彻底惹毛了,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扛起人就走。
“兮儿!”陆归舟骇然,然则身子太虚,下床便已滚在地上,只得跌坐在地,撑着身子咬牙,“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