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宫。
方岁岁悉心为姻缘树浇着水，一阵微风拂动，带来一阵紫罗兰花香。
“我们的小傻子今日没有围着帝君转了？”紫月笑盈盈走了过来，眼底的轻蔑显而易见。
方岁岁不想理她，但又想起昨日那魔族煞气之事，不由得脱口问道：“紫月，你为何要用那魔族煞气来害人？”
紫月挑了挑眉，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我害人？你说这话，可有人信？”
方岁岁张了张嘴，回想起季司寒的反应，又讪讪噎住。
“反正不许你伤害绝哥哥，不然我告诉天帝爷爷，要他再把你关进锁妖塔！”
紫月眼中闪过一抹幽怨狠厉，在锁妖塔近百年的折磨早让她受够了，这傻子居然还敢拿这来恐吓自己？
“帝君说过只要有他在，无人能欺我，你仗着自己是个傻子，便以为天帝会为你撑腰？”
方岁岁自从亲耳听到季司寒说她是傻子后，再也受不住别人嘲笑她傻。
她情绪变得激动：“我不是傻子，师父说过我只是秉性纯真善良，我不傻！”
“你师父那只是哄小孩的屁话，你都一千多岁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呢？”紫月冷笑讽刺，“小傻子，没有人喜欢你，这玉露宫甚至一花一草都不愿与你作伴，你师父老仙君也因为你的存在老脸都快丢光了……”
“你这样的人，活着就是个累赘，有什么资格继续担任姻缘仙子？又有什么能力守护姻缘树？！”
方岁岁被她说的脸色一寸寸泛白，却也无力反驳。
她说的都是真的，季司寒不喜欢她，整个九重天的神仙都瞧不起她。
除了姻缘树和小果子，她最喜欢的白鸢花看到她也不愿多开。
甚至连好客喜热闹的师父，都变得闭门不见任何人……
她活着，真的是个累赘吗？
方岁岁呆愣悲哀的模样，让紫月很是满意。
她朝着方岁岁步步走去，嗓音带着无尽的蛊惑：“不如，你把玉露仙气给我……我可以让帝君不那么讨厌你，还让他每日都来陪你，如何？”
方岁岁怔怔看着紫月，原本澄澈的眼神此刻变得有些浑浊。
“你……真的能让绝哥哥多来陪我玩吗？”
紫月眼底划过一抹玩味，意味深长道：“当然。”
她说着，就要去拉方岁岁手腕上的手链，但她即将触碰之际，方岁岁猛然推开了她。
“骗子！天帝爷爷说过和绝哥哥有天定姻缘的是姻缘仙子，我若将玉露仙气给了你，你便成了姻缘仙子，那绝哥哥更加不会理我了！”
紫月没料到方岁岁竟然没有被自己施展的幻术禁锢，一时间也不再演戏，冷声嗤笑。
“原来傻子也有不犯傻的时候，奉劝你一句，有些东西不配拥有就早些放手，不然有你后悔的。”
她说完，嚣张跋扈地转身离开。
方岁岁回想起紫月说的话，越想越委屈，便放下洒水壶去找师父。
书房内不见师父人影，桌上的宣纸透着墨香，写着四字‘听天由命’。
“听天由命……”
她喃喃念道，神情中带着不懂的困惑。
方岁岁没找到师父，心底还憋着事，想去找季司寒。
临到洛辰宫，她看到季司寒御剑朝西北方而飞，便跟了过去。
黑崖岭，方岁岁看着季司寒径直入内的身影，吃了一惊。
黑崖岭是仙魔交汇之处，那里浊气厚重，乃仙者禁入之所，绝哥哥为何要去？
方岁岁担心季司寒，继续跟了进去，却看到季司寒和一个身穿黑斗篷的人说话。
“这魔族煞气对常人无影响，却是历任姻缘仙子的克星，我上次给你的已被那老仙君化解，你确定还要？”
季司寒寡冷的嗓音传来：“她的存在本就是个错误。”
刹那间，方岁岁只觉得天崩地裂。
她一心担忧魔族煞气会给季司寒带来灾难，却从未想过那本就是他沾染回来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存在。
她喜欢他，他却想要她……死？
方岁岁止不住颤抖，布满水雾的眼眶里面涌上惧怕之意。
她后退着，想要逃离。
却一个呼吸不稳没能敛住气息，被黑衣人和季司寒发现了踪迹。
“你跟踪我？”季司寒神色难辨。
“我……”方岁岁的嗓音带着一丝惊恐颤栗，她第一次觉得季司寒无比陌生。
身负战神之力的季司寒，竟与魔族之人有交易，而这交易竟然还是针对她！
人心，远比师父说的还要可怕！
一旁的黑衣人冷哼道：“既是错误，那本尊便为帝君除害！”
说着，黑衣人就以掌化黑雾朝方岁岁击去。
方岁岁避之不及，生生受了一击，吐血倒地。
“方岁岁！！”
意识弥留之际，方岁岁听到了季司寒焦急的声音。
好似几百年来，这是她第一次从季司寒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是那么好听，却亦让她不敢再听。
……
昏昏沉沉中，方岁岁发现自己被困在黑海之内。
漫无边际，无光无景。
她无助害怕地奔跑着，想要找到出口。
“绝哥哥……”她焦急大喊。
一丝亮光出现，她心心念着的人影出现，俊朗面庞上带着一丝轻柔笑意。
“方岁岁，我带你离开。”
方岁岁一路小跑前去，直直扑到季司寒的怀中，却感觉胸口一阵刺痛。
她低头一看，季司寒随手佩戴的云霄剑直直扎进了她的心口，他脸上的笑意也变成了无尽的冷漠。
“绝哥哥，为什么？”
“因为，你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不！”
方岁岁大口呼吸着，猛地睁开眼，发现刚才的一幕都是自己的梦魇。
梦中的一切太过于真实，到现在她的心脏还一阵阵抽痛。
“醒了？可有不适？”一旁传来了季司寒的声音。
方岁岁一惊，定下铱驊神来才发现自己在洛辰宫。
她看向季司寒，回想起黑崖岭的一幕，一时间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我怎么在这里？”她弱声问道。
季司寒嗓音低沉：“你在路边晕倒，我恰巧经过。”
方岁岁怔了怔，自己为何会突然晕倒？
“可黑崖岭……”
她刚想问，却被季司寒打断。
“什么黑崖岭？那种禁忌之地以后莫再提……你且好生休息，过几日再回玉露宫。”
季司寒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方岁岁整个人还有些茫茫然，难道黑崖岭之事只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
也是，绝哥哥乃是斩妖除魔的战神，又怎会和魔族之人做交易。
方岁岁松懈下来垂眸，却猛地看到自己左手手腕空空，手链不见了！
她吓了一跳，在身上和床上四处翻找，都未寻到。
玛瑙手链宿着玉露仙气，若是弄丢了，师父老人家定会生气！
方岁岁慌忙下床在房间里找，外头的仙娥听到动静走进来，瞧着她上蹿下跳翻东西的样子就鄙夷不止。
“洛辰宫的东西样样金贵，若是碰坏了，几个玉露宫可都赔不起！”
“瞧这傻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不知帝君抱她回来作甚……”
两个仙娥毫不客气地讨论着，字里行间透露着嫌弃。
方岁岁此刻满心只想找到手链，没有在意她们所言，径直跑出了房间。
她想去找季司寒，问他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手链。
可是这偌大的洛辰宫，她要去哪里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