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明羽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一秒之后，他拉开臻臻皱眉问：“是你妈妈让你找我说这些话的？”
臻臻泪眼朦胧的抬头，抽泣着说：“不是，是妈妈打电话，我偷听到的。”
贾明羽眸色一暗。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粱笑现在瘦弱的模样，跟从前的她判若两人。
思索间，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贾明羽的思绪被打破，他拿出手机，屏幕上闪动着‘粱笑’三个字。
接起电话，他直接说：“臻臻在我这。”
粱笑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然后她就听贾明羽说：“臻臻还说，你得了绝症。”
粱笑大脑一瞬空白。
半响，她听见自己问：“如果是真的呢？”
贾明羽握着手机的手一下攥紧，他冷笑：“臻臻本性不坏，你不要让她变得跟你一样脏。”
他自始至终都不信自己。
粱笑无言以对，心里某处却坍塌了一块，眼神彻底黯然。
贾明羽压下情绪，冷冷开口：“把她领回去，以后不要再做这些没用的事情。”
粱笑也找回自己的声音：“好。”
贾明羽挂了电话，感觉衣角被碰了一下，他转身，对上眼眶通红的臻臻。
臻臻有些害怕地小心翼翼问：“爸爸，你是不要我和妈妈了吗？”
贾明羽心口一堵。
他看着眼里渐渐蓄起泪水的小女孩，最终一言未发，绕开她离开了。
只留下臻臻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像个被抛弃的小木偶。
过了半小时，粱笑匆匆赶来。
她冲到会议室门口，空荡荡的房间里，臻臻小小的身影缩成一团坐着，显得那么孤寂又可怜。
她心里一酸，推开门轻声喊道：“臻臻，妈妈来了。”
臻臻扭头看见她，一直忍住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粱笑心口猛地拧紧，忙上前抱住女儿：“怎么了？”
臻臻小小的身体在她怀里止不住的颤抖。
粱笑觉得自己的心也在一起颤。
臻臻抽噎着求她：“妈妈……我没有爸爸了，你不要死好不好？”
粱笑整个人都呆住了。
热意涌上眼眶，她强压下情绪柔声道：“臻臻，妈妈答应你，我们回家吧。”
母女俩离开后，首席助理陈直敲开总裁办公室的门。
恭敬报告：“贾总，粱小姐他们离开了。”
拉上窗帘的办公室昏暗无比，男人高大的身影隐没在办公桌后，看不清神色。
陈直不敢打扰，静悄悄的准备出去，却听到贾明羽的声音：“亲子鉴定，你再去做一次。”
三天后，粱笑接到从前同事的电话。
“小米，我们这有个跨国会议急缺一个德语同声翻译，你能帮帮忙吗？报酬很丰厚的。”
粱笑自五年前从贾氏离职后，为了方便带孩子，一直从事网络翻译工作。
她知道这样的跨国会议，贾明羽应该会在场。
心慢慢收紧，可想到卡里的余额，她只犹豫了一瞬，便答应下来。
一天后，贾氏集团。
贾明羽走进会议室，就看到了坐在翻译席上的粱笑。
眉头一皱，他还是没说什么坐了下去。
粱笑的工作能力向来出色，跟德方的沟通很顺利。
结束之后，粱笑整理好资料，硬着头皮递给贾明羽：“贾总，资料我做了分类，您看看吧。”
贾明羽接过文件。
粗粗翻过，都是按照自己以前的习惯排放的。
贾明羽一直没说话，空气似乎也缓缓窒息起来。
粱笑脸上血色也缓缓消失，那刺骨的疼痛又开始蔓延全身。
半响，她承受不住的开口：“贾总，那我先走了。”
粱笑低下头，脚步艰涩地转身离开。
在她走到门口时，贾明羽冷淡的嗓音才在她身后响起。
“你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我已经看腻了，粱笑，你要看看我的手段吗？”
粱笑落荒而逃。
离开贾氏，粱笑走在路上，鼻尖突然感受到一丝冰凉。
她茫然抬头，看到天空飘飘洒洒的雪花。
粱笑闭上眼睛，突然想起了五年前那个雪夜。
那是她成为贾明羽助理的第三年。
她如往常一般，陪着贾明羽加班到凌晨。
在十二点还差两分的时候，整个办公室突然黑了下去。
粱笑第一时间就准备打电话给行政。
贾明羽却在下一刻捧着蛋糕出现在她面前。
蜡烛微弱火光照亮贾明羽出色的眉眼，柔声对她说：“生日快乐，粱笑。”
那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粱笑尝到生日蛋糕的味道。
而男人脸上的笑意，就算过去五年，在她记忆里也毫不褪色。
雪越下越大，粱笑的记忆也渐渐模糊褪去。
这时，手机震动。
粱笑拿起一看，犹豫着接通：“爸。”
粱父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丫头，我和你妈给你买了份保险。”
从小到大，父母从来没给她买过什么，粱笑乍然听见，一时竟有些茫然。
“爸可花了一大笔钱！你上次说你得了绝症，这样我们家能拿不少赔偿金呢。”
茫然的情绪还未转化，粱笑整个人就如坠冰窖。
这一刻，她突然什么都听不清了。
雪依旧在落，她不知道是怎么挂的电话。
只记得手指僵硬的挪动着，将父母的联系方式都拖入了黑名单。
晚上，她给臻臻做了爱吃的菜，看着孩子开心的模样，她心里才有了一点暖意。
睡觉前，粱笑看着女儿：“臻臻，今晚妈妈跟你睡可以吗？”
臻臻乌溜溜的眼睛一亮，开心极了：“好呀！”
两人躺到床上，粱笑将臻臻暖暖的小身子抱在怀里，这才感觉自己像活在人间。
她闭上眼睛，突然感觉到一只小小的手掌在轻拍她的背。
臻臻随即嘟囔：“妈妈今天，好像一个小朋友啊。”
粱笑鼻尖一酸。
眼泪无声染湿了枕巾。
她将臻臻往怀里又抱紧了一点。
这一刻，她突然理解到，什么叫相依为命。
第二天，粱笑前往医院。
主动对医生说：“我想向您咨询一下手术的事。”
她想活着，想看她的臻臻快快乐乐长大，想要她还能有一个妈妈。
做完初检，粱笑跟医生道别。
拐过走廊，没成想却迎面遇上了贾明羽和林米娜！
粱笑视线一下注意到林米娜手里写着婚前检查的单子。
心，突地就被针扎了一下。
林米娜看到粱笑也是一愣。
她眼里划过异色，随即笑着开口：“好巧啊，粱小姐。”
粱笑只得停住脚步，点头招呼：“你好。”
林米娜又好似想起什么，看向贾明羽：“明羽，我们结婚的时候也邀请粱小姐来吧，你说怎么样？”
男人还没说话，粱笑下意识拒绝：“不……不用了。”
她一抬眼，对上贾明羽黑沉的眸子。
压在心里的情绪，忽的便破了个口子。
她还爱着的男人，要另娶他人了……
眼前一片模糊，粱笑窘迫地低下头，说了句“再见”便落荒而逃。
贾明羽看向她消瘦的背影，不由皱起了眉。
林米娜立即挽住他问：“明羽，你说婚礼现场选在贾氏酒店怎么样？”
贾明羽回过神，将手抽出来，语气平淡。
“随你，只要奶奶满意就好。”
林米娜脸色一变，就在这时，两位医生从他们身边路过。
贾明羽敏锐的听到其中一个人说：“粱小姐这个手术，成功率很低，我们要做好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