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风声,无人回应。
林冰艺流着泪,将自己曾经撕开的那张全家福,颤着手拼在一起。
照片里的父女终于重逢,可她却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永远失去了重逢的机会。
无尽悔恨和痛苦快要将灵魂撕开。
林冰艺将破碎的全家福紧捂在心口,绝望恸哭。
如果自己没有爱上严左宣……一切会不会不同?
这时,墓碑前突然多出一束白菊。
沈执与蹲下来抱住她:“对不起,我来晚了。”
林冰艺感受他怀抱的温暖,干涸的眼眶又被泪浸染得滚烫:“执与哥,我想回家。”
沈执与红着眼允诺:“好,我带你回家。”
不想刚起身,纷踏的脚步声接踵而至,为首的正是严左宣!
林冰艺还没回神,就被粗暴的从沈执与身边拉开。
而沈执与则被人死死按在地上!
林冰艺泪痕未干,满脸惊慌:“严左宣,你干什么?!”
严左宣拿出证件:“沈执与涉嫌行贿,现依法拘捕。”
这话如刀剜进林冰艺满目疮痍的心,她茫然的看向沈执与。
却见他默认般的垂下了头:“对不起冰艺,我还是没能让你见到林董。”
林冰艺一怔,终于明白沈执与这些天的消失是去做了什么。
她哽咽着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
沈执与被押着,狼狈不堪,但还是朝林冰艺温柔笑着:“别担心,我……”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海城公安强硬的押上了车。
严左宣扫过林氏夫妇的墓碑,越过林冰艺时,说了句:“节哀。”
然后匆匆上车,疾驰而去。
红色的汽车尾灯染红林冰艺的眼,凛冽的寒风吹散了最后一丝温暖。
林冰艺彻底家破人亡,孤身一人。
她站在父母的墓前,僵滞了好久,才抹去脸上的泪,再次去找了秦淮……
三天后的下午,林冰艺在看守所见到了沈执与。
两人隔着厚厚的玻璃对望,沈执与眼底布满了青色,下巴上也长出了粗粝的胡茬。
林冰艺抿了抿干涩的唇:“执与哥,我找了秦律师,他会帮你的……”
沈执与摇了摇头:“冰艺,做这些之前我就想好了后果,不过是坐五年牢而已。比起这些,我更担心你。我给你准备了去法国的机票,你离开严左宣好好生活,等我出狱了就去找你。”
五年牢而已?他说的轻描淡写。
林冰艺却鼻尖发酸:“执与哥,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沈执与将手覆在玻璃上,描摹林冰艺的脸:“就听我一次,好不好。”
隔着玻璃,林冰艺对上他担忧的眼神,最后含泪点头:“好,我答应你。”
这时,耳边传来狱警的催促:“探视的时间到了。”
林冰艺看着沈执与被拉走,直到看不见他身影分毫,才起身离开。
看守所外,阳光刺目,冰雪消融。
林冰艺忽而想起父亲打来的最后一通电话,也是叫自己好好生活。3
她会听他们的话,好好生活,离开这里。
只是在离开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忘了严左宣。
偏偏此时,耳边传来严左宣的声音:“林冰艺。”
林冰艺转头看他,眼里没有一丝波澜:“严警官,还有事吗?”
疏离的称呼让严左宣心里有些不悦,他剑眉微蹙:“抓捕沈执与那天,我不知道是你爸下葬的日子。”
“你知道,就会换个日子吗?”林冰艺反问。
严左宣沉默了一瞬,语气坚定:“不会。”
林冰艺早知道,也早心如死灰:“那又何必解释?你有你的职责,我不怪你,也……做不到再爱你。”
“严左宣,以后……别再见了。”
说完,林冰艺阔步离开。
严左宣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抚上钻心的胸口,分不清是为了什么在疼。
回到酒店,林冰艺拿到沈执与留下的机票,就去了心理咨询室。
咨询室内,林冰艺开门见山:“医生,我想请你帮我一件事。”
“帮我……忘记一个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医生没有多问,答应了下来。
林冰艺躺进沙发里,慢慢闭上眼。
关于严左宣的一切如电影在脑海中划过,最终化为泪水从眼角滑落。
严左宣,如你所愿,我终于要忘记你了……
彼时,警局审问室。
严左宣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酸痛难忍。
他看着沈执与,本来要问询行贿的事,却突然话锋一转:“你和林冰艺是什么关系?”
沈执与从容的面色一变,手指紧握成拳:“严左宣,你有什么资格提她?!”
“如果不是你,我和星星早就结婚了,她也不会经历这么多痛苦!”
严左宣脸色骤沉,手里的审讯笔“啪”的一声从中间断开。
觉察到他的怒气,严方念连忙按住他的手臂:“哥,我来吧。”
严左宣冷着脸起身,摔门而出。
走廊里,他心烦意乱,罕见的点了根烟,临窗看外面的夜色。
不知道此时,林冰艺在做什么。
鬼使神差,严左宣拿出手机拨通了林冰艺的电话。
不料拨了几次都是空号,其他联系方式也都已经被拉黑。
严左宣皱紧眉头,叫住路过的下属:“查查林冰艺。”
下属不明所以:“关于她的部分不是查过了吗?为什么还查?”
为什么?
严左宣说不出,最后他摁灭指尖的烟:“算了,不用查。”
接着转身下楼,走进无边的夜色中。
三年后,海城山区的一所小学内。
严左宣手里有桩案子,牵扯到这里的学生。
校长笑着将严左宣引到三楼:“严队,您要问的学生在五年二班,我还有事,就不陪您去了。”
严左宣颔首,独自上楼。
刚进楼道,就听见教室里传来郎朗读书声中夹杂着一抹熟悉的声音。
他身形微滞了一瞬,就快步走到五年二班门口。
等看清讲台上的人时,彻底僵在原地。
严左宣抿了干涩嘴唇,喊出那个藏在心底三年的名字。
教室内。
被他唤到的人茫然抬头,眼里满是陌生:“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哪位?”
第11章
教室门口。
严左宣仿佛被钉在那里,一贯冷静锐利的双眼里罕见的露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整颗心像被揉捏过,一团乱麻。
她不认识自己?
还是说……不想认识自己?
他仔细观察林冰艺,发现她脸上的惊讶不似做伪,眼睛里也没了以往熟悉的爱慕……
思索间,林冰艺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位先生,我们还要上课。”
语气里满是陌生,还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严左宣回过神,看了眼手表。
早上9点,按全国小学生上课时间表,第一节课是8点35上课,9点15下课。
也就是说,还有15分钟下课。
“我下课再过来。”严左宣留下这句话,消失在门口。
林冰艺不明所以,收回视线继续上课。
十五分钟转瞬即逝。
下课铃响起,林冰艺收起教材:“同学们,下课。”
话落,严左宣出现在门口:“林老师,谈谈。”
林冰艺黛眉微簇:“还没问,您是?”
严左宣难以克制的烦躁起来。0
认为林冰艺是故意装成不认识的侥幸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他五味杂陈的拿出证件,压低声音重新做了次自我介绍:“严左宣,海城刑侦支队副支队长。”
林冰艺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后搂紧怀里教材:“严警官。”
语气平淡,没有爱也没有恨。
一如她离开说的那样:“你有你的职责,我不怪你,只是也没办法再爱你。”
严左宣感觉心口轻轻抽了一下。
不是很疼,但是却叫人无法忽视。
他垂眸,掩下眼里的情绪:“方便去你办公室聊聊吗?关于你的学生。”
林冰艺紧皱着眉,愣了瞬率先走向办公室。
严左宣缓步跟在身后,深邃的目光尽数落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