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寒风灌入大衣内，让沈唯咎感觉到了无尽的寒冷。
对面的男人是她深爱了数十年的人，如今却让她看不透。
“为什么……”沈唯咎强压住内心喷涌的悲伤，“为什么要带我一起来？”
“因为你会希望我幸福，所以你觉得能配上我的女生一定是最好的。”
沈唯咎好像听到心脏停跳了一秒。
念檀够狠！
理由也对到她连反驳都找不到缺口。
沈唯咎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一字字说：“但我认为，除了我没人能配得上你。”
扔下这句话，她如骄傲的天鹅般，挺直着背脊坐上了计程车。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沈唯咎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
她死死攥着手腕上那条念檀送的蓝色星星手链。
他给自己戴上这条手链时说：“时念是我的公主。”
可如今，她却连备选都不是。
……
念檀回来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
他扫了眼玄关处歪倒的凉鞋，便径直来到了侧卧，敲响了门。
“明天你第一天实习，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屋内，沈唯咎窝身在黑暗里，不想回应。
下一秒，门锁却被直接扭开。
念檀自顾走进来开灯，来到床边，屈膝跪下：“来试试，看合不合脚。”
随后伸手握住她脚踝，将人拉向自己。
男人的大手骨节分明，又带着炙热的温度，烫得沈唯咎忍不住瑟缩。
念檀指间微微用力：“别动。”
直到帮沈唯咎穿上高跟鞋，固定好腕带才松开手。
他细细打量着，最后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看。”
沈唯咎视线落在念檀的面容上，喃声轻问：“你明明说不喜欢我，却又对我这么好……”
“念檀，你是在钓着我吗？”
她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很难听，甚至将念檀对自己的真心好意都往坏处想。
可此刻，沈唯咎没办法克制自己偏激的情绪。
念檀抬头与她对视了很久，起身揉了揉她的头：“早点睡吧。”
话落，转身离去。
房门关合，暖意一扫而空。
沈唯咎呆呆的坐在床上，垂眸看着脚上的高跟鞋，闭眼压下眼中的泪意。
……
翌日一早。
沈唯咎没让念檀送，自己打车去了实习的新韵律师所。
却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同校的许晨学长。
“好久不见，时念，从今天开始由我来带你。”许晨面带微笑。
“以后请学长多指教！”
之后，许晨安排沈唯咎去了解律所以往的案子。
一天很快过去。
下班时，天却开始飘雨，很快暴雨倾盆。
手机上打车软件已经排到了几十位以外，沈唯咎犹豫着要不要联系念檀来接自己。
这时，许晨走了过来：“我送你回去吧？”
沈唯咎有些迟疑，但没有拒绝。
一路上，两人聊着校内的趣事，气氛酣然。
直到车子驶停，沈唯咎下了车：“谢谢学长送我回来，明天见！”
便转身走向了家。
站在门口的念檀，将一切看在眼里。
他扫了眼许晨离去的方向：“那男的是谁？”
“许晨学长，我们以前是一个辩论队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也在新韵，现在是带我的律师。”
念檀听着沈唯咎的介绍，目光却落在她弯起的嘴角：“他有女朋友吗？”
沈唯咎微愣：“问这个干什么？”
念檀视线低垂，沈唯咎看不清他双目中的情绪。
只听到他说：“他看起来人不错，和你很合适。”
扔下这句话，念檀就转身走进了屋内。
沈唯咎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有种迈不出脚步的麻木感。
直到念檀转头看来，她才强忍着心脏处的刺痛走上前。
沈唯咎尽量平声问：“你刚刚的话是认真的？”
“你也到了该恋爱的年龄，谈谈挺好。”
念檀给的理由，沈唯咎无法接受。
“只是因为这个吗？还是因为你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我推给别人？”
她紧盯着念檀的面容，想要从男人的神情中看出真假。
念檀的眼中充满坦然：“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这句话真诚又坦荡，沈唯咎无力地垂下头，露出纤细的后颈。
“你不明白，什么对我来说才是幸福。”
念檀喝水的动作倏然顿住，看向她的眼里有一瞬间的复杂。
沈唯咎没瞧见，她大步越过了男人，径自回了房间。
念檀看着紧锁的房门，闭眼捏了捏眉心，再次睁眼尽是淡漠。
屋内，沈唯咎倒头在床铺上，眼睛盯着挂灯，瞪到眼睛酸痛才忍住了眼泪。
……
这天后，沈唯咎没有再和念檀说过话。
直到周六，念檀突然要带她去参加同事聚会。
沈唯咎不想去，但她回过神已经坐在餐厅里。
身旁，念檀正和他另一边的女人聊得火热。
旁边人瞧着不忘打趣：“看看人家傅大检察官和林倩，这么多年朋友怎么跟小情侣似的，如胶似漆！”
念檀没有反驳。
而林倩也只是看着念檀害羞一笑。
看着这一幕，沈唯咎像是被捏住了脖子，呼吸不畅。
“我有点不舒服，出去透透气。”
她扔下这句，匆匆离去。
念檀看在眼里，跟着起身：“我出去看看。”
阳台上的寒风刮入衣领。
沈唯咎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轻易认出了念檀。
想到刚刚桌上听到的一切，她转过身：“林小姐好像很喜欢你。”
念檀没有半点意外：“你看出来了。”
沈唯咎怎么看不出来？
林倩看向念檀时眼里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意，和自己是多么相像！
她问出心里的担忧：“那你呢？你会回应……她的喜欢吗？”
念檀推了推银边眼镜：“不会。”
沈唯咎松了口气，却又为自己和林倩感到可怜。
“就像你不会回应我一样，是吗？”
念檀慎重地说：“你以后会遇到回应你爱情的那个人，但不会是我。”
沈唯咎喉咙一梗，再说不出话。
这时，林倩推开阳台的门：“司城？”
念檀回头看了她一眼，旋即揉了揉沈唯咎的头顶：“不想待在这儿就回家吧，早点睡。”
说完，他转身走向林倩。
沈唯咎想追上前，可脚像黏在了地上。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从来不属于她的男人越走越远……
深夜。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凌晨一点。
念檀没有回来。
沈唯咎按灭了手机，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突然手机叮咚一响，是一条陌生短信。
点开后，一张念檀搂着林倩的亲密照片映入眼帘。
沈唯咎呼吸一滞，紧接着手机又是一声振动。
她下滑屏幕，一段字显示出来：“姜小姐，我知道你喜欢他，但他现在是我的。”
寂静的黑夜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沈唯咎看着被自己砸在地上的手机，强忍着泪水，飞快冲出卧室就要去找念檀！
她不想无望的等下去，她想见到那个男人，想要问清楚……
思绪到这儿突然卡住。
沈唯咎呆呆的蹲在原地，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没资格。
念檀连日来的拒绝和向外推，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热情和勇气。
沈唯咎怯懦的想要逃避被男人反问‘凭什么’的狼狈景象。
愣神间，门外传来钥匙转动锁扣的声音。
沈唯咎抬头看去，只见念檀推门而入。
对视的一瞬间，男人微微皱眉：“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伸手想要拉着沈唯咎站起来，入手的只有寒冷。
沈唯咎来不及回答，一股浓烈的香味直接冲入大脑，瞬间让她呆滞住。
这股味道……是林倩的香水味。
她下意识挣脱开念檀的手，比起身上的寒冷，心里更冷。
“和朋友约好了出去玩儿。”沈唯咎强装镇定，欲要往外走。
念檀一把摁住房门，拦住她的去路。
“这么晚了，和谁去？”
“跟你有关系吗？”沈唯咎忍不住的呛声，却又在出口那刻后悔。
她不敢去看念檀：“你不认识。”
就快步走出去，关上了门。
念檀站在原地，空落的手还悬在半空……
第二天，律所。
许晨拿着文件走到沈唯咎工位旁：“京城大学有一次进修的机会，一周后走，我推荐了你。”
京大的法律系全国闻名，沈唯咎有些心动，可如果离开，估计有两三年的时间回不来。
那她和念檀……
许晨看出她的犹豫，轻声劝：“机会难得，你一定要考虑清楚。”
沈唯咎攥着文件，满心迷茫。
这一周，她再三犹豫，还是收拾好了行李。
却还是想再赌一次。
沈唯咎看着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文件的男人，走上前将去京大进修的事大致说了一下，等待着他的回答。
念檀没有丝毫迟疑：“机会难得，你应该去。”
这个回答，沈唯咎早有准备，但却不是她想要的。
“如果我去了，估计两三年都回不来。这段时间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这样你也觉得我应该去吗？”
“和未来相比，这点时间上的付出不算什么。为了自己，你应该去。”
念檀的话把沈唯咎按在了“理所当然”的位置。
普通人都不会拒绝这种机会，可自己不一样。
她是为了念檀才选择了法律系，只因为他是检察官，律师是审判台下离他最近的位置。
可最后也是这个选择将她推离念檀。
心慢慢冷却，沈唯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
她声音颤抖：“我最后问你一次，这些年，你有没有产生过一次要接受我的念头？”
“没有，你只是我朋友的妹妹。”念檀回答的干脆。
“好，我知道了。”
沈唯咎什么都感觉到不到了，她麻木地走进房间，取出了整理好的行李。
她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却仍想尝试一次。
结果，还是一败涂地。
跟过来的念檀看到这幕也愣了一下，末了只是问：“你现在就要走？我送你。”
沈唯咎没有力气拒绝。
去机场的一路上，他们一直沉默着。
直到广播通知开始登机，沈唯咎拉着行李箱就往登机口走去。
抬脚那刻，她突然转身，在男人惊愕的眼神中，吻上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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