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鹿霎时僵住,怎么会是她?
“小叔呢?”
鹿皎嘲讽道:“怎么?不是要出去住吗,又来找小叔干嘛?”
“就知道你是欲擒故纵,小叔可没空搭理你,他正在陪我逛街买开学的衣服呢。”
还没等她回答,鹿皎便已经迫不及待的挂了电话。
姜鹿的心一下子滞住了,连那股恐惧都被心中铺天盖地的难过覆盖。
在自己恐惧无比被人欺负的时候,他却在陪鹿皎买衣服。
接着,楼上又传来脚步声,她以为是那色狼中介跟了过来,心里漫入无边的绝望。
可下一秒,一道清冽的气息忽然传进鼻息,谢思源立在她面前,盯着她的头顶,不确定的喊出一个名字:“姜鹿?”
姜鹿一怔,缓缓抬起头,看见一张年轻帅气的脸庞。
“思源哥哥?”
十分钟后,谢思源家里,他温柔的为姜鹿脚上的伤擦了药。
谢思源是在她家还没出事时,住在她家旁边的邻居哥哥,只是在她八岁的时候,顾家便搬走了。
后来姜鹿父母双亡被池越收养,跟他更是再没了联系。
“鹿鹿,你说的那个中介我有印象,他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放心吧,我帮你处理。”
“谢谢。”
见她不停地说谢谢,谢思源忽然觉得有些心酸,他记得以前的姜鹿乐观外向,跟个小太阳似的跟在他身后,如今却变了很多。
想起她父母出的意外,他黯了黯眸,目光里带着缕缕心疼。
“你怎么一个人找房子,我记得你不是后来……跟你小叔住在一起,他对你很好的吗?”
在谢思源的记忆中,自然也有那个成熟矜贵的男人,他记得,小时候池越经常来姜家,总爱将姜鹿抱在怀里哄,素来清冷得令所有小辈望而生却的男人,只有在看见姜鹿的时候,才满眼温柔。
不问还好,一问,姜鹿更加心酸。
她苦涩道:“是啊,他对我,很好……”
看她这样的表情,谢思源便知道这些年一定发生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他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离开的那么早,没能多陪在她身边一些时间?
得知两人一样都在京大上学后,他干脆提出把这间房子的次卧租给姜鹿,他只有偶尔会回来住。
姜鹿本想拒绝,又想到两人小时候的情谊再加上这次也是谢思源救了她,若再去找别的房子,又碰上那样的中介怎么办?
终究还是害怕了,姜鹿便犹豫着应下。
姜鹿就开始整理自己房间的东西,池越回来时,便看到她提着行李下楼。
发现她一瘸一拐的脚,池越眼神一暗:“你怎么了?”
想起昨天的事,姜鹿心里微寒:“摔了一下而已,我先走了。”
她故意不去看池越的眼神,生怕从里面看到一点关心让自己心软,更怕真的连一点关心都看不到。
池越却不肯放她走,抓住姜鹿的手臂:“等下,我送你。”
车内。
她坐在后座沉默不语,车里的氛围有些压抑。
倒是池越先开口:“后座旁边几个袋子,里面是给你的东西。”
姜鹿转头望去,果然看见几个印着大牌LOGO的礼袋,她拿起一看,里面是几条裙子。
心里好不容易结起的冰似乎又在融化,她抿了抿唇。
忽然却又想起什么:“小叔,这是你昨天陪鹿皎逛街的时候买的吗?”
前面的男人微愣,随后点头。
方才心里那点感动瞬间消失了,姜鹿苦笑着扯了扯嘴角,将礼袋放下,声音低低的:“谢谢。”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车辆最后停在她租的公寓楼下。
“一个人在外面注意安全。”
就在姜鹿以为两人就会这样冷淡的分开的时候,他竟突然开口嘱咐。
姜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点了点头,刚要提着行李下车,谢思源正好从楼上下来,连忙伸手过来帮她拿行李。
“鹿鹿你别动,我来。”
听到这个过于亲昵的称呼,池越蹙了蹙眉,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而姜鹿在准备上楼后,无意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池越竟然还没走,而是将目光放在两人过于亲近的举动上,仿佛是在等着她解释什么。
姜鹿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一时只觉得这样的池越有些陌生,但还是低声解释了句:“他是我房东,小叔,我先上去了。”
车上,池越看着两人上楼,许久都没有发车离开。
姜鹿搬进去后,谢思源大概是怕她不自在,一连几天都没回来。
就这样直到开学。
她是在开学这天见到池越的。
他开车送鹿皎来学校,姜鹿正好看见池越贴心的为鹿皎打着伞,仿佛只要鹿皎在,他就再也看不见旁人。
她心里微微酸涩,垂下眸,快步走向远方。
而她没有看到的是,自己离开后,池越抬头,漆黑的目光似有若无看向她的背影。
正好看到谢思源走向姜鹿,熟稔的拍了拍她的肩,姜鹿也冲他微微一笑,两人并肩走在校园里。
池越的眼神便不自觉的更加深沉了。
姜鹿真的再也没回过池家。
不知不觉就一个多月过去了,池越也从未主动找过她,姜鹿让自己沉浸在学习里,努力不去想这件事。
校园生活简单而美好,但在到处弥漫着荷尔蒙的大学校园,她也有一些其他烦恼。
比如,如何拒绝别人的告白。
邢巍是京大出了名的纨绔浪子,家里有权有势,女友一月一换。
这个月,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盯上了姜鹿。
姜鹿对他自然是没有半点兴趣,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告白,然后他就开始了大张旗鼓的追求,让姜鹿不胜其扰。
在他又一次在校园里当着很多人的面表白之后,姜鹿终于受不了,不再像以前一般温和的拒绝。
“我不喜欢你,邢巍,你能听懂人话吗?”
她转身就走,而邢巍一向被人捧着,何时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过面子,脸瞬间就黑了。
人群里,鹿皎看着姜鹿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邢巍,眼中闪过一丝阴险笑容。
自打上次明确拒绝过邢巍后,姜鹿总算过了几天安稳日子。
可不知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姜鹿发现周围同学们看自己的眼神忽然变得不一样了。
带着几分同情,更多的却是嫌恶和避之不及。
直到她去食堂吃饭,原本已经快坐满的一张桌子看见她过来了,所有人瞬间都起身离开。
一个女生皱眉道:“姜鹿,你想克死我们啊?”
直白的话语让姜鹿脸色倏然一白,这个女生开了头,其他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我才知道她是孤儿,她父母好像也是她害死的。”
“原来是孤儿?那应该很穷吧,那她还拒绝邢巍?”
“谁知道,欲擒故纵呗。”
她们的讨论毫不遮掩,姜鹿拿着筷子的手都僵了,只觉得浑身冰冷。
她的家世,怎么会闹得所有人都知道?
一瞬间,好像所有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姜鹿丢下筷子,狼狈地离开了食堂。
她开始被所有人孤立、排挤,甚至连同专业的同学,也不想跟姜鹿多说话。
而谢思源因为专业课太多,平时很忙,一时也不知道姜鹿已经落入了这样的境地。
倒是邢巍每每看见姜鹿一人形单影只,满意的开口嘲讽:“这不是姜天仙吗,怎么变成过街老鼠了?”
姜鹿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瞬间明白现在自己这样一定有他的推波助澜。
几天后,姜鹿又被鹿皎的几个朋友拦在了路上。
她们一脸鄙夷的看着姜鹿:“是你偷了皎皎的东西?”
姜鹿皱眉:“你们胡说什么?”
“还不承认!你这小偷!”一个女生不由分说的指着姜鹿的脖子,看着那上面的兔子吊坠。
“皎皎也有一个一模一样,前两天丢了,这吊坠上还有粉钻,是皎皎的小叔送的,珍贵至极!”
她一声小偷,立刻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有不少路过的同学驻足,饶有兴趣的看戏。
姜鹿攥紧手:“你少胡说,这本来就是我的!”
她和鹿皎一人一个,都是池越送的。
鹿皎的朋友冷笑:“你的?你一个孤儿,会有这么珍贵的项链?”
姜鹿气得倒抽冷气,看着越来越多的同学朝自己投来鄙夷的目光,她取下项链,道:“你看清姜了,鹿皎的项链里嵌的是粉钻,我的里面是蓝钻,不一样!”
那人看到里面果然是蓝钻,不由得面色一僵。
而这时鹿皎也赶了过来,她故意来的慢一些,就是想让自己朋友当众给姜鹿难堪,本来想就此污蔑姜鹿偷窃,最好能让她去警局待几天,可她没想到小叔送给他们的项链看似一样,其实内有乾坤。
于是她只好装模做样的咳嗽几声,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好了好了,我的项链已经找到了,你们都误会姜鹿了。”
那女生没了面子,却不退让:“误会什么了,蓝钻更加珍贵,你一个孤儿怎么买得起?哪来的?是哪个金主送的吧?”
没人注意到,鹿皎听到“蓝钻更加珍贵”时,眼神难以置信的僵了僵。
姜鹿更是并不知道蓝钻珍贵于粉钻,当年池越送项链时,说鹿皎喜欢粉色,蓝钻给你,姜鹿只当他是把鹿皎挑剩下的给自己。
一众嘈杂声中,后方突然传来一阵躁动,之间几个学校领导,围着一个矜贵男人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