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板确实好头脑,如若真像你预想的这样,等于不花一分钱给南墨斋赚取了热度,开了一个好头。只是您忽略了一点,这些学子们虽然很多家境不错,但一百两也不是人人都能拿出来的。按您设想的,如果要赚够十五万两,需得一千五百的人次,实话跟你说吧,几乎不可能。”
谢慧烟摇头,“其实裴老板还没把租赁清苑的钱,雇伙计的钱,茶水点心钱算进去。”
裴容挑眉,“你还免费提供茶点?”
“当然,人家可是交了一百两银子的,服务自然要周到。茶要好茶,至于点心,对了,我打算要你们天香楼的点心。”
裴容扶了扶额头,“听闻七殿下私下有不少生意,应该是赚了不少钱吧。”
“他来北金前,已经全部被坏人侵吞了。”
“那你……”
“我啊,我还行,算是有钱人吧。”
“行,天香楼那边,这几日我会多雇一些人手,保证你们点心充足。”
谢慧烟起身冲裴容作揖,“谢裴老板!”
清苑第一日展示的是宗山老人的画,书生来了很多,但发现进去的却不多,一天下来也就五十来人。刨去七七八八的,陈冲看着剩下的数,拨算盘的手都在发抖。
“东家,小的这个月不要月钱了。”
谢慧烟笑,“少不了你的!”
“可这……”
“放心,后面人会多的。”
第二日,大家热情低了一些,只有三十来人。第三日就更少了,只有二十来人。
当小厮把情况说给裴容听的时候,他摇头笑了笑,这在他的预料之内。
“女子做生意,果然不靠谱。”小厮感慨道。
裴容垂眸,“非是女子做生意不行,而是有些人不适合。”
南红楼已经那样了,她没有吸取教训,又弄了一个书斋,这一下赔的更多。他说的有些人,便是指谢慧烟了。
他又庆幸,幸亏当时没有因为在安宏那儿受气,冲动下和她合作。
这等于自寻死路,自找麻烦!
裴容都替谢慧烟慌了,但谢慧烟不慌,在陈冲提出干脆别再办了,大不了舍出去三幅画,少赔一些的时候,她没有答应。
“做生意讲究诚信,没有毁约的,继续往下办!“
第四日一早,谢慧烟让陈冲把前三日评出的前十的诗文贴到了清苑门外,书生们本就关注清苑这场雅集,当下很多人围过来看。
“啧,写的什么东西,竟然也能上前十!”
“我如厕的时候写的都比他们好!”
“居然这么简单,我得搏一搏去!”
于是在第四日,书生一窝蜂的涌了进去,这让陈冲一下始料未及。而清苑里,大家踊跃作诗作文,踊跃评选,气氛热烈而且和谐,书香四溢,再加上好茶好点心好风景好氛围,有些人已经不为那几幅画了,更喜欢在此以文结友。
当天竟然超过了一百人,陈冲手颤抖了三天,今天颤的更厉害了,他算好帐发现至少今天没赔本,当然离十五万两还远。
第五日,前十的诗文贴出来,展示的又是齐子河的叙,这一下上午下午都挤满了人,当天一下超过了二百人。
第六日,第七日,随着十日之期越来越近,人数也越来越多。
等到第八日,谢慧烟提出前十名送画,前五十名赠价值百两的文房四宝,预祝学子们能取得好成绩。因此在第八日,人数又达到一个空前高度。
这时陈冲的才能也就体现出来了,在这种时候,他依旧能安排周到,没有丝毫差错。而且同时还要兼顾南墨斋,因为清苑雅集的火热,南墨斋的生意也好的不行,最后没办法还从裴容那儿借了几个伙计。"
这样到第十日,评选出前十的诗文,当众赠画,前五十赠了笔墨纸砚,这场盛事圆满结束。
帐是当着裴容的面算的,刨去竞买十幅画的十五万两,刨去各项支出,最后剩了五万两。
看着算盘上最后落下的数,裴容忍不住鼓掌:“佩服!”
她很巧妙的运用了书生们谁都不服谁的心理,大抵把雅集当成科举了,抢破头的想争那前十,已经远超想得画的心思了。
每日都把前十贴出来,更激发了书生的斗志。
“但其实对南墨斋来说,这只是个开头,以后的路仍旧难走。”谢慧烟道。
裴容点头,“即便开了好头,后面没落的也比比皆是。”
“所以,我想和裴老板合作。”
裴容挑眉,“合作?”
“我们共同经营南墨斋,最后盈利你六我四。”
“可在下已经有清香斋了。”
“如果和我合作,南墨斋定能超越清香斋,当然我们也可以和其他书斋合作,到时压清香斋一头的可就不是自家人了。”
裴容垂眸思量了一会儿,再抬头:“这怕不是许老板最终的目的吧?”
谢慧烟点头,“南红楼,我也想和裴老板合作,我有云锦,你有渠道,我有招牌,你有人脉。”
做生意肯定要彼此都有利可图才能做,就看她这条件够不够诱人,以至于让他情愿得罪安宏。
裴容看向谢慧烟:“说实话,刚开始许老板说要和在下做生意,在下首先担心的就是许老板的能力,现在许老板消除了在下的担心,只是……”
谢慧烟打断裴容要说的话,“裴老板先考虑考虑吧。”
裴容思量了一下,“好,那就容在下考虑几日。”
从天香楼出来,谢慧烟回到南墨斋,里面客人很多,穿着清一色的素袍,所以在柜台前一个穿茶色棉布裙的女子就很显眼。
“夫人,这方砚台,您看如何?”伙计将一方素砚推给那女子看,“这砚台是上好的端砚,只是样式简单,不大入眼,您要是喜欢,便给您便宜一些,五两银子。”
端砚一般少说也得十两银子,五两确实已经很便宜了。
谢慧烟没大在意,走到后面,把陈冲叫到跟前,“明日你跟着清香斋的掌柜去接货,届时他会介绍你认识一些工坊的管事,你带着他们找间酒楼,喝酒的时候把进货的事谈妥。”
裴容没有答应和她合作,但将清香斋的进货渠道分享给了她,解了南墨斋面临的第一个难题。
“那太好了,货是好进,但要品质好,价格还优惠,这就难了,小的正为这个发愁呢!”陈冲开心道。
谢慧烟点头,正要走的时候,一伙计过来,问道:“东家,陈掌柜,那位夫人只有四两三十文,问我们卖不卖这砚台。”
陈冲皱眉,“咱们从清香斋拿的时候就五两,一文没有挣她的,哪能赔钱卖。”
谢慧烟朝那女子看过去,见她长得柔柔弱弱的,脸色似乎不大好,一边咳嗽一边数帕子里的银钱,数到最后,眉头皱的更深了。
“卖给她吧。”谢慧烟道。
伙计应着去了,收下那银钱,将砚台包好给了女子。女子脸上露出喜色,不住的道谢。
伙计给女子指了指谢慧烟,估计是说她是他们东家,东家让卖给的。
女子转头朝这边看过来,谢慧烟微微惊了一下,她感激的冲她颔首,谢慧烟也向她点了点头。
目送女子离开,谢慧烟微微呼出一口气,女子左脸有一块疤,应是烫的。
谢慧烟从南墨斋出来去了京兆府大牢,她给胡掌柜的带了衣服和吃食,给看守的塞了一锭银子,这些东西他才肯给送进去。
从大牢出来,谢慧烟往景川苑走,经过集市的时候,她又看到了那女子。女子在卖米糕,有人经过她就吆喝两嗓子,但可能因为病了,声音是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