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进了盛京后,便直奔皇城。
刚走到紫微殿门口,便有人奔出来:“不好了,陛下又吐血了……”
看见萧祈深,来人脸上露出惊喜神色,随即又变为惊惶:“王爷,您可算回来了,快去看看陛下吧!”
萧祈深进去看了眼萧玄,不知说了什么,出来后对南农一礼:“拜托南前辈了!”
南农颔首,要进去前又看了眼祝淮安。
萧祈深立刻会意:“前辈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祝淮安抬手保证:“我会乖。”
在这样紧急的时刻,不知为何,萧祈深竟被她这动作逗得心下一缓。
南农放下心,抬脚踏入内殿屏风后。
外面便只剩下祝淮安和萧祈深。
殿内安静下来,只剩下萧祈深偶尔压抑的咳嗽声。
祝淮安也不四处打量,安静坐着。
萧祈深见状,对着内侍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几碟精巧的点心和一壶茶水送上来。
萧祈深低声如哄小孩一般温柔:“公主,先垫垫肚子,等南前辈出来便带你去用膳。”
祝淮安面无表情托腮,不做声亦毫无动作。
萧祈深也仿似习惯一般,倒是几个伺候的宫人心内惊异。
自永安王妃去世后,王爷情绪便越发阴晴不定,性子更是冷得吓人。
此刻竟然会对一个小女孩这般温声细语。
尽管作男装打扮,但这宫里都是成精的人,一眼便看出来那是个姑娘。
一刻钟后,南农从内殿出来。
萧祈深连忙迎上去:“前辈,如何?”
南农瞥他一眼:“不是生病,是中毒。”
祝淮安抬眸看过来,却看见萧祈深却毫不意外的神色。
他眼中流露出一抹戾气:“一月前,皇兄被北疆刺客行刺,兵刃上抹了毒。”
萧祈深弯起指节在桌上轻扣,下一瞬,门外一个侍卫走入,托盘上托着一截断了的利箭。
南农拿起来嗅了嗅,神色严肃地道:“确实是只有北疆天山才生长的断魂草。”
萧祈深道:“我皇兄服了一粒之前偶然所得的玉莲子这才续命三月,可却仍然无法清除血脉中的毒素。”
“玉莲子确实是神药,中了断魂草还能续命三月。”南农感慨道。
萧祈深眼带希冀:“前辈,可有解毒之法?”
南农沉吟半晌,就在萧祈深和祝淮安心都提起来时,他点点头。
“法子倒是有。”
那两人心还没落下去,他又道:“但有几味药材极为难寻,现如今楚皇只剩下两个月怕是难以寻齐。”
两人的心像是他手中的提线木偶,落了又起。
南农能以这个年纪便被称为当世药圣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看了眼面前神色都变了两人,再次开口:“不过,我有一套独门的金针法,能为楚皇续命半年,这半年内你必须要找齐药材。”
萧祈深神色凝重:“付出任何代价亦在所不惜。”
南农颔首道:“拿纸笔来,我将药材写下。”
看着萧祈深往外走去吩咐仆从,南农凝眸看祝淮安:“永安王紧张楚皇那是人之常情,你跟着紧张什么?”
祝淮安在楚国生长,又为楚国而死,自然有着极为复杂的感情。
再者说,萧祈深这人虽混蛋,萧玄对他们祝家却还是不错的。
于是她顿了顿,垂眸道:“要是救不了,多影响小叔你的药圣之名啊!”
南农笑了笑,一甩雪白锦袍,不置可否。
而门外,萧祈深亦是脚步一顿,眼神幽深。
拿到药材名字后,萧祈深便吩咐下去。
有了法子,其他的一时半会也急不来。
萧祈深带着两人用了膳后,有侍从道:“两位贵人入住的宫殿已经安排好……”
南农一摆手道:“我们不住宫内。”
萧祈深想到这两人的性子,住在陌生宫中只怕觉得压抑,于是便道:“本王那里……”
祝淮安蹙眉打断:“也不住永安王府。”
她脸上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萧祈深神情复杂地看她一眼,还是坚持开口:“有套别院,若是二位不嫌弃,可以暂作休憩。”
祝淮安一滞,抬眸四处看,尽力掩饰自己的尴尬。
末了还是南农高贵有礼地颔首:“那便有劳王爷。”
萧祈深目光还在祝淮安脸上,一听这话回神笑了笑:“前辈客气。”
临兰别院坐落在盛京达官贵人聚积的东大街上。
祝淮安路过一个熟悉的地方,突然眼眸一定,嗓音是极力压抑的激动:“镇北……王府?”
萧祈深不知何时,已经将越来越多的心思放在了这个满是谜团的小公主身上。
他不动声色道:“是的,公主有什么问题吗?”
祝淮安定了定神,语气疑惑:“我记得,楚国只有一个王爷?”
萧祈深瞥过那道牌匾,神色自若:“这是我朝大将军祝靖的府邸,亦是楚国唯一的异姓王!”
祝淮安心尖一颤。
真好,真好!
这样,就不会有人敢欺负哥哥了!
萧祈深看着她将目光移开,又淡淡道:“从未听过。”
很快,几人到了入住之所。
这别院说是别院,其实比之王府气派的亭台楼阁也不差,奴仆也皆是一应俱全。
但这两人连王宫都住过,自是神色不起波澜。
只是祝淮安看着那临兰二字,又被恶心得够呛。
一切妥当后,南农脸上显出一丝疲惫之色。
“待我休息好,两日后便为楚皇陛下施针。”
萧祈深神色恭敬地点头:“辛苦前辈。”
南农转头看着精神十分好的祝淮安无奈道:“小词儿,自己去玩吧!”
说完这句,他看看萧祈深,萧祈深微不可查地点头示意自己会照顾好她。
待南农打着哈欠离开后,萧祈深问祝淮安:“想出去逛逛吗?”
祝淮安撇撇嘴,冷笑一声:“不劳烦永安王,我累了。”
萧祈深看着她离去,心内又泛起浅淡的疼。
若是当初,他对祝淮安好一点,再耐心一点,她是不是也能有这样任性肆意的神情。
想起那张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脸,萧祈深心如针刺,他转身往另一个院子走去。
祝淮安下葬后,他于镇国寺修行三月。
再下山便独居在这临兰别院,不愿再回永安王府。
永安王府那地方,光是踏进一步,都让他觉得无比恶心。
走进自己住的院子,他推开一间幽暗的屋子走入。
最前面挂了一张惟妙惟肖的画像,看面容正是祝淮安。
刚走进去关上门,就有股挥之不去的浅淡血腥味传来。
他不以为意地褪去外衫,背后触目惊心的新伤旧伤层层叠叠。
最近的看愈合程度是在一月前,他离开楚国之时。
萧祈深淡定地拿过桌台上放的鞭子狠狠往自己背后一抽,刚愈合不久的伤口再次绽开。
毫不留情的十鞭过去后,他背后血肉模糊,面容更是苍白,额头也沁出细密汗珠。
萧祈深又从桌下暗格取出金疮药随意往背后一洒,也不管上好没有,便就那么坐在桌边看着那画像发呆。
就在他打算拿出纱布往身上卷时,外面传来暗卫低沉的声音。
“王爷,南词公主正在翻墙往外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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