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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幻境中的场景，夜月还是莫名觉得胸口一痛。

此时，幻境中的‘夜月’已经闭上了眼。

江墨白将长剑抽出，任凭‘夜月’的尸体跌落在地，而后抬眸看向虚空，一张俊脸冷若冰霜：“她人呢？”

这话一出，女子和夜月都是一惊，两人互看了一眼，女子这才收回目光，缓缓开口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江墨白闻言，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缓缓吐出三个字来：“一开始。”

“不可能！”

女子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甚是气急败坏的道：“这绝不可能！我的幻术已经出神入化，那怕是渡劫末期都不可能从一开始就识破我的幻术！”

江墨白闻言也不争辩，只是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冷，怎么看都有一抹讥讽在。

女子顿时炸了，就好似一个搞学术的顶级专家，被人在专业领域质疑一般：“年纪轻轻便口出狂言，你倒是说说，你是如何发现的！”

江墨白冷哼一声：“根本无需发现，一入幻境我便知晓。”

女子懵了，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又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声：“不可能！”

幻境已经撤去，露出洞穴原本的样貌来，江墨白淡淡道：“可不可能，问问我师父便知。”

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女子听得这话，略略犹豫了一会儿，忽然好像懂了什么，周身魔气暴涨，冷眼看向夜月，一字一句道：“你和他联起手来耍我？！”

她的声音冷若冰霜，每个字都含着浓浓的愤怒和杀意，似乎只要夜月一个字没说对，她立刻就会让她命丧当场！

夜月觉得自己被窦娥还冤，许是几番被江墨白的杀意洗礼过，故而即便面对女子那杀人的目光，她也还算镇定，连忙道：“漂亮姐姐，我怎敢戏耍于你？再者说，我戏耍于你，对我又有何好处？”

女子沉默着不说话，身上的魔气倒是没有之前那般浓烈了。

夜月见状，连忙再接再厉道：“漂亮姐姐，你想想啊，我入秘境没多久就遇到你了，而且从头到尾我都没说过一句话，我怎么跟他联手啊！”

女子她想了想先前问情幻境中，江墨白一剑刺穿‘夜月’心脏时，夜月那痛苦的反应，面色顿时又好了些。

她看了看影像中的江墨白，又看了看夜月，狐疑着问道：“那他为何说你会知晓，为何他一早便能识破幻境？”

夜月心里比吃了苦瓜还苦，江墨白真的把之前的仇恨放下了么？真的不是往她脑袋上扣锅，好借着女子的手把她杀了？

她上哪知道，他为什么能够识破幻境？他……

想到这里，夜月忽然心头一颤。

不对，江墨白是纯阳之体，天生天生万魔不侵邪祟不入，无论何时都能坚守本心。

换句话说，他天生就对幻境有抵抗力！

可若是他从头到尾都不曾入过幻境，那问情里的解腰带，问心里的洗手羹汤，对‘夜月’的磋磨和亲昵又是怎么回事？

夜月抬眸朝影像中的江墨白看去，是了，他的好感度从5（初识）之后就不曾变过。

那可不可以这么说，其实他并没有像他所说的那般，一入幻境就察觉了，而是等到心头血三个字出来之后，好感度变成5的时候，他才察觉到的？

夜月看着江墨白的身影，心头有些五味成杂。

她一会觉得胸口痛的慌，一会儿又觉得脸上热的慌，若是她的猜想是真的，那……

江墨白那会儿是真的准备宽衣解带救她了……

若她猜想是假的，那不管江墨白在问心如何，问情里，他是真的要杀了她！

女子盯着夜月看了半响，看着她一会儿捂胸口，一会儿脸红，一会儿皱眉，一会又怀疑人生的模样，心头莫名有些烦躁：“够了！”

女子衣袖一挥，转眸看向影像中的江墨白冷声道：“不管你是用什么办法识破的幻境，但，既然你识破了，便算你过关，你的师父就在这洞穴之中，同时我也告诉你，这洞穴内有一上界遗落的玄宝，龙渊剑。”

“若是你要龙渊剑，就从左手的路走出去，若是你要救你师父，就从右手边走出去，龙渊剑现世只有一刻钟，你若选择救你师父，龙渊剑定会与你失之交臂，若是你选择龙渊剑，我即刻杀了你师父！”

“要人还是要剑，你自己选！”

夜月听得这话，微微皱了皱眉。

这还用选么？当然是剑了！

即便她现在有五点的好感度，即便他之前在问情中要救她是真，但那也只是不影响他机缘的情况下。

毕竟身为看过原书的人，没有人比她更明白，江墨白对修为的执着和渴望，他心里还埋着杀母之仇！他是要向司马一族复仇的！

果不其然，江墨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抬脚就朝左边的那条路走去。

夜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尽管知晓他会这么做，也理解他的选择，可心里终究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她长长吐了口气，是她想太多，也要求太多了。

女子看见江墨白的选择，也沉默了一瞬，她转眸看向夜月，轻咳一声安慰道：“没事，没了这条鱼，你还有另外一条。”

说着，她素手一挥，原先如同静止的宇文澈，和他怀中的‘夜月’顿时又动了起来。

‘夜月’难耐的扭动着身子：“血，我要心头血，男子的心头血可解这媚毒。”

同江墨白不同，宇文澈没有问什么，我这个人和我的心头血，你到底要哪个，他只是愣了一瞬，而后便点头道：“好，我给你。”

听得这话，夜月微微一愣，抬眸看着幻境里的宇文澈。

难道，仅仅几面之缘，他对她就已经情根深种到，宁愿承受剜心之痛，也不愿意污了她的清白了么？

女子听得宇文澈的回答，也松了口气：“你看，鱼多还是有好处的，这条不行咱们就换一条，总有一条是死心塌地待你的。”

夜月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姐姐说的是，世上鱼儿千万条，这条不行就换一条！总会有人是真心待我的。”

噗！

剑入身体的声音。

女子：……

夜月：……

MD！脸痛！心痛！

夜月看了看宇文澈抽出插入‘夜月’心脏的长剑，转眸看向魔修女子，犹豫着问道：“还……问心么？”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怒了，朝夜月恼声道：“你这是都是什么眼光？！养的鱼，看着一个个光鲜亮丽，还以为是什么优质品种，结果都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问心？还问个屁！白白浪费我的修为！”

夜月瞥了撇嘴，弱弱的道：“都说了，我跟他们不是那种关系，再者，江墨白他是识破了幻境……”

女子闻言顿时瞪眼：“你意思说我的幻境不行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夜月连忙摆手：“姐姐那么厉害，制造出的幻境怎么可能不行？”

就算不行，她也不敢说呀。

女子闻言，面色好了些，正要说话忽然听得宇文澈略带疑惑的声音：“这幻境怎的还不消失？”

女子：……

夜月：……

咱啥也不敢问，啥也不敢说。

女子的脸顿时就黑了，她素手一挥，撤去幻境冷声开口道：“你的清儿就在本座手上，同时本座也告诉你，这洞穴之中有一上界遗落的玄宝，龙渊剑，但龙渊现世只有一刻钟。”

“眼下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往左得到龙渊剑，但你的清儿得死。往右可以救你的清儿，但龙渊必将与你无缘。”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在宇文澈面前摆出两条路来。

宇文澈看了一眼，同江墨白一眼，连想都没想便踏上了左边那条路。

女子见状很是得意的朝夜月看了过去：“看吧，不是我的幻境不行，而是你挑男人的眼光太差！”

这该死的胜负欲。

夜月无奈点头：“是是是，姐姐说的是。”

她有些好奇：“这洞穴内，当真有上界遗落的玄宝，龙渊剑吗？”

女子轻嗤了一声：“当然没有。”

这个答案在夜月的意料之中，她又问道：“那……他们选的那条路，通往何处？”

听得这话，女子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他们如此待你，你还关心他们作甚？”

都说了，她跟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夜月已经懒得反驳了，她淡淡开口道：“不是很正常吗？我与他们非亲非故，救我是情分，不救是本分，他们选择了本分而已，这很正常。再者，我凭什么要求别人放弃他们的利益，来救我呢？”

女子被夜月问的一愣，一时竟没法反驳。

她沉默了许久，忽然长长叹了口气：“或许，你才是对的，不抱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夜月无辜的看着她：“那姐姐可否告知，他们选择的那条路会通往何处？”

“管他们死活作甚？”女子白了她一眼：“安心等着便是，你那两只鱼，若不是太过自私，就是太过聪明，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她又轻哼了一声，素手一挥，眨眼消失在了洞中。

夜月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发现自己所在的场景变了。

原本还是四通八达的洞穴，忽然就变成了只剩一个入口的山洞，而那洞口满布流光，显然是被下了什么禁制。

禁制上布满了佛印，显然是高僧所布。

这一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她甚至分不清，到底之前的是幻境，还是眼下才是幻境。

啊，学渣的痛苦。

她也想要江墨白那种，一眼能看破幻境的能力！

女子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别慌，其实这是一个原本是囚禁我的洞府，之前你们看到的洞穴不过是幻境，空无那个秃驴，将本座囚禁在此两千多年，他倒是在外间逍遥自在！”

说到此处，女子的声音顿了顿才又接着道：“你的性子很对本座的胃口，看在你与本座有缘的份上，本座送你一件先天灵宝，业火红莲。”

说着，一个莲台浮现在了夜月面前。

“业火红莲原本共有十二莲叶，每一片莲叶皆可破无相幻境和法阵，其中三片莲叶已被空无那个秃驴吃了，剩下九片也足够你用。业火红莲是先天灵宝中最强大的存在，可释放红莲业火，以因果之力焚杀一切。”

“这世间除非是圣人，否则身上定背负因果，故而哪怕是遇到比你强大许多的仇家，只要你稳坐莲台，他们便奈何不了你。”

“你那两只鱼，还要一会儿才能过来，本座为你护法，你先将业火红莲炼化，收入体内。”

虽然有些讶异，为何机缘会落在她这个炮灰女配头上，但秉着不要白不要，白要谁不要的原则，夜月当即坐下，开始炼化业火红莲。

女子见状笑了：“本座就喜欢你这种洒脱的性子，被抛弃了也不哭哭啼啼，苦大仇深，有机缘了，也不假惺惺的故作矫情，你若修的不是正道，本座倒是很想收你为徒。”

还是别了，她可不想被人关在一个地方几千年。

业火红莲并不难炼化，滴血认主之后，不过片刻就被炼化收入了体内丹田之中。

夜月顿时感觉一股暖流从丹田而出，滋润了她整个身体，她明显感觉自己的气海又变大了。

难怪修仙者，一天到晚喜欢找机缘，果然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女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业火红莲已被你炼化，有它相助，往后你在突破渡劫之时，问心这关便会容易许多，跟随莲火选择便是。”

夜月睁开眼，真诚的道了一声：“多谢。”

女子没有再出声，洞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江墨白和宇文澈还没有来，夜月忽然开口道：“姐姐其实并没有办法出去是吧？只有等到江墨白和宇文澈来了之后，破了这洞口的禁制结界，你才能出去。”

洞内沉默了一瞬，女子的声音才缓缓响起：“你是如何知道的？”

夜月摊了摊手，有点无辜：“自然是猜的，姐姐说自己被困在这两千年，禁制和结界如今依旧还在，姐姐两千年都不曾能出去，自然现在不会好端端的就能出去了。”

女子闻言轻笑了一声：“以为你是个笨的，结果也没笨的那么厉害，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在等。”

夜月默了默，又开口道：“姐姐是魔修么？”

“这不是很明显？”女子轻嗤了一声：“我周身魔气虽被业火红莲焚烧千年，但也看的出来是个魔修吧。”

夜月没说话。

她很纠结。

在她自己来说，肯定是不愿意被困在这里山洞里，跟这位魔修姐姐大眼瞪小眼，一起待上几百上千年的。

更何况，她必须跟在江墨白的身边，不然就要挨雷劈。

可是如果她出去了，这位魔修姐姐就会跟着出去。

虽然身为一个看过各种小说剧情的现代人，并不认为魔修就一定是坏人，但从这位魔修姐姐，前前后后做的那些事情来看，虽不一定是恶人，但肯定不是什么纯善之辈。

准确点来形容，应该是个亦正亦邪，行事有些凭心情的。

而且她修为极高，从江墨白都没发现所谓的洞穴都是幻境，就可以看出一二。

这样的人出去，还是自己放出去的，恐怕将来修仙界必有霍乱。

可问题是，这个魔修姐姐她虽然利用自己，但也给了业火红莲作为补偿，身为纯阴之体，修行路上最怕的就是心魔，这点师父也郑重的跟她提过，因为原主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个业火红莲，对旁人来说只是个保命或者伤人的法宝，可对她来意义远不于此。

夜月左右为难，一边觉得女子其实也还行，虽然利用了她，但也给了补偿，而且任谁被关押在一个山洞两千年，肯定会抓住一切机会出去的。

而另一边呢，女子终究是魔修，她初来乍到对魔修并不了解，原主整日闷头修炼，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她害怕自己将人放出了，会害得很多人枉死。

夜月犹豫了许久，试探着开口问道：“姐姐出去之后，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女子冷哼：“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夜月顿时更慌了，朝着虚空道：“要不，我还是把这业火红莲还给你吧？”

这话一出，立刻传来女子的轻嗤声：“你觉得我在跟你商量？”

好吧，是她想太多，她确实没有选择的权利，真正的选择权在江墨白和宇文澈身上。

但从他们之前的选择来看，多半是要让女子失望了。

恐怕现在那一出所谓的问情问心幻境，不过是女子在测试自己在宇文澈和江墨白心里分量几何罢了。

当然，或许这其中有真情流露，尤其是听闻江墨白修的是无情道后，但从根本上来说，并不影响女子的计划。

只是她有些奇怪，女子在看到江墨白和宇文澈的选择之后，哪里来的自信认为，他们会背着放出大魔头的风险和后果，选择救她出去？

不等夜月多想，江墨白和宇文澈到了。

很奇怪，这两人竟是结伴而来。

看到洞口的禁制和结界，两人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的神色，相反两人都很平静，好似早已预料。

两个身量相仿，容貌都极其出众，一个是人间妖孽般的绝色，一个是矜贵俊逸公子，不同的长相不同的气质，并肩而立，莫名显得……

般配？

夜月连忙将奇奇怪怪的念头压下，来到洞口隔着禁制和结界，有些愁苦的看着两人道：“你们来啦？”

宇文澈面上带了几分温柔的笑意，柔声道：“以为我们不会来？”

夜月摇了摇头：“倒也不是，你们能识破幻境，又选择的那般毫不犹豫，其中肯定有隐情，多半是已经料到，选择龙渊剑，反而是条生路。”

宇文澈点了点头：“即便是幻境也是有规律可寻，本是救人的幻境却要杀了被救之人才能出幻境，可见第二个选择也得反其道而行之才行。”

颜·学渣·清，表示有点懂了，第一次看见江墨白毫不犹豫的杀了她时，她确实有些被惊到也有些被伤到，可后来看到宇文澈的选择，她已经隐隐约约猜到点什么。

关于情分和本分的话，确实出自真心，但有时候道理都懂，可感情上难免会觉得受伤，而她之所以半点都没有感觉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她已经隐约猜到，他们那么选并非是源于自私。

宇文澈看着她，忽然有些别扭的问道：“你……看见我们所经历的幻境了？”

听得这话，夜月下意识朝江墨白看了过去。

一时之间四目相对，

破天荒头一回，江墨白率先移开了目光。

莫名的，夜月忽然觉得有点尴尬，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连宇文澈一向挂着温柔淡笑的俊脸，也露了尴尬之色，连忙移开目光，不敢去看她的脸。

夜月尴尬的脚趾扣地，恨不得拍死说他们识破幻境，选择的毫不犹豫的自己。

这明摆着告诉他们，自己已经看到了么？

大型社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