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我来到他身边,就是怀着难以启齿的目的,顶替另一个人。
许凌舟曾经跟我说过:「小时候我被堂哥骗进壁橱,锁了门,差点死在里面。」
「我这辈子,最恨别人骗我。」
如果他知道真相,是不是也会恨我入骨呢?
许凌舟二十岁生日前夕。
许家老爷子一场大病,意外得知了当年的真相。
许凌舟从一开始就被人蓄意陷害,连车祸都是安排好的。
他派人联系周宁薇,要把许凌舟接回去。
周宁薇上门找我。
她已经是很有名气的女明星,扬着下巴,趾高气昂地看着我:
「现在许家要重新认回他,你不会还做着飞上枝头的美梦吧?」
「别做梦了,不管是许家,还是许凌舟,他们认的只有我,周宁薇。」
「从一开始,你就是个山寨品而已。」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甩在我身上,
「再给你五十万,不要做不切实际的梦了。」
「否则当年的事,我会全部说出去。」
我蓦然抬起头,瞪着她:「周宁薇,妈妈也是你妈妈!」
「我妈是周家的大小姐,她算什么东西?」
她嗤笑一声,「一个妓女而已。」
那天夕阳西下。
光芒血红。
我失去理智,揪着周宁薇的领子,恶狠狠给了她两拳。
在她的尖叫声里,有人从门外冲进来,扭着我的胳膊,把我按在地上。
光鲜亮丽的女明星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说的有错吗?」
「拿了钱,就老老实实滚去国外,别再出来碍眼。不然我就让人把她当年那些丑事,刻在她墓碑上。」
她离开了。
我盯着那张轻飘飘落在地上的支票。
想到了两年前。
因为妈妈生病,家里借了很多债。
她去世后,我连一块像样的墓地都买不起。
正好那时候,周宁薇联系到了我。
「要钱?」
她没听完我的话,就嗤笑一声,「她才养过我几天,人死了就死了,凭什么要我给她钱?」
我还以为她是心存怨怼,想要解释:「当初她是想要你的抚养权的,是你哭着要跟爸爸走——」
「我当然要跟爸爸去周家,以为我跟你一样蠢吗?」
周宁薇冷下脸,打断我,
「怎么,难道你们还想把我留下来,过着和你们一样穷酸的、死了都买不起墓地的日子?」
我看着眼前的周宁薇。
所有话卡在喉咙边缘,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那张和我六七分相似的、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不耐和嫌恶。
身上的丝绸裙,颈间的钻石项链,手臂上挎着的鳄鱼皮包。
随便一样拿出来,都是我难以想象的天价。
她端起桌上的咖啡,慢悠悠喝了一口。
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不过,看在我们是姐妹的面子上。」
「你要钱,我也不是不能给你。」
「五十万,你扮成我的身份,替我去照顾一个人。」
本来的发布会现场,已经变成了一场闹剧。
眼看在场的人看她的目光越来越异样。
甚至有人调转话筒和镜头,对准她。
「周小姐,请问刚才许总说的话是真的吗?」
「当初在他落魄时陪伴他的人,真的不是你,而是那位唐记者?」
「请问你刚才的那些指控都是在造谣吗?」
她无法辩驳,只好求助地看向许凌舟,
「凌舟,你最了解我了,我陪了你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许凌舟垂眼望着台下的她,笑了笑:
「别害怕,你不是证据确凿吗?」
「律师已经来了,今天的一切,都如实地进行记录取证。」
他的声音温柔低沉,仿若安抚。
周宁薇却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突然浑身发起抖来。
发布会是开不下去了。
我收拾好主持稿,转身下台。
许凌舟就一声不响地追在我身后。
「外面下雨了,我送你吧。」
暴雨像泼水似的往下淌。
我思考了三秒钟,还是决定不委屈自己。
坐进许凌舟的劳斯莱斯时,我侧头望去,见他眼睛里多了几分隐秘的欢欣。
只是,等我拿出手机。
才发现刚才发布会上的事,已经被镜头直播出去。
上了热搜。
好几条话题下,网友们吵成一团。
「所以周宁薇是冒领了人家小记者的功劳?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什么叫冒领,这种靠着敞开双腿上位的女人,谁说谎还不一定呢?」
「鉴定过了,那几张裸照是 P 的。」
「就算真的是她,那她从一开始就是拿钱办事。事办完了,钱也拿走了,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许凌舟好惨吗?两个女人没一个好东西,都在骗他。」
我心里突然像被什么梗住。
匆匆按灭手机,转头望去。
雨水像横亘在玻璃窗上的细小河流。
把窗外飞速倒退的灯光,混成一团驳杂斑斓的色块。
和三年前相比,这座城市的景色毫无变化。
但我和许凌舟之间。
却已经天翻地覆。
那时候,许家请了最知名的专家出山。
两场手术后,许凌舟终于得以重见光明。
周宁薇花高价请来的保镖,每天 24 小时守在我附近,严防死守。
生怕我去见许凌舟,说出真相。
然而,他复明那天。
那群人却主动把我带到了医院。
隔着病房门,我看不到许凌舟。
却能听到他没有安全感的声音:「周宁薇!」
「凌舟,我在这里。」
周宁薇低声道,「我真的好担心你。」
她刻意改变后的声线,几乎与我完全一致。
许凌舟没有察觉出异样。
只是有些不高兴地开口:「你说过,等我恢复视力后,你要做第一个被我看到的人。」
「你食言了。」
……
后面的话,我没有再听下去。
心头突然涌上的剧烈疼痛,几乎将我整个人吞没。
从一开始,许凌舟的世界里,陪着他走过这两年的人就是周宁薇。
没有我。
没有唐予安。
周宁薇的保镖把我拖进一旁的休息室。
没一会儿,她踩着高跟鞋走进来。
脸上的妆容一如既往地精致。
只有嘴唇上的口红,花成一团。
「是许凌舟亲的,他真的很爱我、很离不开我。」
她一边补妆,一边慢条斯理地冲我说,「这两年,你把他照顾得很好呢。」
「不过对他来说,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你这样身份卑贱的人,永远、永远不可能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你要去哪里,回家吗?」
许凌舟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微微垂着头:「麻烦许总送我去公司可以吗?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
结果他没有发动车子,反而一手搭着方向盘,探过身来。
表情看上去竟有些伤心:
「安安,你一定要用这么生疏的称呼叫我吗?」
近在咫尺的,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混合着雨水清冽的味道,缠绕而上。
几乎又要把我拖进过往的无数回忆里。
这一刻,我突然不想再忍了。
推开他,冷冷地看过去:「不然要我怎么叫你呢,是叫小少爷,还是叫许凌舟?你要不要再跟三年前一样,在我为了保护你而受伤的时候,对着我喊周宁薇的名字?」
他突然哑了声。
「那两年结束了,和你有婚约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周宁薇。你的生活已经回到正轨,又来纠缠我干什么?」
「可这不是我的正轨。」
许凌舟看着我,眼圈渐渐发红,
「我之前根本没见过周宁薇,从一开始,我认的人就只是你。」
密密实实的疼痛从心里泛上来。
我闭了闭眼,张口时,嗓音止不住地发颤:「你还在骗我。」
「许凌舟,你重见光明那天,我就在病房门外。听着你毫无怀疑地把周宁薇当成我。」
「你和她拥抱,接吻——」
他倏然开口打断我:「我没有。」
「睁眼的第一秒,我就知道她不是你。」
我突然怔住了。
听到许凌舟状若平静的声音:
「许家的情况很复杂,那天的病房里,就有不止一个心怀歹念、想置我于死地的怪物。所以发觉她不是你的那一瞬间,我就做了决定。」
「周宁薇是最好的,最完美的靶子。」
他撩了下唇角,眼底浮现出的笑意里,带着锋凛之色,
「她不是喜欢冒名顶替吗?那就替个够吧。」
我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些新闻报道的画面。
是在国外读研时看到的。
那上面说,周宁薇拍戏时碰上真爆炸,差点葬身火海。
又说,她和许凌舟一同出游时,被巨大的广告牌砸伤,险些危及生命。
「我不是故意不认你的。」
「这三年,其实发生了很多事。爷爷过世后,一个又一个许家的人跳出来,想杀我。但他们如今不是在牢里,就是在黄泉之下。这其中,甚至包括我的亲生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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