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未出,先生庶子,祸家之根源。
偏偏,书王妃一意孤行。
书王妃已经在用巧玉肚子里的孩儿,拴住世子的人和心。
那将来呢,世子和庶子的感情深厚,先入为主。
到那时,即便她生下嫡子,怕也入不了世子的眼,得不到世子的父爱。
这是世子妃万万不能容忍的,巧玉一个卑贱的奴婢,连给她倒夜香都不配。
贱人的孩子,就不该出生。
“夫君,当初你发誓,今生只爱我一人,不会让我流一滴眼泪,伤半分心,只有我有资格生育你的孩儿…这些誓言,这么快就忘了吗?”
看到世子妃眼里的伤痛,书世子又心软了,心里的天秤不禁偏向了世子妃。
他正要解释,世子妃接下来的一句话,将他的心软粗鲁摧毁。
“世子,你可别忘了,当初是你死乞白赖,跪下来求我,说你爱我,若不能娶我,宁愿去死。我才嫁给你的。”
撒娇的时候,一口一个“夫君”,变脸后,就一口一个“世子”。
书世子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从来都是旁人捧着敬着,也就世子妃从前敢给他脸色看。
私下里,他们的闺房之乐是一回事,他可以不顾面子博美人一笑,是情趣。
但闺房之外,他不仅要面子,也是有自尊心的。
书世子心里滋生出一股怒火,他感觉自己的衣袍被世子妃扯下,世子妃还在嘲笑他的愚蠢。
“世子妃,你先回院子休息吧。”
世子妃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差。
世子这是要赶她走,她在这里碍事了,是多余的。
她们才是一家人?
“世子,怎么?你要缝住我的嘴巴,不让我说话吗?你和巧玉背着我厮混时,可想过我?对得起我?”
“呜呜呜…”
世子妃哭的凄凄惨惨,好不委屈。
可惜,书世子心中烦闷,无心欣赏她的梨花带雨。
书王妃一直观察世子,当世子妃服软时,她看到世子要妥协了,正想法子搅和了去。
却没想到,世子妃是个连自己都坑的搅家精。
这也足以说明,世子妃的心里并没有世子,她对世子的脾性一点儿都不了解。
书王妃在心里唉叹一声,她心疼世子,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谁的儿子谁心疼。
书王妃说:
“我累了,巧玉伺候我安歇,世子,你就陪世子妃回院子吧。”
“有些日子没见,说说贴心话。”
得亏宋言玉和云儿跑的快,才没被热火阁算账。
其实,热火阁不会要他们的性命,顶多恐吓一番,再吃吃苦头。
谢惜蕊临走时留了话,不必理会宋言玉和云儿,让他们尽情的折腾。
他们这种人越理会越来劲,就当自己出门没看黄历,踩了一坨人屎。
“粗俗至极!”
“果然是市井商女!”
阁主明明嘴里骂着,脸上却无怒意。
骂完,禁不住笑了。
旁边的大监先是莫名其妙,一脸迷茫,接着想明白后,就欣慰的笑了。
“主子,惜蕊姑娘虽然言语粗俗了些,可见其真性情,不矫揉造作,倒是难得啊。”
大监有此感叹倒也正常,他跟在阁主身旁,见识过的女子不计其数。
到目前为止,能入得了他的眼,第一个是安妃,第二个就是谢惜蕊。
这世道的女子,哪一个不是戴着面具活着呢。
久而久之,怕是连自己也忘记了本来面目。
所以,出现一个像谢惜蕊这般的女子,和这世道格格不入,却是稀奇。
“你说谁言语粗俗?该你说的?”
阁主一记冰冷的眼神扫射过去,大监打了个冷颤。
他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可,他明明说着阁主的话,往下溜的呀。
他错在哪里?错在太实诚?
“呵呵…奴才该死!奴才错了!”
大监给自己做了一个封嘴巴的手势。
“谢惜蕊不是求户部安大人派一个官吏走一趟韩城,你跟着去吧。韩城新上任的府官脑子拎不清,你去让他清醒清醒。”
“韩城是朝廷的,不是某个家族的。府官是为百姓服务,不是去谋私情去了。”
谢惜蕊当初以亡母谢沐婉的名义,捐了母亲留下嫁妆和谢家的铺面,谢惜蕊要求低调,不要任何赏赐。
谢惜蕊不要,不想引起议论。
人怕出名猪怕壮,她一个弱女子,空长了一身肉肉,应付不了目的不纯的坏人。
既然封赏活人不行,那就大肆封赏死人,就是大臣也不好反对。
朝廷出点银子,在韩城的谢家老宅修一个专供谢沐婉的祠堂,照谢沐婉生前的模样立像。
大监亲自宣读旨意,并现场督建。
大监和户部吏官同行,出发去韩城。
按说,朝廷要是给商户一些脸面,由户部官员出面即可。
还从未有过安墨烨身旁的大监亲自出面,大监此行,代表的是安墨烨。
这,可是长安国头一回。
一时间,议论纷纷。
不过,刮的风大,下的雨点儿小。
世家大族只敢背地里议论和猜测,安墨烨突然下这封莫名其妙旨意的深意何在?
“皇上是要抬高商户?”
“国库缺银子了?”
“皇上这是明着鼓励商户给国库捐银子?”
“皇上和谢沐婉有何深层关系?”
“皇上要对边境小国用兵了?”
世家大族里的人心思最是弯弯绕绕,安墨烨一个动作,他们都要猜测各种可能性。
百姓就想的简单,认为安墨烨理应给谢沐婉有所赏赐,毕竟捐了那么大一笔银子。
名声固然好,但商人更重利,好处才最为重要和实惠。
当然,这事毕竟事关谢家,虽然谢家老宅现在的“临时主人”是宋言玉,但作为谢沐婉的女儿,她就是不能出面,也得派个人回去。
谢惜蕊说:
“宋言玉诚然不是什么好人,可那宋夫人也太不要脸了些,竟然要玩空手套白狼的诡计。我当日明明白白说了给宋言玉的赔偿,宋家不可染指。”
“宋夫人敢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那就别怪我当众揭下她的厚脸皮。”
这趟差事,最适合的莫过于又春。
谢惜蕊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搅和的宋言玉和宋夫人狗咬狗,两败俱伤,她事不关己,凑个热闹罢了。
“又春,你只需记得两点。一是,仗势。二是,不要给那些人脸面。”
长安城发生的事情,每一日,又时都会派人当面汇报。
这个庄子从外边来看,与郊外其他庄子并无差别,内里却有乾坤。
谢惜蕊在庄子过得逍遥自在,好不快活。
宋言玉灰头灰脸回到韩城后,宋夫人已经将事情做绝。
宋夫人惯会做人,将娘家养女离月许给宋言玉为正妻。
可宋言玉在大婚前和孤女云儿发生了私情,宋夫人不仅没有打杀或者发卖了云儿,反倒回娘家求情,成全情缘。
宋夫人不仅后退一步,更是委曲求全,让娘家养女离月和云儿同为平妻,一同伺候宋言玉。
一时间,在韩城传为佳话。
有人羡慕宋言玉一个不良于行的废人,艳福不浅,左拥右抱,尽享美人。
有人真心实意完美宋夫人的菩萨心肠,宋言玉虽不是亲生子,却比对亲生儿子还要好。
宋家的名声更上一层,连带宋夫人更受贵妇圈欢迎,简直成了女子的楷模和典范。
大婚之夜,按说以离月的身份,即便为平妻,那也身份贵于云儿。
宋言玉自然得歇在离月的房里,先一步洞房花烛夜,第二日才轮到云儿。
偏偏离月说:“夫君,云儿在等你。洞房花烛夜对一个女子来说何其重要。”
“虽然我希望夫君留下来,可…云儿贴身伺候夫君多年,照顾夫君体贴周到,又一往情深。我承认我有些嫉妒了,但更多的是感动。”
宋言玉微微惊讶,这些话竟然出自离月之口。
还是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声音,他还以为离月被换了人。
“如此,我也不能辜负你的一番心意,你早些安歇,我去看看云儿。明儿我歇在你的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