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说：“宁宁啊，西辞已经到了，刚问我要了你电话，你见着他人了吗？！”
苏清欢又看了眼少年。
这人嘴里嚼着口香糖，漫不经心地吹了个泡泡，偏眸与她对视，眼神淡漠清冷。
她嗯了声。
“那正好，你们现在赶回来，正好能赶上最后一班轮渡！”
挂掉电话。
苏清欢收起手机，被汗水洇湿的眼睛能睁开了，眼圈一点红，少女音腔透着一股憋闷生气，瓮瓮地：“你是西辞？”
少年一脸兴味，瞧着她被夕阳晒红的脸，像一只小苹果，眼睛很大很圆，却不全是稚气，有一种介于少女与女人之间的灵动可爱。
“贺长楷。”他回答，又加上一句，“你喊我大爷也行。”
苏清欢气急：“！！！”
贺长楷哂笑，朝后座看了眼，示意她：“上车。”
苏清欢看了眼狭窄逼仄的电动车后座，鼓了鼓腮，摇头：“我不要坐这个车。”
贺长楷挑眉，轻笑一声：“大侄女你还挺挑啊。”
苏清欢想揍他，咬着下唇，气呼呼道：“刚才是误会，是阿姨先提你是谁谁谁大爷的。你能有我这么好看的大侄女？做梦吧就！”
贺长楷嘁了声：“······好看没看出来，自恋这点倒还真不是老沈家传统。”
“爱坐坐，不坐拉倒。”
他说完，就要走。
“等一下！”苏清欢喊住他，别别扭扭又故意在昂着精致下颌，像个小公主似的，“我，我这样会走光的。”
贺长楷这才注意到她穿一件苹果绿的泡泡袖短裙，裙摆到膝盖往上，脚上是一双白色帆布鞋，后跟踩着。
露出的每一片皮肤都跟冻牛奶似的，白的晃眼。
他收回视线，挑眉：“那怎么办，要不你走回去？”
苏清欢：“我不要。”
“要不你蹲前面？”少年眼神看向电动车前踏板。
“······不要！！！”
“······”
空气陷入凝滞，路边高树上传来蝉鸣嘶叫，一声高过一声。
倏地，贺长楷瞧见那双干净的小鹿眼里晕开一圈水意，眼圈很红，抿紧唇，摇了摇头，眼泪就掉下来。
贺长楷哑然：“······不至于吧。”
这也太离谱了。
三十秒之后。
贺长楷脱掉浅灰色短袖衬衫递给她，一脸烦躁：“行了行了，侧坐在盖腿上总行了吧！”
小姑娘接过衣服，跟变戏法似的，送他虚假至极又无懈可击的甜美少女笑。
脆生生地嗓音，就跟喝了一口夏日青柠汽水一般，“谢谢啦~”
“······”
她说完，兔子似的跳上车，将衬衫盖在腿上。
“出发吧出发吧，阿姨说我们能赶上最后一班轮渡。”
这女孩翻脸真比翻书还快。
“······娇气包。”他说了句，又揶揄：“要不是您长得普通，就这演技老子都怀疑您是个百花影后。”
苏清欢炸毛：“我哪里普通了！！！！”
她那张脸都遭得住电影镜头打磨，这肉体凡胎的俗人竟然说她普通！
贺长楷故意将车把一下拧到底，猛速冲出去，身后女孩惊呼一声，扑在他身上。
脱掉衬衫，他里面是一件无袖白背心。
露出的手臂劲瘦修长，肱二头肌纹理分明，瘦而不柴。
苏清欢鼻子磕到他后背，双手下意识搂紧他腰。
香，甜，软，糯。
像台风天的暴雨，是被劲风裹挟着的，冲进他四肢百骸，不留余地侵蚀每一寸。
赶上最后一班轮渡。
众人排队买票，贺长楷叫她下车，随后将电动车停在渡口，径直越过队伍，登上阶梯，上了船。
单手抄兜，透着少年人桀骜散漫。
苏清欢手里还拿着他的外套，喊住他：“我们不买票么？”
贺长楷掏出兜里的烟，身体微躬，伏在甲板上，敲出一支烟衔在嘴里，轻笑一声：“你不是在排队？”
苏清欢：“······我可是客人。”
“那你就上来，我们坐霸王船。”
“······”
苏清欢很久没干过排队的活儿了，平常都是助理打点一切。
她站在队伍里，慢慢前移，不时扭头确认甲板上那人是不是还在。
她怕被丢下。
贺长楷就站在那里抽完一根烟，等指间星火熄灭，也排到苏清欢了。
小姑娘递过身份证，软声软气地开口：“你好，我要两张票。”
售票员大抵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连证件照都这么好看，惊讶了下，随后问：“另一个人的身份证也要。”
苏清欢只好回头，“贺长楷，身份证给我！”
“是阿辞啊！”售票员把身份证还给她，“阿辞不用买票，你也不用买，直接上船就行。”
苏清欢一头雾水，皱着秀致的眉心：“为什么呀~？”
后头中年人笑着回答她：“小姑娘，这船就是阿辞家的，你说呢！”
“······”
苏清欢走出队伍，看向甲板上那人。
少年挑眉看着她，眼睛漆黑睿亮，像淋过一场夏季暴雨，嘴角翘起漫不经心的弧度。
哦，是捉弄得逞的那种嘲笑意味。
苏清欢噔噔噔上了船。
气得像只小仓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不用买票？！”
对方耸肩：“你又没问。”
“我没问你也要说呀！”
“凭什么，我只是你大爷，”贺长楷身体转过来，两手背在身后扶着船栏，眼下卧蚕明显，“又不是你爹。”
“神经病！”苏清欢把衬衫扔他怀里，托着行李箱坐到另一边了，再也不看他。
有邻居也登上船，瞧着二人互动，问贺长楷：“阿辞，这是你小女朋友啊？你俩吵架了？”
贺长楷玩味地一声笑，“江姨，您误会了，小姑娘是我远房侄女，不是女朋友。”
“这样啊，我就瞧着你们总得有点关系，这一看，哎，还别说，你俩长得都那么俊，一看就是一家人！”
贺长楷：“······”
脑子不好，眼神也不好。
“哎呀！”
他正要吐槽，那边又传来苏清欢惊慌失措的声音。
“我帽子飞走了！”小姑娘果绿色的身影跑到甲板边，原本戴在头顶那盏宽沿渔夫帽在海面漂浮，船尾发动机运作，劈出两条浪花，离她的帽子越来越远。
贺长楷啧了声，单手抄兜走过去。
苏清欢单手拢着被风吹起的长发，露出一侧白皙发亮的锁骨脖颈，带着潮湿的鼻音对他说：“贺长楷，我帽子飞了！”
“飞了就飞了，老子总不能下去给你捞吧。”贺长楷把外套囫囵盖她头上。
是下意识的动作，她实在太白，是叫人忍不住心生怜爱的那种软糯白皙。
苏清欢揪着外套，露出那张小脸，抽了抽鼻翼，仰着脑袋一ᴊsɢ脸无辜地问他：“不能吗？”
“······卧槽。”贺长楷咬牙，“您还真有这想法是吧？”
苏清欢咚咚点头。
贺长楷故意骗她：“娇气包，这海里可有鲨鱼的。”
“那还是别下去了。”苏清欢瘪了瘪嘴角，十分理智，“我不想你被鲨鱼吃掉。”
“那样就没人带我去霍叔叔家里了。”
贺长楷：“。”
“你这娇气包练过气功吧！”
都能把他气死。
苏清欢两手兜着外套两襟，拢在头顶，能遮住一点阳光，但莫名地就有点卡通无脸男，呆萌可爱。
她眨眨眼：“你怎么知道我练过，这可是基本功，每个学艺术的都得练。”
贺长楷扶额，血压骤升。
转身又想去抽根烟，不忘扭头提醒：“衣服洗好还我！”
一番折腾，两人终于在晚上七点前到霍家门口。
男主人霍青松近期出差，家里只剩下老幼妇孺，大嗓门中年女人是霍青松的妻子林依云，站在门口迎接她，门口的石凳上还坐着一位老奶奶，是家里老人。
“哎哟，我还真没见过长这么俊的小姑娘呢！”林依云忍不住夸赞，又多看她几眼，“比画报上的还好看百倍呢！”
老奶奶也夸她俊得像仙女。
苏清欢弯着嘴角叫人，又说谢谢。
顺便还得意地看了眼贺长楷，歪着脑袋用眼神告诉他：没办法，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呢！老娘就是这么迷人喽！
贺长楷哼出一声：“别太盲目，我舅妈近视600，外婆老花加散光。这个家里视力最好在院子里等着你呢。”
“······谁啊？”苏清欢边说边被带着往院子里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