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月桂的老脸是红了又红,她一把抢过水壶,就要扔到地上。
却在夏沐晴警告的眼神中,举起的手放下,然后一把塞到她的手里:“还给你,谁稀罕!”
说完,拽着大哭的裴军,对慢一拍的徐招娣骂道:“还不快走,等着过年啊!”
就这样,裴行一家灰溜溜地离开了。
人群逐渐散去,陆季初和支书道谢后,看着默默在捡着地上的猪蹄膀的林冬秀瘦弱的背影,心里有种压抑着的难受。
他走过去蹲在她的身边,抓住她粗糙的手,沉声道:“妈,别捡了。”
林冬秀的手也停了下来,一滴浑浊的老泪从她的眼眶掉落下来,砸在泥土地面上,很快就混入了泥土里。
她连忙转过头,伸出另一只手,迅速地抹掉眼泪,哽咽道:“如今跟你们大伯闹翻了,以后可要怎么办?”
陆季初拉过她,坚定地说道:“妈,您不需要担心这些。
以后有我在,再不会让你们受委屈。”
林冬秀看着她这个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儿子,心里欣慰渐起。
是啊,她这个大儿子,向来是有自己主意的,她这老婆子,只需要跟着他的步伐,不拖后腿就行了。
于是不再说什么,拍了拍陆季初的手背:“只要你们都好,妈也就一切都好。”
站在一旁的裴奕霖在高兴之余,还有些不甘心。
他问道:“大哥,我们过去寄给他们家那么多钱,为什么不要回来?”
闻言,陆季初只是浅浅地笑了笑,然后道:“奕霖,有些事情,他们做得绝,我们却不能效仿。
爷爷临终前把这些东西交给我,也是为了预防他们一家做得太过。
有些话他虽然没说,但一定也不希望我们闹到那样的地步。
而且,即便后面谁再拿这说事,也没法再在我们头上安帽子。”
毕竟陆季初参加工作两年多,一个月八块钱,加起来也是个不小的数目,就这样白给了裴行一家,是谁还能说什么不成?
而且,当时裴明霄让他谎报工资,自己悄悄藏起来一部分的时候,聪慧如他,已经明白了老爷子的想法。
他心疼小儿子一家,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不希望大儿子一家落得凄惨的下场。
所以,这就当作是他最后报答老人家的恩情吧。
裴奕霖似懂非懂地点头:“明白了。”
当他的视线转移到地上的那些裹满了泥巴的肉,小嘴又瘪了起来:“可是,我的猪蹄膀……”
夏沐晴笑着揉了揉他的发圈:“多大点事,大嫂改明儿给你做。”
裴奕霖继续抽抽噎噎:“你们明天就要走了。”
夏沐晴这才想起来,明天就是陆季初休假的最后一天,他们必须去滇城了。
她眸光转了转:“那我们今晚吃鸡肉好不好?”
裴奕霖不信:“我们家哪里有鸡?”
夏沐晴:“……”
他们家原先是养了两只鸡的,后来好不容易养到鸡可以生蛋了,潘月桂和徐招娣就像在他们家安了雷达一样,每次鸡刚生蛋,她们就过来了。
毫无意外,掰扯两句,直奔鸡窝,两手一掏,蛋就顺走了。
后来夏沐晴看不过去,让林冬秀硬着心肝宰了一只,潘月桂第二天也过来,说裴行的脚痛,要杀一只鸡补补。
为此,气的夏沐晴再也没让林冬秀养鸡。
陆季初见状,便道:“没关系,煮鱼汤也是一样的。”
他回来的时候,正好瞧见了桶里有两条白白胖胖的鲫鱼。
夏沐晴感激地看了一眼陆季初。
没想到,重生回来,第一次给小叔子做菜,竟然也没能如愿。
林冬秀也捡好了地上的猪蹄膀,说道:“这些肉,洗洗还能吃。”
猪蹄膀剁得比较大一块,洒在地上虽然沾了泥土,但对于他们来说,是万万舍不得丢掉的。
于是,林冬秀便端着满是泥巴的肉,去了厨房了,裴奕霖也跟在屁股后面去了。
陆季初也把信封放回了房间,夏沐晴想了想,跟了进去。
她靠在梳妆台旁,问道:“奕舟,今天的事,你不怪我吧?”
毕竟是她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跟裴行一家撕破了脸皮。
陆季初收拾东西的手一顿,转过身来:“我为什么要怪你?”
他走到她的面前,看向她:“是你做了我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情,我该谢谢你才是。”
夏沐晴没想到,陆季初会这样说。
其实她当时翻到这个黄皮信封,就有一种预感,觉得陆季初也一定很想做这件事情,只是在等着他们挑战他最后的耐心。
可是上辈子直到离婚,也没等到那一天。
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被她误打误撞地给办成了。
两人在菜地里红脸的事情浮现在脑海,她的心中还残留着一些恼怒的。
只是经过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夏沐晴生出了一种疲惫和无力感。
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或者有个人靠一靠,不想再陷入永无止境的争吵了。
所以,她面向陆季初的时候,语气就软了下来,唇角勾了勾:“那你要怎么谢谢我?”
说着,一根手指伸进了他腰间的皮带,然后是两根手指,不轻不重地勾着它。
她长了一双妖娆的眼睛,眸光流转之间风情自起,尤其是带着笑的时候,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
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他,不说话。
陆季初直接怔在原地,浑身僵硬。
腰间的力道,一直在若有似无地将他拉向她,两人距离不过一步,在这燥热的午后,把人的心也给灼烧了起来。
还没待他说话,女儿家香软的娇躯就靠了过来,然后伸手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陆季初长得极高,一米八八的身高,即便夏沐晴一米六多的人站在他的面前,也娇小得惹人怜爱。
陆季初不敢乱动,怕一个用力,就捏碎了她。
偏偏她还把头放在他的肩头,浅浅的呼吸就喷薄在他的颈间。
感觉到陆季初的僵硬,夏沐晴更是用力地环紧了他:“别动,让我靠靠。”
然后,陆季初果然听话地不动了。
夏沐晴觉得,自从自己重生回来,似乎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纯粹又安静地和他拥抱过。
或者说,在他们离婚前很早的时候,她和他之间就再也没有这样的互动了。
陆季初方才从地里回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汗味,却一点也不难闻,反倒有种令人心安的气息。
她慢慢地闭上双眼,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陆季初放在身侧的手指不断蜷曲又放开,最终,他像是与自己妥协一般,伸出双手,搭在了她的腰间。
得到他的回应,夏沐晴的唇边泛起一抹浅笑,然后直接把自己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感受到胸前柔软的挤压,陆季初搭在她腰间的大手直接顿住了,甚至还后退了一小半步。
夏沐晴没抬头,揪着他的后腰就是一拧,没想到他的肌肉坚硬,反倒捏疼了自己的手。
这还不疼呢,陆季初就直接哼了一声。
尽管很细微,却被夏沐晴听到了。
她对着他的后腰又是一揪:“疼?”
陆季初不敢再吭声了,嗓音沙哑地应了声:"不疼。"
同时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她哪里懂此哼非疼的意思?
见他如此反应,夏沐晴玩心渐起,又道:“你就是抱我抱少了,知道吗?
你看看,我才一抱你,你就整个人僵着了。”
她像是有些不满:“我还没让你亲亲和举高高呢。”
这话一出,陆季初是直接没站住,一个踉跄,就向后倒去。
本来一个步子就可以稳住身形的事,却没料到后面摆了张椅子,陆季初膝盖窝磕到上面,直接坐了上去。
夏沐晴是倚靠着陆季初的,他这一倒,她自然也跟着上去了。
不偏不倚,正好跨开腿,坐在了他的腿上。
并随着冲劲,她坐上去的时候还是撞过去的。
这一下,陆季初是真的没忍住,哼了一声。
夏沐晴下意识就要起来,可眸光一转,直接不动了。
她故意靠向他,手抚上他的脸颊,再顺着他的脸颊往下,到他的脖颈,最后停留在他的喉结处。
她稍稍捏着嗓音:“奕舟,你怎么了?”
陆季初的背后紧贴着椅背,头尽最大幅度向后仰着,额际甚至开始渗出细微的薄汗来。
确认过她是坐好的状态,扶在她腰间的大手像触电般,放了下来。
他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喉结自上而下地滚动,声音暗哑低沉:“你先起来。”
夏沐晴盯着他光洁的喉结,答非所问:“奕舟,你的喉结真可爱。”
她凑得极近,说话的时候湿热的气息落在颈间,酥酥的,痒痒的。
陆季初:“!”
他下意识就要站起来。
夏沐晴还坐在他的身上,这一动作,夏沐晴直接就向后倒。
原本也没有太用力,她却眸光一转,顺着向后推的力气,“诶唷!”一声,就要向地上摔去。
这动作,吓得陆季初长臂一伸,就把她揽入怀中,抱了个满怀。
他的心跳,贴着她,明显地乱了。
夏沐晴的唇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她顺势抱紧了他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颈间,娇嗔道:“你吓死我了。”
说话的时候,唇瓣还有意无意地触碰着他的皮肤,让陆季初激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这么一刺激,陆季初又要推开她。
夏沐晴立即道:“你再推我试试?”
声音依旧娇媚,却带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陆季初顿时不敢动了。
额际的汗已经顺着下巴滴了下来,他却不敢去擦,只盼着她能快点下来。
他努力忽视着身体的悸动,再次试图交涉:“倾沅,你下来。”
夏沐晴狡黠一笑:“就不。”
她伸手掰过他的脸,纤长葱白的手指轻捏他的下巴,笑道:“奕舟,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你很热?”
她与陆季初相识两辈子,他从来都是处变不惊的样子,似乎任何事情都无法撼动他的心。
他永远都是那样,淡漠地独坐高台,用冷清的凤眸看着她,沉默不语。
这对于一个妻子来说,是最挫败的事情。
所以,她偏不。
她就要将他一步步拉下神坛,看他为她疯狂又伤神的样子。
如果他依旧不为所动,那么只能说明,她夏沐晴,这两辈子都输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