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理会埋伏一词,只拧起眉头问:“公主呢?”
话音才落。
却见那管事抬头望向城墙大钟,勃然跪地痛哭。
“公主为开粮仓支援驸马,不惜假传圣旨,被陛下处以绞刑,尸首如今还被吊城墙之上,不得安歇……”
心口霎时好似被重锤狠狠砸下。
赵风澈浑身血液都似凝结,一点点抬眸看向城墙——
只见钟楼之上,一抹红衣高高悬吊在钟前。
大风骤起,吹动魏玉凰早已僵直的尸身,敲在钟上。
咚!
又是一声巨响,敲在了赵风澈的耳边。第11章
那是……魏玉凰迎他回家的声音。
“公主!”
赵风澈眸色一瞬血红。
他驾马要上城墙,被副将拼死拦下:“将军!冷静!城内有皇帝设陷,您不能就这么冲上去!”
城墙之上,那抹红影那般刺眼。
赵风澈攥紧了缰绳,猩红眼神从城墙之上落在空荡荡的城门口。
他原本还有迟疑的心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坚定。
“众将可愿随我冲入京城?!”
副将一听这话,当即明白过来:“将军您的意思是?”
赵风澈望着城墙之上那抹红影,点头。
会意过来的副将厉声高呼:“末将誓死追随冯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
身后万千将士同样大呼。
在城中过习惯安逸日子的侍卫军哪儿抵得过真正上过战场的战士。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赵风澈的军队便攻破了城墙上的射杀局势。
所有人正要往皇宫厮杀冲去时。
赵风澈却是第一时间飞身上了城墙。
“玥凰……”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却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赵风澈的声音有些颤抖,小心翼翼将她的尸首取下,那张美艳动人的脸上如今布满尸斑,脖颈处是骇人的勒痕。
他红了眼:“你不是厌恶我吗?你不是恨不得我跟你分开吗?为何要为我做到这个程度?魏玉凰。”
可怀里的人,早已不会再给他任何答案了。
……6
皇宫内。
殿内有舞姬翩翩起舞,皇帝正躺在龙榻上,身旁环绕三名美人伺候。
就在这时,殿外有侍卫慌张匆忙赶了过来禀告——
“陛下!不好了!”
冲散了舞姬,皇帝脸色恼怒:“做什么?”
“冯、冯将军他反了!”
地上的侍卫吓得脸色惨白,“他如今已经打到宣武门下,马上就要攻入太和殿了!”
啪嗒一声。
皇帝手上的酒杯轰然掉落。
他推开身上的美人,混沌的眼神一瞬清明,满是惊诧。
还不等皇帝再有下一步反应,只听殿外已然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宫内混乱一片,美人舞姬尖叫着飞快离去,内侍同样到处逃窜。
赵风澈攻进来了!
皇帝瘫坐在龙榻上,望着门口瞳仁骤然收缩。
只见赵风澈单手执剑,一点点朝他走来。
皇帝下意识瑟缩了下,却还是强硬着语气厉声大吼:“赵风澈!你好大的胆子!”
“陛下,你若不杀玥凰,我不至于被逼至此!”
赵风澈双目通红,长剑挥下,鲜血四溅。
就此,姜国元宁年终。
赵风澈得民心登帝,成为姜国新任国君,年号为平康。
继位后。
前朝所有奸祟之流被赵风澈尽数整治。
新姜国不再以文为重,也并非以武为重,两者相协调,以文治国,以武平乱。
等一切尘埃落定。
赵风澈颁布的第一条诏令便是——以皇后之礼厚葬魏玉凰。
此诏令出来时,有朝臣提出异议。
“陛下,魏玉凰乃前朝公主,如今您要以皇后之礼厚葬怕是不妥。”
“何处不妥?”赵风澈冷眸如箭,冷厉望过来,“若是没有玥凰以命换来的粮草,朕根本就不可能活到今天!”
话音落地。
朝堂再无声,直到一人站出来高声附和:“陛下英明!”
“魏玉凰虽是前朝公主,可那日她被赐死时在殿中所言无不令人醍醐灌顶!她担得起如今这皇后大礼!”
此话一出,在场众臣沉寂许久,终究没了声音。
这事便就这么定下了。
葬礼当天。
赵风澈归来后,首次回了公主府。
踏入府内,满是空寂。
听那名侍女说,魏玉凰出发去开粮仓之前,就已经将全府遣散。
她是做好了死的准备的,不愿牵连公主府众人。
赵风澈的心猝然一痛。
他在院子里站了许久,仿佛一转眼就能看见魏玉凰在膳厅等着他用膳。
忍着那酸楚。
赵风澈踏入了两人的房间。
屋内没有人打扫已经布满了灰尘,在桌上赫然用砚台压着一封什么。
赵风澈心中咯噔一下,缓步走过去。
只见那纸上赫然写着——和离书。第12章
赵风澈颤抖着手将其拿起来。
上面洋洋洒洒是魏玉凰的笔迹:
今我与驸马赵风澈二心不同,难归一意,故以此书和离。
愿夫君相离之后,如愿求得心仪之人为妻,此生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玥凰亲笔。
和离书已盖了公主印,只要赵风澈在落款处签下名,此和离书便能成立。
心口好似被石块重重压着,连喘口气都觉得闷痛难忍。
赵风澈猩红着眼眸,望着那上面一字一句。
和离书不知何时从他手里飘落在地。
他瘫坐在椅上,笑意苦涩。
“可我心仪之人向来只有你一人罢了。”
若是早知她是真心,他怎会在临别之际对她说和离的话……
原来他们之间,兜兜转转终究没能寻到正确的时机。
三日后。
魏玉凰以皇后之礼被厚葬,举国哀悼。
赵风澈更是为其身着丧衣,亲手替她盖棺,送她入墓为安。
之后一段日子。
听说新皇除了处理国事,其余时间都在灵堂,与皇后的牌位孤坐一夜。2
所有人都以为新皇思念皇后成疾,病了。
曾有人劝赵风澈另纳新妃皆被拒了。
这日,傍晚。
赵风澈独坐于桌前,墙上挂着的是魏玉凰的画像。
他伸手一点点抚过画像上魏玉凰的模样,忽地笑了下:“公主,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娶你,并非是受旨。”
娶魏玉凰那次,也是他大胜而归。
当时所有人都已经在劝他反,他自己同样摇摆不定。
后来入宫受封,皇帝说要将公主赐给他。
这目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要夺他兵权,赵风澈自然也看得清楚,手下众将对他忠心耿耿,早不在乎那一张兵权,只要他出口,就算没有兵符,只要他一句话便能调动众军。
当时的赵风澈不屑想拒绝,可在皇帝拿出魏玉凰的画像那一刻,他心口倏地漏跳半拍,鬼使神差便应下了这门亲事。
那时的皇帝还未昏庸至后来的境地,赵风澈以为只要自己尽职尽责,或许还能将这国家拯救回来。
直到如今,魏玉凰以命告知他,他错了。
“玥凰,若我早些醒悟,你是不是就还能活着……”
赵风澈对着画像扯出一抹苦笑。
门外忽地传来内侍的禀告。
“陛下!宫外有一孕妇,声称是陛下旧识要进宫见您!”
赵风澈恍然片刻,才记起大抵是江落月。
他的眉头不觉蹙起来。
与此同时。
宫门外的江落月坐在马车上,神色满是得意。
身旁的丫鬟跟着趾高气昂:“你们睁大自己的狗眼好好认认,我们姑娘日后可是宫里的娘娘,还不快放行,这么大的日头让我们娘娘晒伤了,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你们可担得起责任吗!”
守宫门的侍卫面面相觑,脸色一时难看。
“姑娘见谅,宫门非陛下允许,不能擅开。”
听见这话,丫鬟眉眼尽是怒气:“都跟你说了,我们姑娘是将来的娘娘!保不准还能是皇后!你们这群不长眼的,日后莫要后悔!”
话音才落。
宫内踏步过来的内侍正好听见这话,语气尖锐厉呵:“哪儿来的婢女,好大的胆子!如今仍在先皇后的丧期,竟敢说如此荒唐之论!”
江落月向来会察言观色,一眼便认出来者大约是赵风澈派来的。
她忙不迭拉了婢女一下,赔笑道:“我家婢女不会说话,一时妄言,还请公公莫要放在心上。”
内侍轻轻挥了下拂尘:“江姑娘确实是陛下旧识。”
听赵风澈未否认自己的存在,江落月心下一喜。
“那劳烦公公带我去见陛下了。”
谁料,面前的内侍动也不动,冷眼睨她。
“可陛下未曾说要见你。”第13章
江落月自认赵风澈定会见她。
一下听见这话,她脑子一懵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他怎么会不肯见我?”
那内侍接着回答。
“江姑娘,陛下说了,您家于他有恩,他定然不会忘恩负义,只是江姑娘如今身怀六甲,入宫终究不妥,难免叫人误会。”
江落月神色一僵:“那是何意?”
“陛下将江家旧宅赐回江姑娘,江家其他被分配流放的家属也会寻回,还请江姑娘日后好好在江家养胎,安心等待亲属归来。”
内侍淡淡告知赵风澈的决定。
语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