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幼兰脸色一红,抿了抿唇,低低应了一声。
贺砚庭放下心来,温声道:“今日我们要入宫,父皇母后皆是心胸宽广之人,你无需担忧。”
文幼兰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轻声道:“我知道了。”
接下来,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两人相对无言。
贺砚庭心中叹息,曾经他只要去文幼兰的房里用膳,便能听到她说起各种各样的话题,如今这般,倒让他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他只是沉浸在思绪中一瞬便回了神。
往事如烟,他该做的,是顾好眼前人。
用过早膳后,贺砚庭便带着文幼兰入宫了。
当今圣上年逾五十,却也只得了三个儿子,贺砚庭便是那最小的儿子。
此番成婚,若不是害怕动静太大,皇帝和皇后恨不得出宫替他主持婚宴。
马车晃晃悠悠,贺砚庭的眼神时不时瞟向文幼兰,却见她一副淡然模样坐在那里,连个眼风都没给自己。
贺砚庭薄唇轻抿,却又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
他自从成人礼后便跟文幼兰来往不多,也没有刻意打听她喜欢什么。
就在这种尴尬又疏远的氛围下,马车停了。
贺砚庭撩开帘子,却见宣武门外停着一座软轿,他想起,这是皇后特意为文幼兰准备的。
他率先下了马车,然后很自然的朝后伸出了手。
却是半天都没等到回应。
他疑惑的扭头,只看到文幼兰站在车辕处,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贺砚庭言简意赅:“下来。”
文幼兰犹豫着将手放入他掌心,下一刻,贺砚庭便握紧了她的手,将她往前一带。
文幼兰没防备,整个人跌入他怀里,被他稳稳接住。
贺砚庭朝她眨了眨眼:“你这么不信任我吗?”
文幼兰脸色微变,但很快便恢复正常。
她声音清冷:“大庭广众之下,还请王爷不要太过无礼。”
贺砚庭看着她,下意识松开了自己的手。
从前不在意,如今在意起来,却发现文幼兰对他,似乎有种别样的……抗拒?
贺砚庭心里颤了颤,看着文幼兰的背影,连忙跟上。
软轿只预备了一顶,文幼兰坐了上去,贺砚庭便看不到了。
他有些遗憾,却也知道,他跟文幼兰要去的是两个地方。
贺砚庭跟着太监到了养心殿,站在门口稳了稳心神才往里走。
殿内龙涎香的味道略重,贺砚庭有些不习惯,但还是跪下去:“儿臣,参见父皇。”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抬头看了过去。
上方,盛帝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骤然映入眼帘。
贺砚庭心里酸胀不已,他再度见到了死去的父皇,这是何等有幸。
盛帝也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幼子,嘴里溢出一声叹息。
“阿林,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孩子了,往日的荒唐,朕希望你不要再犯。”
“丞相一生鞠躬尽瘁,只为我大秦江山,可你此番,将他视若珍宝的孙女弃如敝履。”
“若不是朕逼着你成婚,你可想过这朝堂之上,有多少人会心寒?”
前世,贺砚庭也受了盛帝这番训斥,可当时,他被逼的逆反心理深重,竟跟盛帝顶罪,说自己总有一天,会让文幼兰腾出王妃之位。
真是可笑。
贺砚庭静静跪在那里,声音定定:“儿臣知罪。”
盛帝张了张嘴,打好的腹稿突的一下,断了。
他轻咳一声:“你知道便好,我们去你母后宫中。”
贺砚庭顺从的起身,跟在了盛帝身后。
养心殿离皇后的住所不远,不过一刻钟的距离。
贺砚庭跟在盛帝身后,还未走到门口,就听见皇后的笑声。
“玉辞,本宫可真喜欢你这个小姑娘,不如今晚在宫中陪我如何?”
贺砚庭微微睁大了眼,快步走到门前:“母后,儿臣不同意!”
殿内的两人双双望过来。
皇后面带不渝:“阿林,你这是做什么?”
贺砚庭是皇后亲生,自然没什么顾忌。
“儿臣新婚燕尔,母后怎能提出这样的无理要求?”
他垂着眼,并未看到文幼兰眼里的沉思之色。
而下一刻,他听到了文幼兰的声音。
“母后,若您想,自然是可以的,我跟王爷不急这一时半会。”
贺砚庭整个人都僵住了。
半晌,他才听到皇后带着揶揄的笑意:“玉辞,你有心了,不过你们二人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时候,本宫不会打扰,日后有时间,你就进宫来玩。”
贺砚庭抬眸,刚好看到皇后将一块可以随意出入皇宫的令牌放在了文幼兰手里。
他心里一震,前世,并没有这个场景。
文幼兰也并未拿到这块象征身份的令牌。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贺砚庭一时间脑子里乱糟糟的。
这时,盛帝走到他身后,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声如洪钟:“愣着干什么,还不带你的王妃去御花园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