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越来越低,“所以不过半年,城主便再次被遗弃了。”
“这……”宋映面色不虞,可碍着对方是阎遇的长辈,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想不到郁先生的经历竟会如此崎岖……
“那时候我年纪太小了,在家里也没有话语权,更何况我上面还有姐姐,还有令他们骄傲的兄长,我往往是家里最容易忽视的一个,不管我怎么哀求他们留下城主,他们都是不为所动……”
阎遇面上没有什么情绪,淡漠得仿佛事不关己,“后来我去外面闯荡,那会新上任的南郡城主刚刚即位,因为钦佩,我便主动请缨想要留在南郡城主身边做事,其实那时候没怎么抱希望能留下,毕竟当初和我一起竞争的有能之士太多了。”
“只是没有想到,等我报了名字和家境,便直接被录用了……”阎遇静静道,“那是两年后我和城主的首次重逢……”
“等到我家里知道了城主的身份后,对我的态度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渐渐地开始把重心放在我的身上,每一次我回去,他们都是说让我讨好,好好服侍城主,就怕城主哪日想起来当时被遗弃的屈辱,会对家里面动手……”
“原本我也认为城主等不了多久就会动手,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因此担惊受怕,想要试探城主的态度,却往往什么都看不出来……”
第164章 临羌(二):倾心
“没想到到了后来,城主非但没有对阎家动手,反而因为我的关系,阎家在当地越来越风光,就好像当年的阋墙从来没有存在过……”
宋映沉吟道,“郁先生喜怒不形于色,确实是很难参透他的想法……”
“但其实,只有我知道我们之间和从前再也不一样了……”阎遇闷了一杯酒,或许是因为对面是宋映,渐渐地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我和主子认识这么多年了,明明我才是他小时候最好的朋友,可是到了后来……,我们只剩下主奴关系了,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什么不满的……”
“可是为什么,沈闲,祁止还有白澈,他们明明是后面才来的,城主却把他们看得更重……”
宋映捕捉到阎遇眸底流露出的感伤,抬手覆住了他还要斟酒的手,正色道,“奕修,你ᴊsɢ别这么想,郁先生没有更看重他们,不管是去北楚,还是如今在这里,都是你在随身待命,不是吗?”
说话的间隙,老板娘已经把炙羊架上来了,宋映没有再和阎遇提及往事,哄着人把肉吃完了,好歹平复了一下心情。
等到吃完了东西,两人站在廊檐下,雨却下得越来越大了,来的时候只带了一把油纸伞,怕就这样回去会着凉,宋映和阎遇商量后去了最近的一家还未打烊的酒楼。
房间里。
两人身上带的酒气都不轻,于是各自沐了浴,宋映铺好了床,便拉着人在榻上合衣躺下了。
只是还没有睡下多久,宋映身子蓦地一僵,睫羽微垂,怀里赫然多了个人,暖融融的,宋映不由得心间一软,顺势揽过了他的腰,只是还没等到再次阖眼,声如蚊蚁的嗓音便洒在了耳畔。
“出征前,你那晚在桥山说的那个,我准备好了……”
他在桥山说的什么……
宋映微怔了一瞬,待到看到阎遇血色越来越重的耳尖,和随着自己的沉默越来越僵硬的身体,蓦地反应了过来,瞬间没了睡意,整个人都惊醒了过来。
今晚接收到讯息太多了,受的刺激太大了,是他幻听了吗……
“我,我……”宋映有些慌乱地回身抱着他,“你方才说什么……”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阎遇默默抬首,轻轻在他的唇角处贴了贴,“我也不想有遗憾……”
家族虚伪,亲情淡薄,连朋友也是廖近于无,宋映对他予取予求,愿意包容照顾他的一切,他还有什么不能交付呢……
如果这样,能把他们彻底绑在一起,永远不会分开,那也是好的……
这算是在回应那晚的话了,宋映脑门崩的弦瞬间就断了,到了后来,两人是什么时候停下的也不清楚了,只记得在这个交杂着雨声和风声的夜晚,破碎的哽咽声和温柔的安抚声融为了一体,修长而泛着冷白的指尖迫切地想要紧攥住已经发了皱的被褥寻求支撑,却被反扣着按在了枕侧,手背上青筋暴起,交错的血管和脉络也明显可见,颠倒错乱,情愿沉沦……
翌日。
午间,沈闲正组织兵士将产出有多的解药和毒疫防治药清理出,加上配制解药的药方一并交给了济城主君庞舒。
沈闲微微颔首道,“虽说临羌早已退兵,但从北楚蔓延而来的毒疫防不胜防,城主命在下将这些药材留在济城,主君若是愿意,在确保济城子民身体康健的情况下,可广纳流民,医治毒疫,也算是平复了这一场祸乱。”
闻言,庞舒和身侧的戴成武对视了一眼,眉目中皆有动容,握着药方的指节都有些颤抖。
见交代清楚了,沈闲正欲离去,却在侧身时瞥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午时才姗姗归来的宋映和阎遇在对上沈闲的视线时,面色明显有些不太自然。
沈闲默不作声地打量了两人片刻,蓦地观察到了什么,看着阎遇的眼神越来越复杂,嘴唇翕动了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道,“……你们才回来?”
阎遇轻轻点了点头,“言津,我们先回帐了。”
沈闲看着阎遇离去的背影,忽地拉住了想要跟上去的宋映,“宋副将,我们借一步说话。”
少顷,宋映看着面前欲言又止的沈闲,心里又想早点回营,不由得主动开口道,“沈大人,是有什么事吗?”
沈闲缓慢地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瓶,交到他手里,轻咳了两声才低声道,“奕修,他平日里不喜与人亲近,既然愿意如此,也定是倾心相待了。”
“这个你拿着,男子不同于女子,到底是难一些……”
“………”
不愧是顶尖医者,就这么一面就把人看透了,宋映脸色通红地接了过来,连连致谢后便赶忙告辞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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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灯火通明,济城的庆功宴安排在最大的宴客厅里,周遭恢宏而隆重,济城的官员们和南郡的将领们齐聚一堂,纷纷入席,邻座之间交谈甚欢,热闹非凡。
庞舒和包络一直候在宴厅门口,押长了脖颈往外望,等到郁迩和楚望述终于出现在了视野中,赶忙迎了上去。
走到近了,才感到两人之间的气氛隐约有些僵,郁迩想要和身旁的人搭话,无奈对方却总是冷着脸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
“城主!将军!”庞舒微微躬身,郑重道,“今日庆功,还请城主上座!”
一时被庞舒拦住了道路,郁迩只能看着楚望述淡漠离去的背影越来越远,半晌,他瞥向面前恭敬守礼的两人,淡声开口,“主君不必多礼,郁某是客,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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