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是父亲背叛你,就算父亲不阻止你,没认作彩礼,只要贺遇琛想,你也斗不过他,慕朝宸有这样一个好哥哥,是她的福气,将来也是你的福气。”
沈黎川凝视着窗外,一棵凋零的法国梧桐,错落疏朗的枝杈遮掩了晨光。
窗台上两只鸟,一只迎着朝阳飞走,一只留在原地,隔着玻璃与他对视。
“慕云茵,蛇头稍后会联系你,祝你一路顺风,再别回来了。”
电话挂断。
慕云茵放下手机,蛇头已经发来短信,约一小时后,在市中心正弘城见面。
早高峰拥堵,从深恒到正弘城,保守预计四十分钟。
时间不宽裕,慕云茵索性不去深恒,在路边拦了出租车直奔正弘城。
她坐司机正后方,出租车空调暖风的味道,刺激她头昏脑涨,胃里翻腾不休。
争取司机同意后,她摁下窗户,冷风沿着缝隙灌进来,吹的她头发乱舞,隐约看见有个相熟的身影,像是刘兰,举着手机在追她。
她并不确定,捋头发想要看清。
车辆拐过路口,绿化带里粗壮的春樱,完全遮住了视线。
慕云茵没有叫停,黑诊所已经被贺遇琛发现了,刘兰这颗雷爆过,她跟她无话可说。
………………
正弘城是十几年的老商场,设施格局已经跟不上时代,前年换了个总经理,干脆走上怀旧复古风。
在一众时髦摩登,追求高大上的商超里,倒成别具一格,人气重回。
跨进正门口,慕云茵没有走远,绕过门口八十年代风的火车头陈设,找了张椅子坐下。
就像有感应似得,她望了一眼自动步梯,那位被南省商业顶刊报道过的总经理,躬身为中间男人介绍什么。
他们前后,被几名保镖并商场工作人员严密簇拥住,阵仗赫赫。
慕云茵想躲,来不及了。
人群中央的男人,霎时间抬头,目光像高空俯视的鹰隼,在一众喧闹,纷扰的视线中,精准攫取她这一缕。
慕云茵被施展定身术,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贺遇琛眼底闪过诧异,偏头对商场总经理吩咐几句。
总经理脸上殷切一顿,望向慕云茵方向。步梯到顶,大阵仗继续视察,队尾一名保镖直奔慕云茵过来。
慕云茵刚保胎不出血,现在转身跑,保镖不出大门就能拦住她,索性不动,趁这会儿功夫,发信息告诉老鬼改天。
保镖引领她去了二楼贵宾接待室,慕云茵捧着热茶,开始想接下来怎么应付贺遇琛。
可惜,没等她想出子丑寅卯,门外响起脚步声,沉稳的,有力的,不疾不徐的步调。
慕云茵低头喝口热水,门被人从外推开。
“王姨说你今天上班。”
贺遇琛穿着深灰色商务正装,领带也扎的整整齐齐,立在门口灯光下,面容是一团模糊的暗影,周身自带一股独属于他的凛然不可接近的气势,
慕云茵听不出他喜怒,不确定是不是诘问,“是今天,下午去。”
贺遇琛走近,“上午呢?早餐不吃就出门,约了谁?”
“没谁。”慕云茵小口啜水,“白瑛上班了,我随便逛逛。”
贺遇琛俯身,面颊现在她额头侧上方,近距离看着她,“什么时候你有这闲情逸致?”
慕云茵略抬起头,杯中热水看不见的蒸汽,热熨着两个人的脸。
光亮与贺遇琛练成一线,他眼睛浮光掠影,潜藏着无形的暗涌,近距离对视,不经意就被卷进去,吸进去,成为他俘虏。
慕云茵举起水杯,“你嘴唇起皮了,要喝吗?”
贺遇琛视线下移至杯中,眉尾轻挑,目光又移回她脸上,“白水?加糖了吗?”
“加了。”慕云茵煞有介事,“加了七勺,七星连珠甜蜜蜜。”
“为什么是七勺?跟七星连珠又有什么关系?”
慕云茵微笑,少了怕堵不住你心眼子,七星连珠就地穿越,离开你这个大傻逼。
“六六大顺也行,下次给你安排。”
贺遇琛被逗笑,眼睛里沉沉的黑暗,转换明亮的光,“下下次呢?”
下次都没了,还下下次呢?
慕云茵略作思忖,“五福临门,四季平安,三羊开泰,二龙腾飞,一帆风顺,怎么样?够不够?”
“真心话?”
慕云茵胃里开始翻江倒海,“是的呢。”
语气曲里拐弯,十足阴阳怪气。
贺遇琛不是粘在互联网的冲浪蜘蛛,知道怪,但不知哪里怪,怪在哪。
他睥睨慕云茵几眼,接过水杯。
暂且饶她这回。
第90章贺遇琛表露心迹
慕云茵见他喝了,松口气。
贺遇琛余光扫到,这回还是留到下回再饶。
“你还没交代,不吃早餐急着出门做什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慕云茵窒息了。
如果时间可以夺走一切,为什么夺不走这个神经病。
她实在想不出一个合适的,逻辑通顺的理由。
只能瘫着脸,“秘密。”
贺遇琛将水杯隔在桌子上,双手撑在她两侧,宽阔健壮的身形自上而下,笼罩禁锢住她,以至于室内的明亮,黯淡了。
在阴影之下,煞气四伏,寒意蹿升。
慕云茵,“你确定要听?”
贺遇琛毫无征兆抬起她下颌,距离太近,近到他唇鼻气息沸烈如火,点燃她脸颊。
慕云茵忍不了这逼人的热度,情不自禁后撤,却被他力道扣着向前,潮湿在鼻梁洇开。
她陷在铺天盖地的细吻里,仿佛一只在热带雨林被毒瘴拥抱的羔羊。
“王姨告诉你,我生日。”
慕云茵手指一蜷,“四天后——”
他唇舌攻入,口腔有渺淡的酒气,转瞬被清香的茶味覆盖,但慕云茵对酒气十分敏感,怀孕更加翻倍敏感了,喉咙像被下了一只钓钩,刹那坠到胃里,勾起翻涌。
她奋力推开,捂住嘴,牙关咬的紧紧的,强压呕吐。
贺遇琛扯下她手,不知是被拒绝的不忿,还是重燃对她的怀疑,脸色森寒。
慕云茵恶人先告状,“你喝酒了。”
贺遇琛顿住,她厌酒恶烟,一丝气味,都难以容忍。
但商业应酬难免喝酒,特别是在合作庆祝时,他象征性抿过一口,之后就改喝茶了。
没想到,还是被她觉察出来。
他递杯子,“喝水,漱口。”
慕云茵捧住,没注意攥住了他右手食指,裹缠的纱布刹那间洇出血迹。
她惊得丢开。
贺遇琛看着被扔烙铁似丢掉的手指。
丢掉后,血迹渗透纱布,在指尖汇聚成一颗豆大的血滴。
慕云茵感觉他要发作,手比脑快,撂下杯子,去牵他手腕。
他今日带了一款皮质腕带,白金黑底表盘的腕表,成熟简洁的大三针设计,在三点位设置了日历显示窗口。
慕云茵扫见上面的日期,这种日子也没几天了,再看他手指就诚意的多,“纱布要换,我帮你?”
贺遇琛瞥她两眼,简短嗯。
商场的贵宾接待室预备有医药箱,平时是以防万一,也是应付检查。
慕云茵打开小银箱子,整理好镊子,棉球,酒精后,才小心翼翼解开贺遇琛手上纱布。
距离上一次在梁家早餐见到他伤势,短短不过几天时间。他第一指节尚未拆线的伤口,再次叠加一道横向深入的口子。
慕云茵抑制好奇心,先用酒精冲洗伤口,黑褐色的结痂并不牢固,她动作轻到不能再轻,依旧帮了倒忙,报复他似得。
那道口子再次裂开,酒精混着鲜红,滴落在她铺好的纱布上,叫人看了就眼前发晕。
“去医院吧。”慕云茵不敢在动他,“太深了,你之前的伤口还没有拆线——”
“你包。”男人言简意赅。
慕云茵不懂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忌讳行医的,不过她说话肯定不比梁母有用,劝多了,只会平添他烦躁不悦。
慕云茵咬牙,不冲洗了,用镊子夹起一块纱布摁上去先止血。
与此同时,贺遇琛神色柔缓,目光凝聚在她身上。
她生的明艳,性子却偏冷,在意的东西不多,对不在意的就更不上心了。
这份不上心外显出来,看不穿的人会以为她乖巧。
但就是看穿了,她瞪大眼,像麋鹿一样无辜,纤细,脆弱,无措,比平常真柔弱的女人,更搅人心弦。
血止住了,但口子太深,慕云茵不是专业医护,深怕乱动再出血。
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贺遇琛手机响了。
慕云茵离得近,听清了那句。
“梁先生,梁董的人已经查到,慕云茵小姐大学四年一直外宿,需要阻拦吗?”
慕云茵手下一松,望向贺遇琛。
男人神色异常的平淡,漫不经心的掌控感,“不用。”
慕云茵手垂下。
心中棉花似得堵,又石头似得,无休止往下坠。
太快了,照这样的速度,梁父根本用不了四天,只怕明晚前,就有定论。
“我在梁家只求一片栖身之地,钱,势,权,我碰不到分毫,对你没有影响。”
她手从他身上抽离,带着温度,柔软一起消失。
一双上翘灵秀的眼睛,冰霜覆盖,怨恨在冰层下疯狂滋长,直至从眼尾溢出。
“对我影响很大。”
慕云茵胸骨积压了数不清的脓血,顺着喉咙几欲冲破而出,“你跟顾家的危局已经解了,用不着卖我去联姻,我在不在梁家,对你影响在哪?”
贺遇琛面色沉下,沉的阴骇,戾气,寒气彻骨,“你是这样想的?”
慕云茵注视他。
贺遇琛眼底幽深无尽的漆黑,惊裂出一座火山,炽烈的岩浆喷射出,熔化刚才平和的气氛。
他扯住慕云
相关Tags:简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