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眼里，县令已经是天大的官职了，今天能来堵人，不过听信乡绅所说，法不责众，看到衙役刀剑那一刻不可避免有些害怕。
所幸那位京都来的大官没有计较。
他们互相看看面黄肌瘦的亲族，第一次对传闻中的政令有些动摇。
乡长意识到了什么，忽然问道：“刚刚是谁伤了京都来的大官儿！快站出来！别连累大家伙儿！”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说不认得。
乡长赶忙下地，将汤显扶了起来，道：“去草民家里说。”
汤显去乡长家里说了什么，萧晏离不得而知。
她随着人回到县衙，平沙过来要帮她上药，萧晏离道：“我自己来，你先出去吧。”
汤显回来后，跪着给萧晏离请罪，不过带回来一个好消息，长梁乡答应下来先丈量土地，明年试试均田制了。
汤显按照萧晏离之前的话，承诺他们明年赋税定会比今年低，否则他自请脱掉乌纱帽。
乡长甚至答应去临近的几个乡里帮忙劝说。
一旦有了表率，以后的事自然而然会顺利许多。
萧晏离道：“汤县令，你代我写一封奏折，就说我们宣扬政令之时，被歹人刺杀，求圣上调一队兵马过来。”
汤显连忙应下，道：“小公爷，您可上了药？”
萧晏离看了一眼肩头，道：“上过了。”
汤显愧疚道：“都怪下官没用。”
云卢县的高县令可不像他这般，各项事宜推进得十分顺利。
萧晏离道：“不必自责，若非我受伤，那些乡民就生不出敬畏和怀疑。”
汤显一愣，道：“莫非小公爷是故意的？”
萧晏离道：“一点儿小伤，不妨事。”
汤显再次给萧晏离跪下道：“顾小公爷，有您在，真是万民之幸。”
...
圣上知道萧晏离受伤的消息后震怒，知道是世家捣鬼，没想到他们竟敢如此放肆，当即传调五千兵马去了常中县，听萧晏离指挥。
兵马一来，整个常中县陷入两极分化的境地。
一些人敢怒不敢言，任由萧晏离率领兵马，软硬兼施，与衙役和乡长一起做好数据统计。
一些人更加惊恐，更加确信乡绅所说，摸查人口是为了来年强征徭役，丈量土地是为了给圣上修建围场行宫。
时间一日日过去，萧晏离还是来到了君家族人的领地。
顾长宁大马横刀地坐在庄子口。
在京都金尊玉贵的两个人与四周的田地格外违和。
萧晏离翻身下马，对顾长宁请安道：“王爷，下官奉圣上旨意，前来丈量土地，摸查人口，重整户籍，还望王爷行个方便。”
顾长宁擦着手里的端方道：“本王若是不让呢？”
萧晏离回头看了一眼今日带来的兵马，道：“还请王爷不要让下官为难。”
顾长宁冷冷说道：“本王还在这里，顾小公爷是打算硬闯吗？”
在圣上将兵马派过来的时候，常中县的君家族人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否则就是抗旨不尊，谁也担不起这个罪名。
所有世家闻风而动，在京都小动作频出。
君家不愿当这个冤大头，只能寄希望于顾长宁能在世家出手前，拖住萧晏离的步伐，保住这里的土地。
不然兼并这么多年，直接让圣上知道这里的实际情况，容易让圣上心生忌惮。
君家便让顾长宁过来，跟萧晏离周旋。
萧晏离垂首道：“下官不敢。”
顾长宁看着她道：“天都快被你翻过来了，你还有不敢做的事情吗？”
萧晏离道：“下官都是奉圣上的旨意行事。”
顾长宁看着她，许久未见，萧晏离日夜奔波劳累，憔悴不少。
她华贵的官服在奔波中不可避免地沾上灰尘，头发在风中稍显凌乱，整个人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
可通体的气质依然不减，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她。
顾长宁注意到她肩膀一高一矮，想到她身后的兵马是怎么来的，眼中满是冷意，命令道：“过来！”
萧晏离往前走了两步，道：“王爷有何吩咐？”
顾长宁一脚踹在了萧晏离的膝盖上。
萧晏离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与坐在椅子上的顾长宁平视。
顾长宁一把揪着她的衣领，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萧晏离，京畿这么多县城不选，偏偏选在了常中县，是料定了本王会为你让步吗？”
萧晏离在顾长宁带着冷意的目光下低头，承认道：“是。”
她的确是在利用顾长宁。
推行均田制的第一步，就拿君家开刀，一方面是知道有顾长宁在，会更顺利一些。
另一方面，是她知道皇权与世家终有爆发的那一天，端看顾长宁如何选。
如果他站在圣上这边，他们之间的矛盾或许能够暂时调和。
若是站在世家这边，他与圣上的矛盾将会被激发。
顾长宁对萧晏离毫不掩饰的利用只觉心寒，道：“萧晏离，在你眼里，连真心都能被你当成争权夺势的筹码吗？”
萧晏离在他的质问下无地自容，道：“对不起。”
顾长宁抬起她下巴，让她直视自己，道：“又是对不起，一边对不起我，一边又毫无愧疚地利用我。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吗？”
萧晏离手握成拳，摇摇头道：“不是。”
顾长宁是她人生里的一道光，越是明亮，就越是显得她卑劣不堪。
顾长宁道：“这次是家族，下次是不是就轮到我的命了。”
萧晏离道：“顾长宁，我不会伤害你。”
可这话万分苍白无力，她哪一次不是让顾长宁遍体鳞伤。
顾长宁看了一眼萧晏离身后，一个个手握刀柄，蓄势待发的士兵，道：“你该知道我的为难，让他们退回去。”
刚刚还满怀歉疚的萧晏离却摇摇头，道：“他们不能退。”
顾长宁脸上浮现出怒火，道：“本王有时候真恨不得你死了，也好过看你逐渐变成这幅样子，与曾经的萧晏离判若两人。”
他说完一脚将萧晏离踹倒在地，站起身来，故意踩上萧晏离受伤的肩头，刀顶在萧晏离的脖颈。
萧晏离带来的士兵一个个抽刀而出，君家人也不甘示弱。
恶战一触即发。
汤显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连滚带爬过来，跪下道：“王爷息怒！有事好商量，您请高抬贵手，勿要伤了小公爷。”
他说着，用自己的手去拦顾长宁的刀。
顾长宁冷眼看着萧晏离脸色发白，额头冒出冷汗，衣服上渗出斑斑血迹，道：“萧晏离，我看你如何作茧自缚，玩火自焚。”
说完，在汤显战战兢兢的目光中收刀入鞘。
顾长宁收起脚，冲君家人挥了挥手，道：“让他们进去。”
一个君家族人不可思议道：“王爷！”
顾长宁锋利的眼光一扫，道：“你要抗旨不尊吗？”
那个族人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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