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一次的挑衅,可苏行云却始终稳坐如山,反倒是裴临渊要坐不住了。
马上就年关了,在告假结束前,他就算无法今年带回陆倾棠,也得把苏行云先解决了吧?
第16章
这夜,裴临渊又让人去苏行云的住处惹事。
可下人却鼻青脸肿的回来了:“王爷,我们失手了,云惜小姐也在,她把我们揍了一顿……”
裴临渊脸色极其奇怪:“她是将军,又不是罗刹,你们一个个身强体壮力大如牛,打不过她一个?”
见下人们委屈得齐齐点头,裴临渊轻叹一口气:“罢了,这次不责罚你们。”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陆倾棠如今在苏行云那边,他心底总有一股冲动莫名的萦绕在心头。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站到了苏行云家门口。
他正想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暧昧声。
“轻点,疼……”
“忍着点,很快就好……”
裴临渊正要敲门的手攥得骨节发白,闭了闭眼,他一脚将院门踹开!
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里面的一堆人纷纷转头看他,古铜色的脸上满是疑惑。
陆倾棠坐在正中央任手下敷药,头也不抬:“皇叔喜欢这门?”
裴临渊蹙眉:“不喜欢。”
陆倾棠抬眸盯着他,眼神冷淡:“你既然把门踹下来,不是想带走吗?”
院子内的诸位副将与士兵纷纷哄笑,裴临渊再没有说一句话。
看他这样,陆倾棠脑海中忽然涌起了一道莫名的念头。
可很快,她又把那想法压了下去。
前尘已散,无论裴临渊是出于何种目的追来边疆,是为亲情亦或是为算计也好,她都有她自己的路要走。
“皇叔既然来了,就留下来用膳吧。”陆倾棠扫了一眼天色,主动提及这事。
听了这话,裴临渊神色顿时染上错愕。
心中一喜,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答应:“也好。”
陈副将大步走来,将他拉到院内石桌边坐下。
“我们这些大老粗原本是听说柳将军在苏副将家遇袭,赶来匆匆要揍那贼人一顿的,可我们赶来时,那堆黑衣人已经不见了。”
“正好遇上饭点,就腆着脸皮在这蹭吃哈哈。”
裴临渊神色平静,也跟着笑:“是吗?哈哈。”
一旁知晓内情的苏行云从干饭中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下一瞬,他手中的碗被人拿走。
陆倾棠给他添了满满一碗米汤,还顺手给他拿了三块肉干:“虽然你年纪小,食量少,但是也要多吃一点。”
行军打仗,还是得多吃才有力气。
裴临渊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他想也不想,就伸手拿走了盛着肉干的碗。
一副护食的模样,让在场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看他。
陆倾棠微蹙起了眉:“你在做什么?”
她印象中的裴临渊,并不护食啊……
裴临渊冷脸相对:“碗里有苍蝇,我刚刚在赶苍蝇。”
有人面露困惑:“这寒冬腊月,哪里来的苍蝇?”
一碗肉而已,众人也不至于和他计较。
可裴临渊看着新得的一碗肉干,如哽在噎。
他在做什么?
他在吃什么无关紧要的飞醋?
莫名的,裴临渊有些不认识自己了,那头的苏行云却格外的善解人意。
“摄政王年纪大了,看花了眼也是有可能的事。”
陆倾棠神色一顿,语气格外的轻:“年纪大了……”
听着这话,裴临渊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紧提到了嗓子眼,而后一寸寸的捏碎,血肉模糊。
第17章
一顿饭吃的众人各怀心思。
尤其是裴临渊,索然无味的同时,还受了重创。
天黑时,陆倾棠穿着厚厚的狐裘走回了自己的府邸。
路上,苏行云给她提灯引路,打趣道:“今日摄政王的举动,倒像是吃醋了。”
陆倾棠摇摇头:“不可能。”
裴临渊哪里有可能为她吃醋啊?他已经有了未婚妻,又再三强调过对她没有半分心思,怎么会喜欢她。
耳畔传来苏行云带着试探意味的声音:“可是我听说,以前王爷对将军很好。”
陆倾棠步伐微顿:“你也说了,是以前。”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都是会变的。
但话是这么说,看见裴临渊住在边疆都快小半月了,陆倾棠也有些奇怪。
她找来边疆最年长的陈副将,旁敲侧击的询问:“我有一个表哥,他吧,有个喜欢但无法在一块的心上人。”
“为了斩断感情便和其他女子定了婚约,结果婚约即将临近,表哥又悔婚去追心上人。”
“你说,这是为什么?”
陈福将若有所思,皱起了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确保自己看上去无比可靠。
而后,斩钉截铁开口:“因为那女人卷走了你表哥家的钱款。”
陆倾棠面露无语。
见状,陈副将爽朗一笑:“方才是末将说笑,你那表哥去追那女子,肯定是因为喜欢啊,谁没事追人啊。”
“不过他们既然原来就没有在一起,后来也很难在一块了。”
不管不顾一腔孤勇的陆倾棠都没能与裴临渊在一块,那现在更不可能了。
陈副将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见陆倾棠神色复杂的站在屋内,而后挥手让他退下了。
“她表哥在五年前就娶了妻。”
身后传来苏行云那熟悉的声音。
陈副将脸上的迷茫褪去,而后恍然大悟,化作吃瓜群众的兴奋:“所以——”
“柳将军的表哥在外通奸?”
苏行云突然不想和他说话了,且不说会降智,就说陆倾棠曾今喜欢过摄政王的事情,也不该让外人知晓。
至于裴临渊喜欢陆倾棠的事情,那更隐秘了。
那王爷口嫌体正直,只要他不说,那陆倾棠就不会知道。
他们只需要等,等裴临渊自己主动离开北疆。
可还没等到裴临渊离开,北疆就先等到了敌袭的消息。
众人立即穿戴好盔甲,整装待发。
城楼上,陆倾棠望着远处。
原本白雪皑皑一片的地方,一转眼,黑压压的全是匈奴军。
那群匈奴人穿过茫茫的冷杉林,为的,就是渡过严寒的冬日,必然会以命相拨。
可柳云σσψ惜不会退,她眼神一凛:“诸位,随我出城迎敌!”
寂静之后,便是冲破云霄的回应:“是!”
一番厮杀,苏行云银鞍飒踏,大雪已经落满了他手中的剑峰。
血腥味让他一日没有进食的胃痉挛痛起来,他下意识的看向还在作战的陆倾棠。
方才,陆倾棠用手里的红缨长枪捅穿了匈奴右贤王的胸口,将对方钉在了白雪地上。
然而同时,对方也咬牙给了她一击,将匕首送进了她的心口。
陆倾棠单膝跪地,咬着牙猛地拔出插在心口的匕首。
她的红樱长枪取不出来了,那是她父母送给她的遗物,可如果他们在天有灵,也一定会高兴于她能手刃敌军的。
右贤王一死,匈奴士气大降,直接被柳家军杀得节节后退!
第18章
陆倾棠起身,亲手砍下右贤王的头颅,挂在大夏的军旗上。
接着,她在匈奴人恐惧的神色中,高高扬起鲜血斑驳的旗帜,扬声道:“投降和死,尔等选一个。”
她强撑着说完这句话,又强撑着翻身上马,一步步往邝城内而去。
鹅毛大雪漱漱落下,压在所有人的身上,却难掩众人心中炽热。
一路上,四周都是热闹的百姓吆喝声。
“柳将军回来了!我们胜了!”
“柳将军真是当之无愧女中豪杰,不仅打跑了匈奴兵,还……”
陆倾棠眼前渐渐发黑,在最后一刻,仿佛看见了朝她奔来的诸位同袍。
以及站在百姓中望着她的裴临渊。
隔得太远,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这一战打得很漂亮,要说损失,那也是匈奴损失比较大。
裴临渊守在陆倾棠的屋外,神色难掩焦急。
一盆一盆的血水被下人来回的送离,只有那被他连夜抓过来的神医谷谷主还呆在里面。
他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陆倾棠那张苍白的脸。
他早说过,战场乃是非之地,现在她出了事,他这个长辈也有管教不严之责……
救治的时间一点点流逝。
诸位将领也在屋外垂着头,神情焦急的等待。
这时,陈副将蓦然想起什么:“柳家人都有随身携带玄元丹的习惯,一人一粒,我记得五年前,柳兄与嫂嫂就因那玄元丹捡回了命。”
“云惜才刚上战场,想必那玄元丹尚未服下!”
闻言,裴临渊浑身血液都仿佛僵住,他一开口就是打破所有人希冀:“那药,她给了我。”
听见这话,众人看他的眼神顿时不对了。
大夏的武将和文官本就颇有分歧,谁也瞧不上谁,属于出门遇上都得冷嘲热讽一顿的。
若说众人原本还有些因他的身份而敬重他几分,可此刻也几乎都化为了敌意。
裴临渊僵在了原地。
他知道那个药对柳家人很重要,可当时江渡月腹痛难忍,像是病得很重的模样。
他以为自己会养陆倾棠一辈子,陆倾棠永远都用不上那药,哪里想到她会上战场。
苏行云笑着替他解围,可笑意却不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