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间孟芷栖看见镜中的自己。
眼神妩媚,脖颈一片片暧昧的痕迹,真有几分娼妓的浪荡。
她苦笑,自己终究是逃不过那二字……
翌日。
天才刚亮没一会儿,拓跋羿便起来了。
孟芷栖睡眼惺忪:“这么早,你去哪儿啊?”
拓跋羿一边穿衣一边道:“顺天府的事儿,你再睡会儿。”
说话间,孟芷栖已然也下了床:“不睡了,我想一会儿去街上买些东西。”
闻言,拓跋羿动作一滞:“你需要什么让下人去买就行了。”
孟芷栖眼神微暗,却做出一副落寞的模样:“你是怕我给你丢人吗?也是,谁不知道我孟芷栖曾经是琼花楼的花魁。”
自轻自贱的话刺的拓跋羿心头发紧,他将人抱入怀里:“我只是怕你不回来了。”
第31章
孟芷栖抬起头,笑了笑:“我既说了做你妻子,又怎么会反悔呢?”
拓跋羿犹豫了一会儿,终是点点头:“好,让芳云跟着。”
“嗯。”
孟芷栖看着拓跋羿离开,缓缓坐到梳妆镜前,陷入沉思。
刚走到府门口的拓跋羿忽然停住脚。
他看了眼身边的侍卫:“一会儿芷栖出去,你派人跟着。”
侍卫应声道:“是。”
拓跋羿拧起眉,眼中仍有些不放心。
他并非不信任孟芷栖,而是真的怕她一去不回,派人跟着,也算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天大亮。
孟芷栖梳好妆,换了身衣服便带着芳云出了府。
一路上,几乎每个男人都忍不住回头多看她几眼,其中也不免夹着一些难听的话。
“那不是琼花楼的花魁孟芷栖吗?她怎么出来了?”
“听说她不在琼花楼了,八成是被人赎出去当妾了吧。”
“真是可惜,能跟这样的美人睡一块儿,散尽万贯家财也值了。”
孟芷栖像是没听进一般,自顾自看着摊位上的发钗。
反倒是她身边的芳云,听了这些话,脸红一阵白一阵。
“抱歉,陪我出来竟让你听见了那些不干净的闲言碎语。”孟芷栖幽幽道。
芳云连忙摆摆手:“不不,奴婢不会当真的。”
孟芷栖见她认真的模样,不禁想起了孟蝶。
偌大的王府,也就只有与孟蝶有几分相似的芳云能让她信几分了。
孟芷栖漫不经心似的问:“芳云,哪家的绸缎最好?”
芳云想了想:“陈家布庄,长安城里许多贵家小姐都去那儿买。”
孟芷栖放下手中的发钗:“那咱们走吧。”
陈家布庄。
店外,孟芷栖远远就见苏曦月在里头挑缎子,老板在一旁又是夸缎子又是夸人。
芳云见苏曦月在里头,便说:“姑娘,要不明天再来吧。”
虽说孟芷栖做王妃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但苏曦月终归是和拓跋羿定过亲,两人相遇,难免尴尬。
然而孟芷栖理了理鬓发,径直走去。
正被老板夸得不知南北的苏曦月命灵芝把挑好的几匹缎子都买下,转头间却看到孟芷栖来了。
她瞪大了眼,满是惊讶。
孟芷栖一身盘金彩锦袄,外罩一件碧色斗篷,眉眼间透着股贵气。
若那日在庵外的她是一朵百合,现在便是一朵玫瑰,艳而不妖。
“这两批缎子不错,回去我给王爷做两件衣裳。”
孟芷栖笑了笑,举手投足间风雅尽显。
听到这话,苏曦月回过神。
回去给拓跋羿做衣裳?
她面色一紧:“孟芷栖!”
孟芷栖闻声抬起头,故作诧异:“苏小姐?你也在这儿,真巧。”
苏曦月开门见山便问:“你说给谁做衣裳?你不是在念慈庵当你的避世尼姑吗?”
芳云下意识想开口维护,孟芷栖却将她拦住。
“我尘缘未了,和王爷来再续前缘而已。”
孟芷栖轻飘飘一句话,说的苏曦月脸色青白。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孟芷栖,明明当日自己说那番话时,孟芷栖几乎都要被打击到倒下了。
可现在,她怎么跟没事人一样,还说要跟拓跋羿再续前缘。
苏曦月咬着牙,刻意压低声音:“孟芷栖,难道那天我跟你说的话了吗?”
孟芷栖眼神暗了瞬,却露出抹疑惑:“哪天?苏小姐同我说了什么?”
第32章
苏曦月不可置信地看着眉目淡然的孟芷栖,竟一时tຊ不知该说什么。
她满心以为孟芷栖知道孟家被抄的真相后,会对拓跋羿恨之入骨,可现在孟芷栖不仅离开了念慈庵,还跟在拓跋羿身边。
心中的嫉妒和不甘像支笔,在苏曦月脑子里描摹了拓跋羿和孟芷栖亲密的模样。
她一时也顾不得身在何处,直言道:“不顾家族血仇跟仇人厮混,难不成你当惯了娼妓,连脸面都不要了?”
听了这话,芳云脸色泛白,错愕看着口不择言的苏曦月。
这右相府的千金是不是疯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些话,若是传到拓跋羿耳朵里,她还能活吗?
而苏曦月也是满眼无措,心中暗骂自己气昏了头。
一旁的老板只觉后背发凉,悄悄躲到了里间,当做没听见。
然而孟芷栖神色从容,声音掷地有声:“苏小姐,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他无需你这外人来言三语四。”
她顿了顿,语气多了几分凌冽:“倒是你,堂堂相府千金,满口娼妓脸面,说的是些什么?”
一字一句,像几个响亮的巴掌打在苏曦月的脸上,气得她涨红了脸:“你!”
僵持了会儿,苏曦月终是待不住,狠狠剜了一眼孟芷栖便带着灵芝离开。
芳云松了口气,又忍不住问:“姑娘,苏小姐说那些话……”
“她不过是看不惯我跟王爷在一起,不必理会她。”
孟芷栖打断她的话,似乎并不想将方才的事说下去。
芳云点点头,也没有多问。
午时过半,拓跋羿才从顺天府回来。
一进门,便有侍卫来传信,将不久前苏曦月在布庄与孟芷栖说的话重复了一番。
拓跋羿面色骤沉,眼底的狠厉几乎要将人吞没。
好个苏曦月,对他也敢阳奉阴违。
只是怒火间,又不免升起抹慌乱。
当年孟家被抄一事确因他而起,若孟芷栖知道,她该如何做想?
侍卫间拓跋羿愁眉深锁,便又将孟芷栖反驳苏曦月的话说了出来。
拓跋羿只觉胸口的一下消减了下去,只剩满腔柔软。
他不再停留,径直朝东苑大步而去。
东苑。
孟芷栖正逗弄着小白,心思却不在眼前。
许是拓跋羿怕她再想不开,凡是她所在之地,皆不见利器,连发簪都让芳云好好收着。
“芷栖。”
一声温柔的呼唤,唤回了孟芷栖的思绪。
小白从她腿上跳下去,一溜烟从拓跋羿脚边窜了出去。
孟芷栖站起身:“吃饭了吗?”
拓跋羿看着她,一言不发地上前将人揽入怀内,恨不能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孟芷栖皱眉:“怎么了?”
拓跋羿迟疑了许久,方才缓缓松开:“芷栖,你还会离开吗?”
此时此刻,他全然没有摄政王的气势,仿佛只是个满怀担忧的孩子。
孟芷栖眸子闪了闪,主动靠在拓跋羿怀里:“不会,无论从前发生过什么,以后会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
听到这话,拓跋羿悬着的心浅浅放下几分。
他将人重新揽入怀内,不由想起苏曦月。
原以为她受了惊吓以后还可安分些,想不到居然连六年前的事都开始往外挑,那他也不必顾忌右相了。
第33章
夜阑。
因着白日与孟芷栖的口舌,苏曦月辗转难眠,胸口的怒火怎么都平息不下。
她坐起身,没好气地朝正瞌睡的灵芝吼了声:“去端碗安神汤来!”
灵芝忙应了声,让厨房做了些安神汤端来。
眼瞧着苏曦月喝下安神汤睡下,她才打着哈欠继续睡。
几日后。
孟芷栖正坐在屋外绣花,出去帮她买花样儿的芳云急匆匆跑回来。
“姑娘,苏小姐她疯了!”
闻言,孟芷栖手一滞:“什么?”
芳云也是满脸不解:“我听外头人说的,苏小姐疯了,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太医也诊不出是何原因。”
孟芷栖垂眸不言,思绪荡漾。
不久前苏曦月还趾高气昂地讽刺她,才几日就疯了。
想起那天悄悄跟在自己身后的侍卫,孟芷栖倒也猜到了几分,八成是拓跋羿让人做的。
太医也并非诊不出原因,而是不敢说。
孟芷栖停下针,仰头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眼神飘远。
她想不通,千万世界,为什么总有人的心肠会冷硬到这般地步。
可细细一想,孟芷栖又忍不住自嘲,她又有何资格去说别人……
没一会儿,拓跋羿来同孟芷栖用午膳。
吃饭间,孟芷栖有意无意问:“苏曦月疯了?”
拓跋羿手顿了顿,从容地给她夹了块肉:“她自作自受,不必管她。”
孟芷栖也不再多言,又听他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