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手下告诉宁染,于朗是在确认目标后突然改变的计划,更甚至,他在行动时只带了几个人。
宁染在那三言两语里听出了于朗的用意,他是小心谨慎的人,不会头脑发热得去做一些冒险,而他这样做,明显是在“自投罗网”,更是……于朗不想她再以身犯险,所以这一次,他来替她开路。
厉骋的电话还在继续,宁染靠着鱼缸,往里头撒了些饵料。
平静的水面很快泛起涟漪,大鱼小鱼蜂拥而至,互相抢食着。里头的鱼大概是饿久了,又或者,单纯是贪心不足,分食完的鱼群仍在徘徊,久久不愿离开,可也就在这时,有条大鱼猛地从旁蹿出,冲散了鱼群,更是溅起了水花,一下子打湿了宁染。
那条鱼显然被养得有些野了,不怎么怕人,有恃无恐地在宁染手边打着转,或许是弱肉强食的缘故,其他鱼对它也颇有忌惮,纷纷避着,正因为如此,只不过是口两米宽的鱼缸竟让它有了称王称霸的错觉。
刚才的那点饵料应该没喂饱它,所以几次三番的,它都在宁染的手边摆尾试探,要她继续喂食,然而宁染却迟迟未有动作,盯着那鱼有些久,她这样子的“怠慢”很快惹恼了它,一个打挺,竟不自量力到要来咬宁染浮在水面上的手。
就是这么一瞬间,宁染抬手拔下了脑后固定的发簪,眼睛眨也不眨的,直直刺向了那条鱼……猝不及防的疼痛叫大鱼在水里挣扎了几下,鲜红的血丝一缕缕漾开,很快浸染了鱼缸,小鱼们惊恐着四散,不到片刻,那条大鱼便没了动静。
那边厉骋的电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束,半截簪子入了水,抽出时,末端湿哒哒的还滴着水,身后有热意涌来,厉骋揽着宁染的腰,将人紧紧圈在了怀里。
“你在担心,是吗?”从傍晚开始,在那通电话下,她一直都很冷静,强迫自己冷静着,然而这样无懈可击的状态实则又是危险的,一旦到了隐忍的临界点……
担心?宁染应该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她从男人的怀里挣脱,手中的簪子轻划过厉骋的脖颈,渐渐又到了他的胸口,带着些警告的意味,宁染微微用着力,以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睨着厉骋,想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告诉他,也是告诉自己,她没有。
不过厉骋却无视着胸口抵住的簪子,揽着她的腰再次将宁染圈进了怀里,甚至,冲她挑衅一笑。
男人油盐不进的样子实在讨厌,可宁染却拿他没有办法,目光不经意又扫到了他脖颈间的印子,上头的吻痕和玫瑰留下的痕迹还未完全褪去,冰冷的发簪顺着红痕的纹路搔了下,宁染不动声色略过了他抛来的问题,反问他:“为什么要送我玫瑰呢?”
厉骋哪里看不出来她逃避的意图,虽然清楚,他也只是顺着她的话继续,“大概是,玫瑰和你一样,都很扎手。”
宁染笑了,面露凶色地提醒他:“那你还不快点放手。”
没有,厉骋没有放手,非但没有,他又将宁染抱紧了些,可因为这样的动作,也叫抵在脖间的簪子更深了,像是,真的扎了进去,宁染烫手一样松了劲,厉骋对此却不甚在意,他告诉她,告诉她玫瑰的含义。
“不管是宁染也好,是赵征也罢,又或者,是其他名字的人,对我来说,你就是你,在我拥抱你的时候,不用收起那些扎手的刺,我心甘情愿,用一腔热血去包裹你,哪怕是刺扎进了身体也甘之如饴。”他希望他的爱人是一朵玫瑰,娇艳,热烈,哪怕带刺也无所谓。
“所以不要担心,你还有我。”
宁染有些微愣,没有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突如其来的这番言辞叫她有些感动,也……有些不知所措,她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似乎还想从厉骋怀里挣脱,她不希望自己的情绪里有太多的感动和脆弱,那样实在危险。
厉骋没让,他得意地凑近,一改刚才的深情,捧着宁染的脸向她邀功,“花言巧语,最近刚学的,怎么样?”
一句话,轻而易举赶走了宁染的感动,可她明白,这是他的体贴,更明白,他的那句“你还有我”,不止是说说而已,宁染收回了簪子,转而抬手环住了厉骋,在这样的依偎里,矜傲地贴着他的唇,说:“有点俗。”
厉先生不无遗憾,眼底却含着笑意,“对你有用就行。”
第五十八章: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大概是花言巧语起了作用,驱散了那个电话带来的阴霾,宁染紧绷的神色稍有缓和,就连人也温柔了许多,不过对于厉骋的那番表白,她却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回应,甚至话锋一转,突然提议道:“赏脸和我玩场牌吗,厉先生?”
说这话时,零点的提示声恰好响起,宁染下意识瞥了眼,又补充道:“反正,时间还早。”
厉骋好似见怪不怪宁染的不解风情,只是她的那句“时间还早”,倒是值得玩味。
她和宁致韦的那通电话,作为放了于朗的交换,他们约在今天中午见面,明明时间紧迫,可她现在这样……像是没把那个见面放在心上,又像是,她还在等什么。
宁染自然看出了厉骋的疑惑,却不打算解释,从旁拿过一副新牌,她冲男人示意着,也在催促。
厉骋收起了探究,见宁染熟练地开始洗牌,他又忍不住戏谑道:“和赵老板玩牌,我岂不是会输得很惨?”他们没在牌桌上交过手,可他曾在厉家老宅里见识过她的本事,很难说,她突然的提议是不是在报复他连赢的那三盘棋。
男人话里的揶揄换来了宁染的一记嗔怪,女人略微倾身,半真半假道:“这可不好说,万一……赵老板马失前蹄呢。”
玩的是宁染比较拿手的梭哈,牌很快洗好,一字摊开后,宁染却在这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她问厉骋:“我有些奇怪,你是怎么找到宁致韦的?”宁染自然知道厉家的势力不容小觑,可这里毕竟是越南,她不觉得厉骋的手能伸到这里,但他也确实先她一步找到了宁致韦,这么看,越南这里,应该有他自己的门路。
“我的货都能到你的地界来,在这里找个人,不算什么难事。”
男人话里的大言不惭叫宁染眉梢微挑,只是他的那个货……最近事情实在太多,她倒是忘了他之前的那番算计,指尖在牌面上轻划而过,宁染又问:“所以,你和段坤是做了什么交易?”
厉骋看了眼被她压在手下的牌,故作神秘地反问道:“你真想知道?”
“怎么,不方便呀?”女人像是没有特别在意的,将桌上刚洗好的牌再一次打乱,然而抬眸送来的那一眼里,却带着些许激将。
厉骋失声一笑,她是真的很懂怎么拿捏他,男人抬手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讳莫如深道:“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这个答案有些出乎宁染的意料,她对段坤的私生活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