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帆!用的什么牌子的沐浴露啊这么香!」窗子里的水声停了,一个年轻的女声隔着窗子传出来:「夏帆在给我做饭。」话音还没落,大门被急急忙忙地打开,夏帆手里拿着锅铲,脸色很难看:「徐洛洛,别闹。」...
夏天的天黑总是很晚,我踩着黄昏的太阳出去丢垃圾,回来的时候听见楼道里传来久违的水声。
老小区通风没那么好,所以浴室有一扇窗正对着楼道,我仰头看着夏帆家从虚掩的窗子里透出来氤氲的水蒸气。
心里好像被挠了一下,痒痒的,忍不住恶作剧地朝着窗子喊了一声:「夏帆!用的什么牌子的沐浴露啊这么香!」
窗子里的水声停了,一个年轻的女声隔着窗子传出来:「夏帆在给我做饭。」
话音还没落,大门被急急忙忙地打开,夏帆手里拿着锅铲,脸色很难看:「徐洛洛,别闹。」
我一下子觉得脸上发烫,估计青一阵白一阵的,五光十色着呢,张了几次嘴都没能问出一句「她是谁啊」。
然后一个金色湿发、长相十分精致的姑娘就穿着浴袍从夏帆身边探了个头,笑眯眯地问他:「这位是谁?你的小妹妹吗?」
其实这话也不完全错,小时候我跟夏帆就被大人教着叫哥哥妹妹的。只不过后来上了学,再这样叫会被同学问,我俩都嫌麻烦才慢慢改叫了名字。
「不是。」夏帆沉着脸关门,最后那句回答从门缝里被挤出来,「邻居而已。」
我站在紧闭的大门前,心里莫名酸涩。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像以前一样追在他屁股后面跑,小时候是从楼上追到楼下,长大了就想从国内追到瑞典。
却没想过他在外的这六年,身边是不是已经有了那个,比我更有资格问出「她是谁」的女孩子。
毕竟,我只不过是他的邻居。
不是发小,也不是妹妹,只是个,邻居而已。
交换留学的申请批下来得很快,老师给我发消息,让我赶紧把材料交齐,尽早开始办签证的手续。
我却开始有意地躲着夏帆,有他的饭局我能推就推,他发来的微信我都一概不回。
直到那天夏叔叔有事不在,我妈说夏帆参加同学聚会大半夜也没回来,威逼利诱叫我去接他。
KTV 里的音乐震耳欲聋,昏暗的灯光闪得我头晕。我进包厢的时候,几个男人正红着脸泼洒着酒杯里的液体,几个姑娘也对着话筒唱着我听不出调的歌曲。
夏帆一个人远离人群,孤零零地躺在沙发的一角,小臂挡在脸上,像是睡着了。
于是我穿过人群,坐在了夏帆身边。
他皮肤很白,下颌角线条分明,许是喝醉了酒的缘故,显得两颊很红,嘴唇也很红。
我戳戳他的腿,喊他:「夏帆。」
那躺尸的没动。
我叹了口气:「睡得跟个死猪似的,我怎么把你扛回去?」
死猪把挡在脸上的胳膊放下去,依旧闭着眼:「没睡。」
我吓了一跳:「那你干嘛呢?」
夏帆蹙着眉,神情恹恹的:「眼睛不舒服。」
我把手罩在他眼睛上面,投下一小块阴影:「跟我回家。」
他不说话,朝我伸出一只手。
我无奈起身,接过他的手准备拉他。
谁知他并没有借力的意思,抓住我的手猛地一拽,我没站稳,被他带得失去重心,一条腿跪在了夏帆两腿之间,另一只手下意识就撑在了他肩膀上。
他终于睁开眼,眉毛一拧:「我不走。」
……什么玩意这是。
夏帆:「但我知道依阿姨的性子,肯定让你必须把我带回家。」
……还真让你猜对了。
他声音因为喝了酒而带了点哑,语气软了软:「所以我不走,除非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怎么好像你还是受害者似的,你要不要脸?
我这个姿势和他凑得近到有些暧昧,他手很烫,呼吸也很烫,我脸红了红,嘴硬道:「我没有。」
「好,」他一把撒开我的手,我没防备一下按在了他的胸口,他轻哼一声,「那你自己回家吧。」
我有些气,起身踹了他一脚:「谁不理你了,是都六年没见了,没什么话好说的。」
「记得还挺清,」他也没躲,「所以之前那十五年终究是错付了是吧,那就叙叙旧吧,说不定还能把断了的六年续上。」
「谁要跟你续,」我拎起包扭头就要走,「待一个月就走的人,没什么好叙旧的。」
他在沙发上思考了一会,起身追过来,把胳膊搭在我肩膀上,大半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我喝多了站不稳,你扶我一下。」
……我看你稳得很。
他凑近过来,声音里带着笑意:「原来是为这件事。那我不走了,你别生气,嗯?」
我耳朵被他最后那个尾调上扬的「嗯」弄得发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你骗鬼呢。」
「真的,」他正色,「上次没跟你说清楚,一个月就回去的是我爸,我已经开始在国内找工作了。」